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駕到 041、小姑子
那小夥計見張悅很是聽話,態度也好,便也不拘着話兒了,竟是熱絡的和張悅聊了起來,張悅又刻意的引導着他的話頭,竟是讓她知道了這洪記雜貨鋪原來和錢記雜貨鋪是有仇的。
路並不是太遠,轉眼便到了麪館前面,張悅跳下馬車,幫着夥計卸貨,臨走時,又抓了一把銅錢給那夥計,就算是辛苦費了。
小夥計千恩萬謝的走了,還順嘴說他們家店東西好價格又便宜,讓張悅幫着多介紹生意呢。
張悅笑了笑,正打算開門板,卻發現門板從裡面開了,一個四十出點頭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緊跟着自己的婆婆也跟着站到門口。
張悅疑惑的看了看她,那個少婦卻是眼皮都不擡一下,只是朝着門口的李嚴氏說道,“大姐,你眼神不好,就多歇歇。我先走了,鋪子裡離不開我,若是想吃啥,儘管派人去鋪子裡找我,我給你買。現在只有咱倆纔是親人了,其它人的哪,畢竟隔了一層肚皮,誰又瞭解誰,你是指望不上的。”
張悅感覺莫名奇妙,待她走遠了,這纔出聲道,“娘,她是誰啊?”
怎麼喊李嚴氏大姐,難道是李嚴氏的妹妹?不對,如果是姨娘的話,怎麼會原來悅孃的腦海裡沒有印象,而且她對悅孃的態度好像很冷淡。
李嚴氏一愣,她沒想到張悅居然在,臉上頓時有一種不自在的表情,嘴脣嚅動了下,“悅娘啊,你不是去說去買麪粉嗎,這麼快回來了?”
有問題?婆婆好像在轉移話題。
“是啊,麪粉什麼的,我都買回來了,因爲東西太多了,洪記老闆娘還讓個小夥計趕了馬車替我送過來呢,真是好人哪。”張悅一邊說着一邊將門板全部拆開,把麪粉等東西往後面的倉庫搬。
李嚴氏握着柺杖坐在門口,聽着張悅的腳步進進出出,半晌才道,“你這貨都是在洪記買的?”
張悅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是啊,那裡的東西便宜,而且我看質量挺好,最關鍵的是那老闆娘是個實誠人,我那麼死命的壓價,她不但不生氣,還給了我許多添頭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咋不去錢記買呢?”
張悅愣在那裡,尋思了下,“娘,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開始的時候吧,我是走到錢記的鋪子門口,可是老覺得腦子裡有一股不太喜歡,特別害怕,特別討厭的情緒,後來那腳就像不是我的腳似的,竟是生生就自己轉了個彎去了洪記。我不知道是不是您媳婦留下來的感覺,難道我與那錢記,還有仇不成?”
張悅的這番話說的極爲古怪,一般人是肯定聽不懂的,但是李嚴氏卻是懂了,她萬萬沒想到,媳婦都已經投胎去了,卻還有殘留的意識影響着現在這個悅娘。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悅娘不是討厭錢記,是討厭錢記裡的某個人哪。
剛纔過來的那個女人是她的小姑子李梅花,以前是嫁給了錢貨郎,現在錢貨郎生意做大了,逐漸開了雜貨鋪,她也成了老闆娘。
從李梅花還是閨女的時候,就不太喜歡以前的悅娘,覺得她整天哭哭啼啼的,像喪門星一樣,而且李恆之是她最喜歡的侄兒了,自打有了小娘子,也不太跟她親香了,她就更恨悅娘了。
然後悅娘嫁進李家一兩年都沒懷孩子,她便在李恆之的耳邊吹風挑撥,說她肯定是行爲不端,要不然那主子家多少丫頭,怎麼偏偏挑她招惹,還把那些話說的極爲難聽,又說她是不能下蛋的老母雞,非要讓李恆之休了她。
李梅花的心思李嚴氏哪裡不曉得,因爲當時自己的兒子是秀才之身,後來又舉了第五十七名舉人,雖然沒有正式官職,但在坊間私塾當先生,家裡也算小有進帳,日子過的還行。
青峰縣的縣長當時都褒獎李恆之,說他是國家棟梁之材,來年京試,一定能奪得頭魁。
錢貨郎的一個表妹看上了李恆之,想嫁進來,但又不願意當妾,許了李梅花好處,要李梅花下功夫,讓李恆之把悅娘給休棄掉,然後再娶那個表妹進門子。
怎奈李恆之是專情之人,哪裡肯休,而且還把李梅花狠狠數落一通,李梅花懷恨在心,她對李恆之是不會恨也不敢恨,舉人老爺雖然沒有正式官職,但也比她這個平頭百姓強許多。
她覺得之所以李恆之這樣,都是悅娘挑唆的,心裡極恨,便想法設計的找些精細的功夫來折磨悅娘,而且悅娘老實又善良,經常被欺負的遍體鱗傷,都不肯說出實情。
後來李恆之進京趕考,都放榜了,人卻不見了,既沒有好消息傳來,人也沒有回來,就那樣神奇的失蹤了。
李家花了許多銀錢,去打聽,本來之前爲了湊齊李恆之在京中的花費,就已經變賣田產了,現在越發艱難。
這時候李梅花覺得時機到了,竟是聯合外人一起合夥騙了李家的宅子,還把李家祖上傳的一本菜譜也搶走了,派人對悅娘好一番羞侮,讓悅娘差點自盡而死。
李嚴氏收回思緒,想必悅娘一定是恨極了李梅花,要不然哪裡來的那麼大怨念,竟然可以影響現在這個媳婦的思想呢。
而她到底要不要說當初的那樁公案呢?
自打李恆之出事後,李梅花就對外宣稱,她沒有李家這門窮親戚,讓李嚴氏沒事不要去錢記晃悠,免得讓人難看,李嚴氏也是個高傲的,寧可餓死,也不會去求她的,兩家便自此淡了。
她真的沒想到,今天李梅花會來訪。她眼瞎但是心亮,今天李梅花特意跑來倒底是爲什麼緣故,她一清二楚。
李梅花先是說一番兩個人的姑嫂情份,又說悅孃的壞話,還告狀說悅娘有了錢,不照顧自家人的鋪子,反倒去便宜別人,這根本不是人乾的事兒。
誰不是人,誰幹了非人乾的事兒,她心裡清楚明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