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有沒有確定好?”孩子被轉移到隔壁。
秦苒這邊圍着的人瞬間減少。
只有寧薇跟程雋這幾個人。
醫生拿着個本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詢問。
程雋擡擡手,把秦苒的被子蓋好,這才側了側頭,轉向醫生:“程續。”
“程序?”醫生沒反應過來。
這麼簡單的嗎?
“不行,”從隔壁回來的程溫如竭力反對,“這名字太隨意了,秦影帝,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秦修塵用手抵着脣角,清了清嗓子,靠着牀邊開口:“不如叫程子毓?”
秦苒剛懷孕的時候,秦修塵就想了不下十個名字。
這會兒程溫如問起來,他也是信手拈來。
男孩叫子毓,女孩就叫昭寧。
程溫如本來就隨意的客氣的問一下秦影帝,沒想到對方真的準備了,她不由吞下了到嘴邊的名字,開口:“程子毓比程續好聽多了,三弟,你覺得怎麼樣?”
程雋聞言,看了她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也沒跟程溫如解釋這個“續”不是那個“序”。
秦影帝取的名,他沒反對,只淡定的道:“那就子毓吧。”
至此,程子毓的大名終於確定了。
**
第二天,唐均跟秦陵還有魏大師等人也迅速坐飛機趕回來了。
來看程子毓的大佬實在太多,不時有人來往於病房中。
後來即便他不哭了,程雋也沒讓人把他抱回來。
衆人都知道秦苒怕吵,也不敢隨意去騷擾她。
程雋本來想給這崽子請個月嫂,被寧薇程木程水……這些人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唐均跟秦陵他們進來的時候,程木跟程火兩人正研究着奶瓶。
“怎麼樣?有沒有到70度?”程火站在程木身邊,手裡拿着一個奶粉勺子,如臨大敵的看着程木手裡裝着水的奶瓶。
秦苒孕期胃口不好,雖然程雋總變着法子讓她吃東西,也不限制她的自由,任由她高興來,她也不見好。
整個人有些清減,孩子生下來,就只能喝奶粉了。
程木搖頭,“八十度左右,我不能準確報出來。”
他手上嚴肅的拿着奶瓶,另一隻搭在奶粉罐上,整個奶粉罐是原裝的鐵盒子,上面就貼着一張白色的便籤,寫了個“顧”字。
顧西遲還在醫學組織,只派人匆匆送了兩罐奶粉回來。
“讓我來。”巨鱷接過程木手裡的奶瓶,然後開口,“79度,再等兩分鐘。”
唐均跟秦陵看完了孩子,才轉向程木巨鱷幾人,問身邊的程水:“他們在幹嘛?”
“給小少爺衝奶粉,”程水開口,“寧夫人說溫度最好在70度。”
唐均看着跟程火這兩人一起混的巨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不忍直視的轉過頭。
又立馬稀罕的盯着牀上閉着眼睛的崽瞧。
“他叫什麼名字?”唐均呆在崽子的牀邊,看着躺在牀上,不睜眼,也不哭,看起來十分高冷的崽子,高興得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
程水把位置讓給唐均,“子毓。”
身邊的秦陵一張臉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看着小崽子的目光帶了驚奇跟喜悅。
“70度了。”幾步遠處的桌子邊,巨鱷終於開口。
程火就小心翼翼的把奶粉放進去。
等和勻了,一行人走到牀邊,程木拿着奶瓶,想了一下寧薇給崽子餵奶的時候,是把他抱起來的。
但這崽子太弱了,程木覺得自己稍微一個不慎,傷到他了就不好了,也沒敢抱,就把奶嘴小心翼翼的往崽子嘴裡放。
這崽子生下來已經一天多了。
他微微睜了眼,眼睛很黑,純粹的像是黑曜石。
就是不肯吃。
可能是周圍人太多了,他還“哇”的一聲哭了。
這下子,病房裡的唐均、巨鱷、程木等人就慌了。
一時間病房內兵荒馬亂。
程水去找寧薇過來。
魏大師看着那雙酷似秦苒的眼睛,溫柔的開口:“快別哭了,太爺爺給你拉小提琴好不好?”
