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走了,我心裡突然空出一片天地。有點輕鬆,有點失落。她和杜斌回去後會過得如何,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吵吵鬧鬧,我想肯定會比以前好很多吧。
一個人在失而復得之後,往往會更加懂得去珍惜的!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跡。忙於公務,忙於應酬。隔段時間,便會有一個高層的大型宴會,當然我會作爲受邀嘉賓去出席。宴會上大都是高層人士,有些是海歸,有些是富二代官二代,有些是什麼博士、總裁之類的。而我,似乎就被定爲在一個暴發戶的層次。
這一切雖然都沒有表露出來,但我能感覺到。我和楊衝一起赴宴,但他似乎更受這些所謂有“資歷”的人的歡迎,因爲楊衝是著名的營銷管理博士,甚至到了大師的級別。我也很佩服楊衝,他在管理營銷上遠勝於我。
這些年來,楊衝一直爲楊成集團盡心盡力地奮鬥着, 這讓我甚是感動。
這一年正是我30歲的時候,楊衝要給我辦一個生日宴,我擺手便拒絕了,我說千萬不要這樣。我說不要再拿這個做宣傳了,我已經很受媒體關注了,不想再看到,什麼暴發戶過生日,大擺筵席之類的八卦文章了。我說我想清靜的過生日就好。
楊龍便說道:“哥,畢竟是30歲,不擺筵席也罷,但我們自己人,還是要聚聚的。”
我猶豫一會,便答應了。
最近這些日子,我總有些魂不守舍,對於公務也無心顧及。可能他們也看出我心中有所失落。
“哥,你真的喜歡靜姐嗎?”楊龍問道。
我無奈一笑,說:“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愛一個人的感覺,我也不知是怎麼了?”
楊龍在一邊也是一怔。
我們很少在辦公時間,兄弟三人這樣親近地談這些隱秘話題。
楊衝一聳肩說道:“這個還是要楊龍來給你分析一下了!”然後便是詭秘一笑。
“衝哥,你擡舉我了!”楊龍笑道。
我知道他們話中意思。楊衝就談過一次戀愛,便是李丹,兩人便結婚在一起了。而楊龍不同,估計他自己都記不得和多少個女孩子交往過了,以前在學校時候,他便給我也介紹過劉美豔,那時候便聽劉美豔說楊龍在學校可很是風流,經常換女朋友,工作後,那就更是過分了,成了楊成集團的銷售部長,接觸面也廣泛,就我所知,他結交過模特、記者、明星等,都傳過一些緋聞。但從來沒有正式地承認過哪個是他的女朋友。說起來,楊龍爲楊成集團的宣傳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會以楊成集團的董事親弟弟、楊成集團的銷售部長的身份,見諸於各個報刊網絡的八卦頻道。
“不用擡舉,大家都知道!”我也嗔怪道。“你以後也收斂點,好好談一個!”
“哥,你別說我,你自己也好好談一個吧!你說沒有愛情的感覺,其實我倒是能理解!”楊龍說。
“哦,那你說說看!”我說。
“那是你心理上的問題,就像我一樣,我也是心理上的問題,只是我兩的問題有所不同!”楊龍說的有眉有眼的。
“如何不同?”我問道。
楊龍稍停,然後說道:“我們都出生在窮山坳,從小都生活在壓力下。記得那年父親爲了勸學,帶我們兄弟兩個去了一趟省城。記得那次,我兩都深受感觸,內心的慾望都被喚醒了,當時我就發誓,要好好讀書,以後要有錢,要有女人,要過上奢華的生活。哥,你當時不是這樣想嗎?”
我沉思一會,說:“有過,但我首先想的是家裡很困難,我想我要好好掙錢,要供完你讀大學,然後要讓家裡不缺吃穿,讓家人住上大一點的房子。就這些。”我感嘆道。
“哥,這些我都記得,後來你隨便報了一個不收學費的學校,也就是潁州農校,學了一個冷門專業,而且是中專,你根本就沒有去上高中,你就是爲了給家裡省錢,想着早點出來掙錢。那些年真的委屈你了,你那麼早就學做生意,去讀一個爛學校。後來,你還沒畢業,父親又出事了,胃癌,做手術,欠了那麼多的外債,還讓你去募捐,那麼傷自尊的事情,你也只能厚着臉皮去做,我想你肯定也很不願意去找雲姨借錢,你們雖好,但畢竟萍水相逢,緣分這東西,本就是感覺,可你去一下子借了那麼多錢,即使雲姨覺得無所謂,但你心裡卻有了很沉重的負擔,對李靜也是,她主動拿出3萬元來,那時候這三萬元是多麼重要,但這三萬元也永遠的隔開了你和李靜,你心裡有了負擔,有了負擔還怎麼能進行戀愛,怎麼能有愛情?對李靜不會,對其他的那幾個更不會!”
