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陳教授喊的是陳淑蘭。
兩個人風姿特秀,開着的車不太像是普通車,尤其那個車牌號,更是攝人。
秦苒看着魏子杭跟潘明月進去,才側了側身,眉眼挺冷的看向這兩個陌生人,“找我外婆的?”
“如果你是陳淑蘭教授的外孫,那我們就沒有來錯。”年長的在四周看着,回答秦苒的依舊是中年男人。
這會兒,身後寧晴等人,終於聽明白了,這兩個氣度不凡的人口中的陳教授就是陳淑蘭? 林老爺子目光大震,他看向身邊的林麒,壓低聲音:“那陳淑蘭是個教授?”
林麒瞳孔也縮了一下,他看着那兩個京城來人的身上,搖頭:“我查過資料,上面並沒有顯示語兒她外婆是個教授。”
他在跟林錦軒選後媽的時候,條件其實很苛刻,第一就是言明對方不能再生育,第二就是家庭背景乾淨,根本就威脅不了林錦軒的那種。
所以他查過不止一次寧晴的資料,背景乾淨的不行。
寧晴這個人比較市儈,林麒也看出來,可就是這樣的人,才明白要想在林家站住腳,就要抱緊林錦軒的大腿。
這一點寧晴跟秦語做的都在林麒的預料之中。
如果當初他查出來陳淑蘭是個教授,不一定還會把寧晴娶回去。
說到這裡,他看向寧晴,卻發現寧晴跟沐盈兩個人臉上都是絲毫沒有掩飾的驚愕。
“你也不知道你媽的事情?”林麒低頭,看寧晴。
寧晴搖了搖頭,心裡慌亂的很,她主意大,初中跟高中都不在寧海鎮上的,對陳淑蘭跟她爸的瞭解也就停留在他們在工廠打工,基本上早出晚歸的情況。
別說寧晴,就連沐楠也十分驚訝。
他不由看向秦苒。
秦苒看着那兩個人,似乎是笑了笑,然後側眸,眉眼挺邪佞的,“我外婆是陳淑蘭。”
一直看着周圍的老人終於停住了目光,他眯着眼睛看了秦苒一眼,他穿着一身中山裝,嚴謹肅穆,眉眼間威勢畢顯,“那我們就沒來錯。”
“請問,兩位是……”寧晴終於反應過來,她忍下心中的震驚,看向那兩個人。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苒打斷了。
“京城的?”秦苒伸手把胸前有些歪着白色絹花扶正,看着兩人,風輕雲淡的。
“嗯,我們是……”站在老人身後的中年男人剛要開口。
秦苒又說話了,她點點頭,然後側身,擋在了出口中間,聲音慢條斯理,“那抱歉,兩位請回,我外婆說了,不見京城人士。”
兩個人面色都變了變。
“苒苒,你怎麼這麼對待客人?!”寧晴看了秦苒一眼,然後轉身,十分抱歉的看着那兩個人,“抱歉,兩位,我女兒不懂事。”
說着,她就要請兩個人進去。
秦苒一動也沒動,也沒讓路,她擡了擡眸,是寧晴從來沒有見過的血色,一字一句寒徹骨:“你想要把外婆的葬禮走完,就別動。”
“程木。”說完,秦苒也沒看他們,直接一聲。
程木跟江回的人一直在不遠處。
聽到秦苒的聲音,他帶着三個人走過來,一張硬漢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很冷的朝三人看了一眼。
三個人一字排開,擋在了進口處。
三個保鏢不說,江回對江東葉跟程雋也不來虛的,派過來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經過了特訓的精英。
程木雖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作爲金木水火土中的一員,他的實力就算是特種兵人也比不上。
四個人的威懾力讓寧晴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兩個來自京城的人面色一變,中年男人深深看了秦苒一眼,“你這女娃娃,可知道這位是誰?”
他說的是他身邊站着的老人。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兩個人,尤其是那老人不好惹,寧晴臉色變了變,“苒苒!”