樓月僵硬的摸了摸崽子的頭,大概是這崽子的頭太脆弱了,他的手始終距離他的頭一公分:“別哭,叔叔明天把奧古斯特的頭擰下來給你玩。”
奧古斯特是樓月的仇人。
唐均也心疼到不行,輕聲哄着:“崽崽,不哭,不哭曾舅老爺把黑客聯盟買下來給你。”
程火瞥了唐均一眼,不甘示弱,“小少爺,你別哭,我讓程木給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剛被程水找過來的寧薇把這羣人的狼虎之辭聽了個遍。
看到寧薇過來。
病房裡剛剛言辭陣陣的幾個男人瞬間不說話了,還給寧薇讓了一個道。
小崽子哭的臉都憋紅了,雖然他的臉本身就是紅的。
寧薇熟練的把小崽子抱在懷裡,另一隻手熟練的拿着奶瓶,小崽子瞬間就不哭了。
秦陵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
對於樓月唐均程火幾人的狼虎之辭,寧薇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昨天何晨常寧那幾人也說話。
肯尼斯說的比樓月還要過分,寧薇一開始還會提幾句,可到最後也就充耳不聞了,畢竟這是繼承了程雋跟秦苒雙商的孩子,用不着多過擔心。
**
小崽子的出生,給四大家族乃至幾大研究院都注入了新的活力。
整個京城大佬眼裡的金疙瘩,各個都惦記着。
唐均也不回M洲了,直接在程雋的宅子定居下來。
寧薇不放心程雋跟秦苒,住在程雋這裡照顧小崽子。
秦修塵倒沒住下來,但每天上班前,都要繞一段路,來看小崽子一眼再走。
這小崽子染上了一個臭毛病,喜歡讓人抱着,不然就會癟嘴委屈。
這樂壞了宅子裡的一羣人。
唐均秦陵程木他們都學會怎麼抱小孩子了,沒事就抱着去花園裡面走一圈。
宅子裡的傭人們每天都是個擺設,跟着程木程火常寧等等這些人身後,想等他們累了,就能接手抱一下,然而沒有哪一次如願過。
小崽子已經接近了滿月,因爲幾大佬的密切關注,營養跟上了,也長開了一點。
白皙的皮膚,長卷的睫毛,黑漆漆的十分好看的眼睛,簡直像個瓷娃娃。
每個人看到都愛不釋手。
畢竟,誰不喜歡長得這麼好看的崽子呢?
中年阿姨看着被剛趕回來的渣龍抱在懷裡的孩子,遺憾的同身邊的人說道:“你說他怎麼就不累呢?胳膊不酸嗎?爲什麼能抱這麼長時間呢?還有程木先生,能一晚上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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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中年阿姨身邊的一個傭人滿是贊同的開口。
直到第二天,程木再花園給被唐均抱在懷裡的崽子表演了一個徒手劈磚。
幾個惦念着崽子們的阿姨:“……”
從這天之後,阿姨們再也沒有討論過爲什麼這些人都不累了。
**
很快就到了滿月。
程、秦兩家喜氣洋洋的越過了程雋跟秦苒兩人,大辦一場。
程溫如着幾個人晚上都在程雋這邊,同秦苒商量滿月酒的事情。
秦苒體制不錯,早就恢復好了,最近在家裡繼續忙研究院的課題。
一羣人討論的時候,樓上的程子毓又哭了。
這一下,程溫如、秦修塵、唐均這些人都上前,想要抱孩子。
秦苒皺了皺眉,擡眸,看向阿姨:“餓了?”
見這麼多人都上前,程雋就沒圍上去,而是同秦苒一起看向阿姨。
阿姨笑,“不是,小少爺喜歡讓人抱着。”
程子毓挺鬼機靈的,晚上跟他父母睡覺的時候不哭不鬧,只要父母一出門就嬌貴了,非要讓人抱着。
這會兒阿姨一解釋,秦苒跟程雋才知道,他們兩人不在的時候,崽子是這樣的作天作地,程木還曾經連續抱過他四個小時。
秦苒點點頭,她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站起來,看向正抱着程子毓的程木,“放下來。”
程木默默的把孩子放到了搖籃裡。
程子毓一癟嘴,又哭了。
這下,唐均秦修塵程溫如這行人心疼到不行,都想要伸手抱起來。
秦苒只擡腳走到搖籃邊,垂下眸子:“閉嘴。”
小崽子可憐兮兮的抽噎了一下,然後停下來,睜着一雙好看的眼睛看着秦苒。
秦苒低頭看着崽子,不由按着眉心,覺得畢生的耐心都要用在他身上。
她回頭,讓傭人把奶瓶給她,直接塞到崽子嘴裡:“喝。”
平時非要人抱着的崽子,眼淚還掛在臉上,嘴巴一鼓一鼓的開始喝,眼睫顫啊顫的,這委屈樣兒,身邊的唐均秦修塵幾人心疼到無法呼吸。
“你勸一下苒苒,孩子還小,明天才滿月啊,別對他這麼嚴格……”唐均小聲跟不遠處的程雋說話。
程雋看着秦苒的方向,眸底似乎有細碎的淺笑流轉,聞言,看向唐均,微微搖頭:“您別太慣着他,不能一哭就什麼都給他,從今天開始,我每天會抽幾個小時教育他,太讓他媽媽費心了。”
他也沒想到,向來非常自律的秦修塵唐均幾人在遇到程子毓時也遭了滑鐵盧。
唐均默默轉回目光看向小崽子,對不起,遇到你媽,曾舅老爺也幫不了你了。
