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的觀察是何等的細緻,當聽到‘鉅子’之稱謂時,本以惆悵的心再度輕顫,墨家隨即便浮出了腦海,難道昔日與潁川郡所遇之人是墨家鉅子?
爲了自己的人生安全,爲了肯定到底來人是不是墨家之墨者,張良低頭一揖道:“難道諸位是項大哥的人?是墨家之墨者?”
幾名墨者聽言齊齊點頭微笑,望向了張良,以和善的眼神詢問他到底願不願意跟他們走。
張良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長舒一口氣,笑道:“不知你家鉅子所在何處?請速帶我前去拜訪。”
“好!先生可不要後悔,去了可就不好出來了。”爲首之墨者再次對張良拋出了一個問題。
“什麼?去了不能再出來了?”張良片刻的喜色再次沉了下來,暗自付道:“去了就不能再出來了?那是什麼地方?難道墨家在訓練反秦之士,而我所去之地乃墨家秘密之禁地?”不安之情再度回到了張良的臉上,再次猶豫不決了起來。
爲首的墨家墨者提醒道:“先生所去之地,乃邊疆貧苦之處,哪裡的百姓們,需要先生的大智大才,哪裡有一位剛勇仁德的將軍,日盼夜盼,希望先生能助他一臂之力,安疆富民。”
“什麼?將軍!那不是暴秦的將軍麼?爾等豈不是讓我羊入虎口,自尋死路麼?”
張良聞言頓時清醒,對諸人一頓斥責。
“呵呵,實不相瞞,我墨家之衆現在皆乃大秦太子扶蘇殿下之客,所辦之事只對太子扶蘇負責,卻不是爲那個皇帝做事,這點先生還是要分清楚。”見張良臉色越來越難看,爲首之墨者所幸把事情對他說個清楚,又道:“扶蘇殿下之德,估計先生也從天下儒生口中有所得知吧,你豈知當日營救死牢衆儒生之事,就是羅將軍奉太子扶蘇之命與我墨家聯手合作的成果,這等天下大事,先生應當有所耳聞。”
張良此刻的心境難以平靜,他確實在暗中聽道過此事,只是不已爲意罷了,這扶蘇乃始皇長子,不站在父親這邊,豈不是天方夜譚,擾人耳目;可是現在聽來,此事應當屬實,但卻想不到這墨家也參與其中。
爲首之墨者再次說道:“我乃墨家劍堂堂主,劉茂,實不相瞞,這大秦將軍羅霖可是抗擊匈奴之勇將,不僅手握重兵,更是威震漠北,與我家鉅子同爲太子扶蘇的左膀右臂,共進退之好友,如過先生親見此人,我想...,先生必定會受其思想而心動,甘心爲他效力的。”言罷,祈盼的眼光再次望向了張良,而他身後之人,卻個個目露兇光,大有你如不爲我所用,畢將葬身此地之意。
張良現在可是明白了,對方確實是心誠所請,把這能驚動天下之秘密,毫不避諱的告訴自己,無疑是想要自己爲他們所用,沉言望向碧波溪流,瞟向對岸鬱鬱蔥蔥的樹林,暗自付道:“死於暴秦之手,也是死;死於墨家之手,也是死;既然老天讓我不能苟且偷生,何不去哪充滿秘密的邊關一探究竟,也可順道看看華夏的大好河山,苟且多活幾日呀。
“好吧,我張良不才,就隨各位好漢去那邊關之地看看吧。還請劉兄於這千里之路上,多加照應了。”口氣平淡,一臉的無奈之色。
見張良應予,雖然從他言語中,感覺有些被人挾持的味道,但還是讓墨者們喜笑顏開,完成這任務,這下鉅子又可以在羅將軍身旁多長一份臉了,不過,他們還真是佩服這羅將軍的,竟然能算準在這不毛之地找到張良,真是省了他們不少事。
“先生放心,這是我等分內之事。”劉茂很是客氣,這倒是讓心情不好的張良感到有點兒不是被他們挾持的感覺。
帶張良離開後不久的這幾天裡,墨家的墨者們隨即開始了羅霖安排的第二部計劃,那就是把畫有張良頭像的絲帛到處傳揚,並在上面寫明,此乃韓國餘孽,行刺始皇之真兇。
羅霖此舉意在把張良死死的拉在自己身旁,讓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跟着他,爲大秦的未來去貢獻他的力量。
博浪沙行刺秦皇未遂之事,如風般的快速傳遍天下各地,好事者大呼可惜,直言張良等人,真乃英雄;愁國者大呼慶幸,始皇未死,又可安享這‘太平盛世’,總之,各有所慮,各有所圖。
朝中衆官員知情後,紛紛驚歎,接到李斯之命,於各地緝拿案犯;於是有些報私仇者,暗中舉報自己所恨之人與刺匪勾結,公報私仇,一時間,各地府衙之前,鳴鼓鳴怨者彼此不決,讓大秦的天下再次陷入混亂。
上郡大營。
蒙恬手持信箋,看後一臉的怒氣,把信箋伸給了一旁的扶蘇,喝道:“這羣滅國賊子,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行刺聖上,真是豈有此理!”
扶蘇皺眉在信箋上一掃,一股無名怒火沖天而起,把帛巾信箋往地上一扔,氣喝道:“這幫韓國餘孽,定要嚴加追查,難道不知天下一統的好處麼?定要天下各地裂土而治纔好?真是枉讀了聖賢書!”
“爲首之人,名叫張良,乃韓國貴族後裔,膽子還真是夠大的,區區百名死士,竟敢行刺有五千精騎保護的聖上,如不是蒙毅準備得當,他們還真會得手呀;不過,此事不到半月,這些文官們就能查出爲首之人,看來李斯下面這些官還是沒有白吃大秦的俸祿嘛。”
扶蘇恨聲道:“既然爲首之人已經查明,如在月內不能把此人捉拿歸案,我還真想把李斯給痛罵一頓。”他卻不知此人已經在路上,正要上他的賊船呢?
“博浪沙此地我倒是在攻齊時路過此地,此地北臨黃河,周圍沼澤地蘆葦叢生,沙丘上野草叢生,易於隱蔽偷襲與逃跑,把地點選在此地,真是不一般呀。”分析後的蒙恬倒是對這張良的細心謀劃與膽量有些讚賞。
“大將軍!陽山傳令使到。”
聽到帳外之聲,蒙恬望了望身旁怒氣沖天的扶蘇,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掃向帳外,喝道:“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