240、又來挑事
張悅娘喝了口茶,淡淡笑道,“一品香雖然小,一年的進帳也及不上洪都總店一個月的銷售額,但是於我卻已經足夠了。”
她話說的委婉,但柳平潮其實也知道,在可選擇的情況下,誰願意給別人當奴才,誰不想自己當主子。
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勉強她了。
不過這份情,他記下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對他有恩的人,除了東家,就是張悅娘了。
他心中還有疑惑,大廚不過是在張悅娘面前演練了一遍殘缺的湯品,爲何張悅娘卻能立即做出真正的湯品來,難道她真是什麼世外高人不成?
張悅娘猜到柳平潮心思,但卻不說,這是她的秘密,豈能輕易告訴別人?否則人家一定以爲她是妖怪。
自這場比試之後,翡翠軒的生意非但沒有冷清下來,反而更加火爆,特別是翡翠白玉湯,哪怕知道一百倆銀子一盅,前來預訂的人也絡繹不絕。
一品香裡的生意也因爲張悅娘,成爲蘭九生的關門弟子,而再度興盛起來。
這一切都看在李梅花眼裡,真真是把牙根都要咬斷了。
海雲天病在榻上,臉色慘白,氣息虛弱,正有錢府的小丫頭給他喂藥,他卻是將手一揮,直接將藥碗打翻,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楊玉嬌朝着小丫頭揮了揮手,小丫頭立即如蒙大赦,匆匆將地上碎瓷片收拾好,這才如逃一般的離開房間。
“海大師,這次是我們輕敵了,才連累了您。但是現在我們知道對方的底牌了,也就不怕了。”
接着又拿海雲天以前的戰績,說了許多拍馬屁的話,就差沒把海雲天託到天上去了。
海雲天聽這楊玉嬌說話,尚算句人話,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真是沒想到,張悅娘那賤人,竟然能夠得到蘭九生的青眼。”楊玉嬌說出此話時,差點將指甲掐斷。
海雲天眸中放射出陰毒的光芒,“張悅娘絕對不可能是蘭姓的徒弟,因爲蘭九生二十年前就墜崖身亡了,老夫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那,那難道是柳平潮買通了官方評委和大衆評委不成?”楊玉嬌突然花容失色,急驚起來。
海雲天搖頭,“這十個大衆評委裡,有三個是我安排的人,據他們說,張悅娘那碗湯的確味道更勝一籌,只可惜我當時太過生氣,沒有親嘗,可是美食行會的會長年齡長我許多,應該不會說錯。”
別人不相信,但對於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老僕人,海雲天還是深信不疑的,尤其是其中一人,味覺十分靈敏,自己能夠摸出翡翠白玉湯的原料,他還居功至偉呢。
至於刀工活計,都是海雅的功勞了,至於海雲天,他的手腕在二十年前受過舊傷,一直未愈,不能靈活的使用刀具。
海雲天、海雅和楊玉嬌是什麼關係呢?爲何要幫她呢?
一則因爲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二則海雲天一直未曾親見的神秘人,正是楊玉嬌的祖父。
也許只有上一輩子的人才知道其中關竅,楊玉嬌的祖父曾是宮中的御廚,而這翡翠軒第一代廚師亦是,也就是蘭九生的師傅柯風。
昔年在宮裡就已經明爭暗鬥不止了,楊玉嬌的祖父司南使用陰毒手段,將柯風陷害,導致柯風被趕出皇宮。
皇上念在柯風侍候自己一場,又會翡翠白玉湯這樣獨門的絕活,便留了他一條小命,誰料這柯風倒是人才,經此打擊,非但沒有頹廢墮落,倒是在青峰縣開起酒樓,逐漸壯大,最終將分店開到京都,真是不可小覷。
當年他們那一場角鬥結束之後,不管是知情或是不知情的,都被司南用各種手段給處決了。
李恆之的父親李誠也是因爲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不小心看見司南在御河邊燒紙錢,才被人下毒,最終在亂葬崗一命嗚呼,也讓張悅孃的父親有了魂穿的機會。
這樣說來,楊玉嬌與張悅娘倒真是仇人了。
後來因爲司南在宮中出了錯,被皇上斥責,又翻出昔年舊案,被貶回家,老傢伙能不氣嘛,便下力氣找到海雲天,暗中培植,就是爲了伺機報仇。
楊玉嬌陰着臉坐了片刻,只讓海雲天不要太過操心,好好休養,她自會想辦法,替他出這口氣,便走了。
……
柳平潮如實這將這邊的情況,寫信告訴了總店東家柯夢龍,三日後,收到飛鴿傳書,東家在信裡說了,他那兩成還是他的,並且因他的機智表現,再添加一成總店分紅。柯夢龍又將總店三成的股份給張悅娘了。