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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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滿月酒。
就在程家隔壁,程雋修復的那個大四合院舉辦。
一大早,程溫如跟唐均就把程子毓打扮好先一步帶走了。
秦苒實驗室還有一個課題,她不放心,一早先來了實驗室,準備跟南慧瑤等人把這一階段弄完再一起去四合院。
九點的時候,實驗室外面有人叫秦苒,“秦院長,您母親來了。”
秦苒長得有幾分跟寧晴相像,她又自稱秦苒的母親,門衛不敢怠慢,親自把人帶進來看秦苒。
秦苒放下手裡的筆,擡了擡眸,眸色挺淡。
寧晴臉上沒有了以往的雍榮,多了一些掩飾不了的老態,看到她這表情,心口的呼吸窒了一下,然後拿手把鬢邊的頭髮別到耳後:“苒苒,聽說你結婚生子了,你怎麼都沒跟我說,我……”
她現在遠沒有以前那麼風光,林家沈家在那一場戰役中也沒落了,只剩下林錦軒單獨開闢的那一脈繁榮。
沒落之後,寧晴身邊的圈子千變萬化,她不知道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知道秦家越做越大,新聞上都不時有秦漢秋的身影。
讓寧晴心如蟻噬,若她當初沒有跟秦漢秋離婚,若她當年離婚的時候帶了秦苒,是不是如今,就有她一份了……
寧晴看着恢弘的實驗室,聽着身邊的人恭恭敬敬的叫秦苒“秦院長”,即便是沒有見識的她也知道這不簡單。
“寧女士,這是我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七歲,我跟秦語被綁架,你帶了錢只帶了秦語離開。雲城,你爲了秦語林家,跟我們撇清關係。秦語盜了我的琴譜,小提琴協會要開除我,你爲了她沒說出實情。後來,秦四爺對秦家發難,你再次放棄了我們。”秦苒淡淡的開口,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下,“你是外婆的女兒。所以在你跟秦語同秦四爺彙報我們消息的時候,我沒有動你。”
手上的一個實驗做完,秦苒把儀器收歸方好,這才擡頭,笑了笑,“不然,爲什麼前兩年京城倒了這麼多人,你們還活着?”
她雖是笑着,但眸底沁着寒意,“還想好好活着,最好不要來找我。”
寧晴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驚恐的看着秦苒。
是,她跟秦語還活着,但活得一日不如一日,秦語上學期考試,沒有一門及格,被京大退學了。
這也是她來找秦苒的原因之一。
寧晴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實驗室外面。
二月份的天氣,頭頂還有太陽,風卻是冷的。
她怔怔的站在大門口的地方。
不遠處有車的聲音響起。
寧晴隱隱約約的擡頭。
看到一輛寶藍色的車,在豪門浸淫這麼多年,寧晴認出來,那是瑪莎拉蒂,車型是她沒有見過的。
她剛要一開目光,就看到駕駛座的門打開,駕駛座上出來一個女人。
正是寧薇。
寧薇現在看起來,完全沒有以前的狼狽,腳也好了,比起以前,像是年輕了十歲。
寧晴看着那個方向愣住了,不敢相信這是寧薇。
身邊,傳達室的中年女人看着寧晴,同她八卦的開口,“你認識寧副教授?”
“寧副教授?”寧晴似乎聽到了一個十分生僻的詞。
“就是秦院長的小姨啊,寧薇副教授,是魔都研究院的副教授呢!”中年女人神秘兮兮的開口。
寧晴恍恍惚惚的看着寧薇的方向。
京大的校長周山正在同寧薇跟秦苒說話,看周山的態度,對寧薇也十分有禮貌。
身邊,中年女人充分發揮了她八卦的本性,羨慕的開口:“這寧薇,是寧邇研究員的女兒呢,她的兒子手裡還有寧邇研究員當年留下來的手記,被列入國家重點保護對象。更重要的是,她是秦小姐的小姨,秦小姐你知道吧,整個京城的人加起來也不敢得罪她,秦小姐可是國寶啊,IT領域跟物理領域的領軍型人物。這部剛生了小太子爺,寧副教授就辭了在魔都的工作,來照顧小孩子。都說這人會投胎,寧家可真是人生贏家,竟然是秦小姐的小姨……哎女士您怎麼了,沒事吧?”
寧薇捂着胸口,身邊人的話,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她被秦語林婉勸說來找秦苒和解的時候,是有些畏縮不情願的。
可現在,看着這一切,聽着身邊女人的話,她只剩下滿腔的悔意跟熱切。
她囁嚅着嘴,看着身邊的中年女人,只流淚,一句“我是她媽”哽在胸口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樣一個女兒,是被她一次次親手丟棄的……
她痛悔,卻只能無力的坐倒在大門前,失聲痛哭。
她知道,算計了大半輩子,她已經徹底失去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