楊龍這樣敘說着,似乎把我又拉回了從前。
“愛情本就該生長在輕鬆的土壤上,你總是心中有着負擔,生活的窘迫讓你無法去放開愛一個人,而對於我,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我也不會去愛一個人,我覺得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只有真正的錢和名望纔是最爲可靠的。我知道這樣也不對,但我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想的……”楊龍娓娓道來,就好像在說着別人。沒想到他對自己認識的是如此深刻,卻依然放任自流。
不過,楊龍的一番話,也算是點醒了我,我也在思考着,自己爲何從來一直都沒有過輕鬆的愛情,因爲自己一直心中都有着重負沒有放下,而現在成了名人,又有了約束和羈絆。
突然,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在腦子裡形成,我想隱身,我不要再做楊成,或者我可以做楊成但不要做楊成集團的老總了。我不想活在衆人的監督之下,不想每個人靠近我的人都有所顧忌、有所目的。我只想自由自在的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突然,我有一個想法,退位讓賢!
我30歲的生日宴,在我的請求下,就在自己的家裡舉行。我不想有外人來參與,據說自家人聚聚樂樂就最好了,平日裡喧囂一片,難得安寧愜意。
於是,我們就在家裡擺了簡單的生日宴。只有我、楊衝、楊衝的妻子李丹、以及楊龍。
我們點了蠟燭,然後吹蠟燭,許願。滿屋子燭光的感覺挺好的,可以透過高樓的窗戶,看到夜景,高樓江景,一切都如此寧靜而溫馨。此刻,我突然覺得很是放鬆,而我心中的那種念頭也是蠢蠢欲動,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明天,一個輕鬆明朗的明天。
許願後開燈,一邊吃着蛋糕、小菜,一邊閒聊着。
看着他們笑的那樣輕鬆,我想就在這樣的時機這樣的氣氛下, 說出我的想法吧。
我說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們說,我也想了好些天了!”
他們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便都停着,注視着,聽我下文。
我說道:“我想換個環境換個地方去生活一段時間!”
他們看着我,都很是驚訝,但並沒有說什麼,等我繼續說下去。
我說:“你們可能也感覺到了,我最近總是心不在焉,其實很久以來,我都覺得很累很累了,好像從很久以前,我的人生都不是我的人生了,都是一步一步被逼過來的。”
我這樣說的時候,我自己心中也無限感慨起來。若是可以選擇,我希望我能生活在普通人家, 但不要那麼貧窮窘迫。我希望我無憂無慮,不會爲衣食所憂。我想我可以做很多喜歡做的事情,比如繪畫、音樂、攝影,比如很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而不是爲了生活那麼小就去想法子做生意掙錢。也不會因爲生活所迫,隨便上一個冷門專業的行業,而且還是中專,而放棄大學深造,也不會因爲生活所迫,去求人借錢,去忘記自尊地募捐乞討,也不會因爲野心和貪慾剛參加工作就被坑騙,也不會因爲負債累累去偷材料,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不會因爲空虛和墮落去偷情,去包養,去炒作緋聞……一切都是爲了出名,爲了有一天出人頭地,成爲有錢人!可是,我真的累了,也不想在這樣下去……
大家可能覺得我這樣說的時候,有些輕鬆,但又有些沉重,而且,我能提出來,肯定也是想了很久了。
“那公司怎麼辦,哥,你不能這樣啊!你若是撂下不管,對公司會有很大影響的!”楊龍說道。
“是啊,楊成,我們公司兩年後就可以上市的,你若是一走,必然會大受影響!”楊衝說着。
我說:“這些我都想好了,你們先聽聽我的想法吧!至於上市,以後你們操作也是一樣的,其實我覺得我的作用已經發揮盡了,後面還主要靠你們,你們有着豐富的營銷管理知識,也比我強,我相信你們會把公司打理好的!”
他們都不說話,等我繼續說下去。
我說:“我提出來,就當是我們內部先進行一次探討吧!我是這樣想的,公司現在除了鳳姐的10%的股份,你們兩人各佔有20%的股份,剩下的一半股份都是我的,但我想把你兩的股份從我這裡劃出去一部分,給你們每人劃去10%,我們三人就都佔有30%的股份,我想以後楊成集團的法人就更換爲楊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