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咖啡廳，唐雪攪了攪咖啡，左手摸了摸眼鏡上錄音的按鈕。
“如果沒發生意外，我本以爲你會是我女婿…現在看來，你真的不配！”
顧言跟服務員要了一杯白開水，纔回頭看着唐雪，他冷哼一聲，
“我喊你出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還談不談？”
“說吧，什麼條件？”唐雪耐着性子問。
“我要進鳳城教育局！”顧言開門見山。
“呵，好大的口氣，我家念竹看上你真是豬油蒙了心。”
顧言一口喝完免費的白開水，把杯子往桌上一擺，“廢話少說，成不成給個準話！”
唐雪喝了一口咖啡，不緊不慢地問，“如果我不答應，你又如何？”
顧言嘿嘿笑了幾聲，
“阿姨，你搞清楚，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你不答應？好啊，那我就叫凌念竹給你們打電話，不答應我的要求，她是絕對不會回家的。”
誰給你的膽子？膽敢用那張髒嘴喊我阿姨，唐雪氣得把咖啡往桌上重重一放：
“斯文敗類！你白讀了那麼些年的書了。”
顧言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到底答不答應？”
凌念竹不在，顧言連裝都不想裝了。
唐雪暗暗慶幸昨晚接到信息後，她馬上拿給陌天闌看了，今天出門，錄音眼鏡也是陌天闌喊帶着的…
這麼一想，唐雪氣消了些，她低頭在包裡翻了一會兒，拿出了一份協議。
這是昨晚老兩口商量以後，陌天闌吩咐王偉傑連夜趕製出來的。
唐雪把協議往桌上一扔，“答應你也不是不行，先把這個簽了。”
顧言瞟都不瞟一眼，直視唐雪眼睛，“這是什麼？”
唐雪眼帶嘲諷，“我們可不敢再信你的人品，上次拿着念竹的結婚證，生生爲你弟弟求了個名牌大學入學名額…”
“這次，又拿着我女兒的下落，要求我們給你一個好工作…”
顧言呸了一聲，打斷唐雪的話，
“那是你們不講道義在先！要是你們早點將念念嫁給我，我何必要事事算計？”
唐雪不可置信，“天，你這人臉皮怎麼那麼厚？你把我的念竹當什麼了？踩着她上位，算什麼男人？”
顧言臉盤子都扭曲了，他恨道，
“那他洛連川又算什麼男人？還不是靠老婆上位，一事無成的浪蕩子結了婚馬上就有岳父保駕護航…”
與蒼蠅交流有失格調，唐雪垮着臉，強忍着噁心，
“我們家的事用不着你這外人操心，籤不籤？簽了，你就去你的教育局，以後不許再出現在我們念竹面前。”
“不籤，呵，那就當我們今天沒見過，你愛咋地咋地。念竹已是大人了，她自己選的路，自己承擔…”
唐雪說罷，身體往後一仰，靠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顧言。
顧言在考慮，他沉吟道，“要是我簽了，你女兒還來找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家念竹是單純，但絕不是傻子。簽了它，得到你想要的，就滾。”
顧言自信地笑了，暗道，這可由不得你，凌念竹癡情着呢。
索性簽了，以後再想撈什麼好處，就約凌念竹出來，小意討好，那好處不就又來了？
這樣想着，顧言看都不看協議，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快速簽字，還用唐雪帶來的印泥按了手印。
“拿去，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唐雪收好協議，看着要走的顧言，
“等等，我女兒在哪兒？”
“水晶酒店606。”
