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門城門口——
木蓮華從容的跳下了車,走到城門口處,從袖子裡取出二十兩銀子,放到坐在案桌後正撥弄算盤,未着銀甲的官差面前,“官爺好,這是城門稅,一共十八輛馬車。剩餘的二兩給幾位差爺喝茶。”
這人長得尖嘴猴腮,鼻樑上有一顆痦子,就像是一塊黑鼻屎……賊眉鼠眼的打量着一眼望去有點兒看不到尾的馬車,眼裡露出貪婪的神色。握拳行個兵禮,目光在那二十兩銀子上轉了圈兒,咳了聲道:“凡運貨馬車需查驗。若有違禁物品則要扣下。沒有則按物品價值的一成交稅。這二十兩怕是不夠。”
木蓮華微蹙了眉,而且如果按他說的,十分之一收,她至少要出四十萬兩。這還只是城門稅,那等開店上了貨架,還要交市稅,又該是多少?還有,她這批貨裡好東西可不少,若是他們看上了什麼,肯定是有去無回。
梅幽蘭從另一輛馬車上跳出來,嬌聲脆語道:“咱們上次進城,沒聽說要查驗貨啊。只要交進城費,一輛裝貨的馬車最多一兩銀子,拉人的馬車五十個大錢。”
“那可對不住了,現在非常時期情況特殊。上頭下令讓檢查所有來往貨車,連非京城人士也要查。小小姐、夫人二位若不是明城的,說不得還要看看你們是不是男扮的女裝。嘎嘎~”賊眉鼠眼的官差,目露猥瑣的打量梅幽蘭陰笑道。心中卻是想着:主子喜歡玩兒女童,這個瞧着倒是不錯。
那笑聲越發的難聽刺耳,直聽的木蓮華想捂耳朵,當即三兩步走回馬車,拿起伊夜隨手放在車廂口的笠帽給梅幽蘭帶上了。
道:“不提成交稅,又該如何呢?”聲音冷淡,透着不屑。
和五個紅漆木箱子在一起的伊夜,原本正在看貨單明細。聽到外面的動靜後,就要出來,結果剛到車廂口,就被木蓮華的老車伕攔住,聽老車伕道:“公子還請遮上頭臉再出來。帽子被夫人拿走了。”
伊夜撇了撇嘴角,從袖子裡抽出一個藍布帕子把臉遮上,才彎腰出來。
只是,臉雖然遮住了,可那一頭陽光金色的微卷長髮,精緻的眉額,還有那碧色眼睛,着實讓他因這遮臉布更添了幾分神秘感。
因此他這一出來,就受到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注視。
木蓮華瞧見則額筋輕跳,頓覺頭疼。
果然,那官差一見伊夜,那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腳底了。
而跟在後面的林又安見車隊停了,就從後面趕了上來。他身後兩步處元斐末手裡還拎着馬鞭,慢悠悠的走着。一雙半合着的桃花眼甚是浪蕩不羈的樣子,之前的頹廢消極竟被遮掩得渣都不剩。
看到木蓮華的人前湊,那些銀甲城門衛又多了四人。不過他們的眼神時不時的就瞟向了伊夜。
“不知這位是男是女?可否容卑職檢驗一二?”那官差搓着手,一臉色相的從案桌後走出,向木蓮華他們走來,一雙鼠目黏在伊夜身上。
木蓮華一把奪過元斐末手裡的馬鞭,朝着那官差抽了上去,“滾!”
那官差尖聲驚叫,臉上當即一道血痕,如果不是躲閃的及,怕是這一抽就抽他眼珠子上了。
十名銀甲護城衛持槍上前,槍尖對準了木蓮華等人。
“把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女人給我抓起來!所有的貨全部扣押。”官差捂着流血的臉嚷道。
元斐末臉色一凜,腳尖踢了一塊碎石,然後就見那碎石正中官差的下半身,嚷嚷叫的官差改爲嗷嗷叫,“啊嗷——所有,所有人都抓、抓起來……押入……大牢。”疼得聲音都斷斷續續。
元斐末臉上露出一絲釋解的冷笑。
伊夜看到,心下陡升不詳之感。腳下不由自主的走近了梅幽蘭兩步,把她護在自己範圍內。
元斐末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動作,譏刺的瞥了他一眼後,不再理會。
木蓮華嘴角抽了抽,終沒說什麼。此時的梅幽蘭尚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是有多麼嚴重。若是元斐末的子孫根從此不舉了或不能傳宗接代,怕是梅幽蘭要躲着元斐末走了。
驀地,那用槍尖對着木蓮華幾人的十名銀甲城門衛,倏然收槍向後退開,單膝跪下。左手持槍豎立,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前,齊聲喝道,“拜見都督。”
然後木蓮華幾人就看到一個留着絡腮鬍高大魁梧,臉上自左眉心到右臉頰有一條猙獰刀疤的大漢,自這十名銀甲城門衛後走了出來。他身着有些破損的黑甲,卻沒有戴盔帽。
看了那正被其他銀甲衛架走的官差一眼,對着木蓮華道:“這位夫人怕是惹上麻煩了。”
然後再朝元斐末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元斐末見他看向自己,便朝他握拳行了一個江湖人才行的武禮。大漢怔了下,繼而微頷首,算是應了。
木蓮華栗色的眼睛在他的猙獰的刀疤上停了停,後恭敬的行了個揖禮,笑問道:“雷都督英武,我不過一介商人,能惹上什麼大麻煩?”
若木蓮華所料不差,此人該是雷蒙。特徵就是那自左眉到右臉的刀疤。
那刀疤是被曾經狂霸一時,有着殺魔之稱的海盜王所留。而那海盜王給他落下此傷疤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以及他的海上帝國。
那場戰役,木蓮華和封瑾諾親眼目睹。因爲他們正是被海盜王抓住的商人們之一。故而木蓮華着實是感激眼前這位英雄。若非他,他們必難倖免於難。
雷蒙打量了木蓮華兩眼,對她認識自己略感意外。不過也沒多奇怪。畢竟大晉皇朝大小武官裡,臉上有這麼長這麼醜陋的疤痕的卻只他一人。無所謂的笑了笑,接着又看了兩眼木蓮華身後的幾人,特別是伊夜那碧眼金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貌,以及那十幾輛拉滿了貨的馬車,解釋道:“那人是這坎門將軍楊奎的心腹幕僚陳來金,此人心胸狹隘貪財好色。”潛臺詞便是,心腹如此,那楊奎亦是此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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