與此同時,身後一道輕緩的聲音傳來,“方院長,好久不見。”
隨着聲音,所有人目光下意識的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雪下了好幾天,今天還飄着小雪。
他穿着黑色的長呢大衣,到膝蓋,釦子沒扣,裡面是黑色的襯衫,脖頸上鬆鬆繫着灰色的圍巾。
手裡撐着把黑綢傘,走的不慢,卻平白給人一種不急不緩的從容感,走的近了,能看到那張生的極好的眉目,在雪色的映襯下,愈顯華麗。
來人正是程雋。
他這張臉別說放在雲城,就算是放在京城,能認出來的人也不多,別說雲城。
然而,從下車一直就很淡定的負手而立,穿着中山裝的老人方院長,看到程雋那張臉的時候,面色終於變了變。
“程少,你們程家,也要參與這件事?”他抿了抿脣,聲音有些沙啞,讓人聽的非常不舒服。
程雋把傘遞給秦苒,聞言,側了側眸,看着方院長的目光又輕又淡,語氣似乎是散漫的很:“你今天要進去,那我就管了。”
方院長看着程雋。
程雋不退不讓,他拉了拉脖頸上的圍巾,風雪裡那張容顏盛極。
三分鐘後,方院長一句話沒說,轉身跟中年男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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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也突然。
車子很快就駛離了這裡。
程雋看了程木一眼,程木點點頭,表示記住了車牌號,已經讓人去查了。
“人都來齊了嗎?”程雋低頭看着秦苒。
秦苒把傘收起來,點頭,眉眼垂着,沒多說。
程雋把傘拿過來,遞給程木,然後拉着秦苒的手腕往裡面走,只對程木淡淡吩咐了一句,“你站在外面接待其他人。”
路過沐楠身邊的時候,程雋頓了頓,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纔開口:“你跟着程木。”
兩人從頭到尾說着話,似乎沒看到寧晴這行人一樣。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從陳淑蘭離世的那天晚上封樓誠出現,林家還有寧晴這一行人就開始跟不上狀態了。
到今天封樓誠、江回、魏大師、徐校長……這些人別說一起,就算是其中一個,林家除了林錦軒,這輩子也可能接觸不到。
在陳淑蘭的葬禮上竟然見了個遍。
更別說程木程雋還有江回那羣鐵血手下的存在,每一個點都顯示着極其不平凡。
眼花繚亂的,就連林麒也有種活在夢裡的感覺。
他有無數疑問,陳淑蘭是什麼教授?爲什麼資料上什麼都沒有?他們怎麼認識封樓誠那些人的?看起來還很熟?
剛剛程雋口中的那個方院長又是什麼人?
幾個人都沉默着。
林老爺子纔看向寧晴,沒問她知不知道這種廢話,只是問:“你在京城,有聽過方家或者程家?”
他聽到那位方院長喊程雋程少。
寧晴收回了目光,兩隻手也不知道往哪裡放,她搖了搖頭。
林婉嫁去的沈家,在京城也不過是不入流的家族,秦語的拜師宴,就連沈家也都算是高攀。
寧晴見過幾個真正的豪門貴族?就算見過,戴然也沒有給她們介紹。
“沒有。”寧晴搖了搖頭。
聽到這裡,林老爺子沒有說話,沒聽過,不外乎兩種可能。
一,這兩個家族很普通,沒聽過,很正常。
二,這兩個家族是沈家根本就接觸不到的家族,寧晴沒有聽過,再正常不過……
若是幾個月前,林老爺子毫不猶豫的認爲是第一種。
可從上次雲鼎酒店的事情之後……林老爺子就算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這件事恐怕是後面一種。
他能想到的,林麒也能想到。
兩人都沒有說話,尤其林老爺子,他看向沐楠,那目光中說不出是什麼。
“爸,你們倆知道那是什麼人?”寧晴看到林老爺子跟林麒表情似乎有異樣,不由側身問兩人。
一直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沐盈,也擡頭看了眼兩人。
“沒什麼,”林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一時間彷彿是老了很多,當初他把所有籌碼都放在了秦語身上。
眼下……
林老爺子轉身往裡面走,他有些不得不承認,他一向幾乎沒有出錯的目光,這一次好像是真的錯了……
**
雲城市中心的別墅。
陸照影從車上下來,沒進去,只是朝管家擡擡下巴,示意他把人帶進去。
程管家點點頭,帶着一個穿着西裝鼻樑上架着眼鏡的男人往裡面走。
兩人進去之後,陸照影才眯了眯眼,看向程木:“你說方院長喊秦小苒外婆教授?”
