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二王子揮了揮手,樓車緩緩向前,樓車上綁着的正是馮成海。
樓車被推在了最前面。
洮州城牆上的人探出頭來看,顯然瞧見了他們的主將已然被擒拿。
二王子看着這一幕,心中無比的開懷,他可以想象的到,那些守城的齊人,眼下到底是如何驚慌,他等着看城樓上亂成一團的模樣,他會趁機下達命令攻城。
等待了許久,城牆上還是一片寂靜,除了旗幟在風中咧咧作響之外,好像沒有任何守軍在上面。
二王子覺得正覺得奇怪,終於又有一面旗子顫巍巍地被舉起來,上面寫的果然是個“懷”字。
二王子先是一怔,然後放聲大笑,看來那個什麼宋狀元已經被嚇破了膽,沒有了別的手段,只能扯出大旗,試圖嚇退他們。
主帥這樣一笑,副將也跟着一同笑出聲。
這就是什麼也不懂的文官,用書上看到的一些兵法來對陣,結果就是貽笑大方。
當他們是傻子?
豫王都爛成白骨了,還與他們玩這一套,一會兒是不是要將豫王的大旗也擎起來。
二王子止住笑聲,臉色變得肅殺:“攻入城門,今日不封刀。”
二王子話音落下,數百騎立即向碌曲城門關衝去,吐蕃將士們推着攻城的軍械,你爭我搶都要拔得頭功。
吐蕃人從前不太會攻城,但這些年自家也修了城池,手裡有了攻城的器械,對攻城也算有了心得,當知曉自己這一方佔有絕對優勢的時候,更是無所忌憚,扛着長梯的人,乾脆跑在了最前面,都用不着盾兵做遮擋。
城牆上說不定都沒有人,他們就跟平日裡在自家城池中做攻守演練一樣,不同的就是破城之後,可以隨便殺掠,更能用人頭換來軍功。
樂呵呵的吐蕃人,已經撐開了他們的口袋,準備裝他們的收穫。所以當城牆上冒出一堆人頭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往前跑。
“咻。”
……
密密麻麻的箭矢突然升空,然後如一陣急雨般墜下,只有盾兵下意識地揚起了盾牌,少數還記得去爲後面的人遮掩,其餘人都幾乎是傻傻地站在那裡。
慘叫聲四起,跑在最前面的人倒地,準備搶頭功的人,瞬間被箭矢紮成了篩子,而城牆上的攻擊井然有序地進行,一波波箭矢射下來,沒有給這幾百人的前鋒隊伍任何喘息的機會。兩三波箭雨過後,混亂中再看到城牆上的那兩面旗幟,開始有人驚慌失措地掉頭準備逃走。
不是說洮州沒有多少守軍嗎?洮州留下的只是一個文官加上幾百人守城?
可爲何給他們的感覺是在面對一支精銳,不輸於武衛軍的精銳。
連同站在後面的二王子等人也驚詫地愣在那裡,二王子腦海中甚至有短暫的空白。
哪裡不對。
前鋒隊伍中,開始有人回過神,抽刀殺死了轉頭的逃兵,只是一時着了道而已,用不着這樣驚慌,因爲他們對洮州的情形很清楚。
“都給我衝。”
前鋒隊被再次組織起來,但很快他們就遭受了第二次打擊,城牆上的守軍動用了投石器,偌大的石塊轟然而至。
混在其中的還有牀弩,站在後面阻攔逃兵的副將,一下子被弩箭射中,當場斃命。
二王子見狀,再次揮手,第二支攻城隊伍立即壓上,在盾牌的遮擋下,吐蕃人終於射出第一撥弩箭。
但是城牆上,立即豎起了高高的盾牌,將後面的將士牢牢護住,讓守城的將士免於受傷。
等箭矢過去之後,盾牌拿開,城牆上的將士又拉動了弓弦。
雖然在空隙中也有人倒地,但對於吐蕃的損失少之又少。
吐蕃傷亡的將士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囂張到現在的不敢置信,情緒直轉而下,軍心已經開始動搖。
“二王子,”副將低聲道,“好像不太對,是不是王曾弄錯了?”
王曾是不可能在這上面耍花樣的,幫他們抓住了馮成海,就是與他們綁在了一起,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現在城牆上的守將很不一般。
難不成真的是武衛軍。
二王子正想到這裡,城牆上果然出現了一個將領。
“二王子,那是聶雙。”
其中一個副將認出來,副將大聲道:“末將與末將交過手,不會認錯。”他臉上的那道刀傷就是來自聶雙。
二王子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王曾與他說過,聶雙在洮州,只不過按照王曾的算計,聶雙應該是聽到碌曲關隘有失纔會前來,畢竟豫王的死與馮家有關,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聶雙會避開馮家。
現在聶雙突然來了碌曲,那也只是與預想的有偏差。
“不用理會他,”二王子道,“繼續攻城,他們的人不多,就算壓也要將他們壓死。總不能豫王沒了,你們還會被一個聶雙攔在城下吧?”
二王子的這話,讓身邊的將領們紛紛低下了頭,若是這座城池拿不下來,他們當真就是無用的廢物。
“末將帶兵前去攻城。”
將領們紛紛請命,二王子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聶雙不是豫王,他倒要看看,聶雙能堅持到幾時。
戰事依舊持續,二王子拿定主意要啃下碌曲,而碌曲城樓上,宋光彥不時地伸頭往下看看。
吐蕃人又試探着攻了兩次,死傷都不小。
等到聶雙下來喝水時,宋光彥不禁開口詢問:“看樣子,吐蕃人會一直攻城?”
聶雙擡起頭看了看天,露出一抹冷笑:“那就將他們都留在這裡。”他們可能忘記了武衛軍的厲害,那他聶雙就讓他們再想起來。
有他在的時候,能不能給武衛軍,給王爺丟臉。
城下的吐蕃二王子,眉頭越鎖越緊,死了太多人,消耗了太多兵馬,這都是他始料未及的,怎麼辦?現在就離開?不可能。
這些都是他多年養起來的精銳,只是抓一個馮家人就回去,只會給其他兄弟多些笑料,到時候他與那馮家廢物豈非一樣了?
“拿本王的印鑑,再去調動兵馬,”二王子道,“本王就不信一座小小的城池,就拿不下來。”
……
去往碌曲的路上。
白婆子和白氏坐在馬車中。
白氏低聲道:“現在已經打起來了吧?”
白婆子點點頭。
白氏更加擔憂:“你說會不會……”
白氏沒有往下說,但白婆子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他們會不會又被利用,出去做餌的查碩等人可能回不來了,這就是做餌的結果,只要達到目的,誰又能管他們死活?
當年對付吐蕃不就是如此,大齊將她扔出去,利用完了就丟棄。
但白婆子卻覺得這次不會。
白婆子道:“洛泱已經去找查碩了,我相信……若是能救,她一定會盡全力將查碩他們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