柳平潮看出來了,東家知道了張悅孃的特殊才能,這是想將張悅娘捆在翡翠軒,以免被別的地方搶走了呀。
這柯夢龍是柯風的嫡親孫子,而蘭九生昔年曾是柯風的二廚,他們亦是主僕亦是師兄弟,這翡翠白玉湯的秘方,本就是兩個人所創,亦爲兩個人保管。
爲了讓後代相安無事,兄弟倆說好了。
柯家的酒樓生意,主廚必須是蘭家。蘭家只爲柯家服務,不得去其它酒樓,否則終身被趕出蘭家。
柯風將生意交給自己孫子打理,只教生意,不教廚藝,但是柯家的生意,主廚必須是蘭家的徒弟;蘭九生呢因爲夫人未生子,便只收了徒弟,可是他還未來得及將家傳絕學完全教授給徒弟,就被海雲天害了。
因此柯家得到的翡翠白玉湯秘方是不全的。
現在柯夢龍突然聽柳平潮說張悅娘會做原始配方,他怎麼能不開心,要不是自己的二夫人突然生了孩子,他都要立即前來青峰縣會一會張悅娘了。
蘭九生昔年突然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張悅娘突然冒出來,還會做真正的翡翠白玉湯,你說不是蘭九生的關門弟子,人家也不信呀。
只是沒想到張悅娘一小小女子,竟如此大方寬容,竟將這千金方子給寫了下來,分文不取,這樣的奇女子,他哪裡不佩服呢。
所以除了在信裡提到給張悅娘洪都總店三成股份外,隨信還附了一座大宅子的地契,那個地段柳平潮也知道,是有名的富貴衚衕,左邊住的大多是大富之家,右邊住的大多是大貴之家,再往裡走,就是皇城根了,你說這地段好不好?
這柯夢龍爲了挽留住張悅娘,可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呀。
柳平潮拿到信就開心的不行,立即去一品香告訴了張悅娘,原以爲張悅娘鐵定要高興的暈了,誰曾想人家淡定的很哪,這又讓柳平潮高看了幾分。
這一兩天的,張悅娘是城裡鄉下兩頭跑,何家村做爲第一個生態水稻養殖基地,報名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已經着手開始準備培訓人員了。
李恆之在那裡親身跟大家講,要如何培植拋秧所需要的旱秧苗,張悅娘自然也不會閒着,帶着何家村的媳婦們,將地裡的菜撥出來,加上縣裡買來的雞鴨魚肉,做了一大桌美味,香氣飄的滿村都是,吸引的那些正在聽講的大老爺們,不斷朝這邊瞟眼神。
往年插秧時,秧苗是直接培育在水田裡,到要插秧時,還要專門派人去拔秧,這樣一來廢時間,二來嘛每個人手的力度不同,常常容易將幼嫩的秧根拔斷,這樣即使插到了田裡,也會漂根,存活機率爲零。
但是培育旱秧苗就不一樣了,在開始時其實就是按顆數分好的,到時候只要輕輕用手一撕,就撕下來了,下面還有秧土,往水田裡一拋,只要落地,基本存活。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回縣裡頭吧,翡翠軒又鬧起來了。”平威駕着馬車,跟着呂五,急匆匆的跑來報信。
張悅娘放下手裡正在烙的餅,將活交給吳嬸,拍拍手上的粉灰,走到門口,眉尖微蹙,“出啥事了,別急,慢慢說。”
“那個海雲天又來挑事了!還說什麼,他二十年前與蘭大師有一場生死之戰,既然蘭大師有病不能前來,夫人您做爲蘭大師的徒弟,就理應替師傅應戰。我都跟他們說了,我說夫人您來鄉下了,他們不信,還煽動許多人在一品香鬧事,說您是怕了,躲起來了,甚至還要摘我們一品香的匾額,說我們浪得虛名,反正現在場面很亂,您和老爺都不在,情急之下,我只得尋了陸大人,幸好陸縣令仗義,現在正派了趙程二位捕頭在那裡維持秩序呢。”
吳嬸一聽夫人有事,立即將所有活計都攬下來,又使眼色給春妮,讓她去把李恆之喊來。
李恆之聽後大怒,這海雲天當真是不要臉,那日輸的那樣狼狽,在大家的爛雞蛋和青菜葉子裡,灰溜溜的離開,現在居然還有臉面回來吵?
不管怎麼樣,現在是一定要回去,不能讓官府的人憑白受牽累。
好在今天李恆之要講的內容,基本差不多了,讓他們自己回家琢磨。
幾人坐了呂五的馬車,快速趕到一品香,果然見圍得人山人海一般,更有不法分子在其中攪事。更有幾個長舌婦,不停煽動人心,說張悅孃的壞話。
張悅娘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朝着那個帶頭演說的人瞧去,正好與他的眼神相撞,她竟然被嚇的一縮,將自己混到人羣中去了。
平威氣白了臉,“是那個崔氏,她現在在楊氏油坊當夥計,這事鐵定與錢楊兩家脫不了干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