這件事奇怪,寧晴他們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程木點點頭,他一張臉木着,有些面無表情的,“江少跟研究院那邊熟,我問過,這種情況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陸照影看了眼程木。
程木看了屋內一眼,然後壓低聲音,“有種研究員,是國家的高級秘密研究員,終身簽了保密協議,連家人都不能告知,記得顧先生上次說過的鈾嗎?”
當這協議過了期限,或者他不再從事這件事,才能跟家人坦白。
在這期間,半點也不能透漏。
陸照影咬了一根菸,覺得程木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咬着煙看程木,“不是,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程木那腦子能知道這些?
他不是一直覺得程淑蘭只是一個普通老太太嗎?
還能猜到她是簽過協議的不是特別普通的研究員?
程木:“……”
他看了陸照影一眼,然後十分心累的開口:“……這是江少的猜測。”
江東葉跟顧西遲解釋的時候,他聽到了。
陸照影這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難怪。”
他伸手,拍拍程木的肩膀,“你進去吧,最近雋爺身邊的事情要靠你,我去錢隊那邊看看。”
陳淑蘭這件事,並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的,陸照影摸着耳釘,冷笑一聲。
程雋手裡一年沒經案子了,陸照影對程雋知道的不多,卻也瞭解一點,只要他經手的案子,就沒有一個查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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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雋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到管家帶着一個人進來,他手往下壓了壓。
程管家一低頭,就看到好幾天沒睡的秦苒,終於半枕着程雋的腿睡着了。
程雋也沒起來,他伸手拉了拉旁邊的毯子,蓋在秦苒身上。
又指了一下隔壁的沙發,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啞,“坐。”
這是程雋從京城請來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自然是知道程家雋爺,這位小魔頭在京城,連那些老傢伙都在他手裡折過,小心翼翼的坐下,聲音也壓的低到只有程雋能聽到:“我收到您給我的報告,這位小姐有挺深的躁鬱症,通常表現爲不合時宜的強烈憤怒,睡不好是常態……若加上身邊有重大變故,她所依附的人或事遭受打擊,她整個人精神崩塌,毀滅性極大……不過……”
心理醫生看着似乎是已經睡着的秦苒,挺意外的:“她還能睡着,這表現還是有可愈的可能性。”
心理醫生接觸的病人多,也是京城極其有名的醫生,要不然程雋也不可能大老遠的把人從京城給弄回來。
程木跟陸照影說完之後,正滿身風雪的從外面進來。
聽到這心理醫生的話,腳步頓了一下。
“毀滅性……”程雋手指敲着沙發邊緣,微微眯眼。
“換個環境,會對她好一點,”心裡醫生說出了自己初步的治療方案,“呆在這個城市越久她的危險性會越來越大。”
程雋點點頭,“所以要換個環境?”
“對,”心理醫生回了一句,“對她會有放鬆效果,她體內隱藏的暴戾因子也會有所好轉。”
“我知道了。”程雋聽了幾句,就吩咐程管家把心理醫生送出去。
心理醫生以爲程雋聽進去了,走之前,還低了低頭,說了好幾個安撫病人情緒的方法。
程木看着這醫生還拿出紙跟筆,寫了幾件事,他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然後面無表情的看了心理醫生一眼,還安撫病人……
依照現在的情況,秦小姐要殺人,程公子不僅不會阻止,更大的可能會給她遞刀,當然,還會遞個手絹給她擦手什麼的……
安撫病人……
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