顧言扔下這句話便匆匆走了，回辦公室收拾東西，等待調令。
唐雪看着顧言走得沒影兒了，連忙趕到水晶酒店，進酒店前，她在小攤上買了兩個茶葉蛋
輕輕釦了扣門，凌念竹沙啞的聲音傳來，“誰啊？”
唐雪回答：“客房服務。”
凌念竹毫無防備開了門，她看到唐雪站在門外。
她沒有陌芷青的魄力，說關門就關門，只得閃開身子，僵硬地說：“進來吧。”
唐雪看到凌念竹皮泡眼腫的，忙放下包，拉着關好門的凌念竹坐回牀邊。
“還好在酒店休息了，大晚上的你這樣跑了，萬一出了事，媽可怎麼辦啊？”
“你們有洛連川就夠了，還需要我幹嘛？”凌念竹垂着眼反駁。
“嘿，你這孩子又說傻話，你纔是我們孩子，不緊着你緊着誰？”
唐雪趕緊把雞蛋拿過來，用熱乎乎的雞蛋幫凌念竹滾着眼睛。
“怎麼辦？我那麼好看的閨女，這幾天難過到顏值下降了！媽幫你滾滾…”
凌念竹態度軟了很多，“媽，我就是想離婚！我和他過不下去！”
唐雪專心地幫凌念竹滾雞蛋，滾了十幾個來回，
“來，你自個兒擡着，我有話和你說。”
凌念竹便乖乖擡着雞蛋。
等唐雪把包拿過來，放到牀上，唐雪坐到凌念竹身邊。
“媽知道你心裡有怨氣，恨芷青算計，也恨我們無視你的想法，是不是？”
“嗯…”凌念竹悶悶地回答。
“念竹，媽也恨芷青，我恨她不說一句，一出手就來個這麼狠的。我還恨她不辭而別，讓我再也找不到她。”
“這樁婚事是爺爺定的，我們無法推辭，事情一出，我和你爸爸的確想着將錯就錯，媽向你道歉，對不起，念竹。”
替嫁以來，凌念竹終於聽到媽媽一聲道歉，但傷害已成，沒那麼快釋懷，她低頭，敷着雞蛋不吭聲。
“洛連川的確名聲不好，但這段日子接觸下來，他是個上進肯學的孩子，傳出那樣的名聲，他們家怕是水深得很。”
“所以你爸爸爲了你以後日子好過點兒，纔出手幫扶着。”
“可他罵顧言是叫花子…”凌念竹悶悶不樂。
唐雪差點笑了，女婿看人可真準，凌念竹好不容易不對家裡炸毛了，她可不敢把真實想法說出來。
唐雪忿忿不平，“孩子，你知道媽怎麼找來的嗎？”
凌念竹終於擡頭，急急忙忙辯解，
“你們是不是爲難顧言了？不關他的事，昨天是我聯繫他的…”
唐雪扶額，沒想到大女兒是個戀愛腦，她憐憫地看着凌念竹，
“念竹，其實，是顧言喊我來接你的…”
“我不信！”
唐雪只好拿出手機，拿出那份協議，在拿出錄音眼鏡，給凌念竹查看。
時間太緊，凌念竹知道母親是來不及剪輯處理的，所以這些記錄都是真的，她放聲大哭。
“嗚嗚…爲什麼？我努力想追回來的人，從始至終都是騙子！”
凌念竹又崩潰了，但這次崩潰是唐雪喜聞樂見的，唐雪摟住凌念竹，輕輕拍着她的肩，
“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我們，我也看不出來啊。念竹，你只是太相信他…你不必自責…”
凌念竹是真的傷心了，
“哇嗚嗚，就因爲我愛他，所以我的付出，在他眼中是理所當然的嗎？”
“好了，及時止損，咱以後不要和他有啥瓜葛了。”
“念竹，跟我回家吧？如果不想看到連川，去芷青房裡住也行…”
凌念竹還在抽噎，“媽，我不想回家…”
唐雪低聲哄着，“那，你有什麼打算？”
凌念竹從唐雪懷裡起來，擦擦眼淚，認真地對唐雪說，“媽，我想回去上班。”
唐雪點點頭，“媽支持你！好好工作，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但你總得回家呀？”
“我只是這段時間不想回家，想通了，我就回來…”
唐雪提醒道，“念竹，你莫不是忘了？你回去上班還是得提辭職，下個月要去青蘿山…”
凌念竹感到一陣窒息，眼淚狂飆，抱住唐雪，
“媽，幫我訂酒店吧？去青蘿山之前我不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