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安解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肩上,輕輕”嗯“了一聲。
即一一桃花般的眼眸微閃,沉穩的聲音微微有些晃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一開始。”
沈硯安眉目柔和,俯身凝上眼前臉色頓住的人,修長的手指輕颳了下她的鼻頭,笑了聲,聲音清脆,“你該知道,南宮臨給的身份並不是天衣無縫的,忠肅侯府不會讓一個身份不白的女子進來。”
“你明知道我是永寧王府的暗探,爲何還要……唔!”
“英雄難過美人關。”
即一一盯着那緩緩離開的溫熱雙脣,微微挑逗的語氣,讓她目色微擰,真是越發沒有分寸了。腰間一股力道將人提起,沈硯安凝着她微微發怒的雙眸,語氣輕柔,“一一,世間美色萬千,而我只對你心難自持。”
即一一抽了抽嘴角,將人推開,“走了。”
身後,一張臭皮糖一樣的大手黏上來,“等等我啊。”沈硯安兩步並做一步,跟上了她的腳步。
……
“被誰接出來的?”宣政殿門前,聽到即一一出獄的消息,南宮臨入內的腳步頓住。他一直派邢玥在那兒守着,可邢玥心高氣傲,根本不會爲了一個曾經要殺了南宮臨的人女子守在京兆尹府門口,只派了手下看着,以至於消息傳來的時候,即一一已經離開了。
“回世子,他們沒看清人就已經走了,聽獄卒說是個衣着樸素的年輕男子,是雲春來的跑堂的。”
南宮臨目色微凜,斥道,“廢物!沈硯安現在在哪兒?”
邢玥急道,“世子放心,他一直在淸居同鄭陶陶飲酒,整整一個時辰沒有離開過。”
“你確定?”
“屬下不敢妄言!”
“世子爺,”殿門前響起忠許的聲音,人急急忙忙奔過來,“陛下急着喚您過去呢。”
南宮臨冷冷瞥了邢玥一眼,壓下怒氣跟着忠許匆匆進殿。
……
淸居包廂裡,長璋與鄭陶陶面對着面坐着,空氣安靜的好像凝固了一樣。
“我到底要跟你這個悶葫蘆兩眼相看到什麼時候!”鄭陶陶“啪”站起身,兩眼的黑眼圈活像一隻大熊貓。
長璋立時起身,行了個極規矩的大禮,“侯爺交代過屬下要在這守兩個時辰,永寧王府的人盯得緊屬下現在還不能離開。”
“您在這安心休息就成,不用管屬下。”
“你在這兒盯着我怎麼睡啊!”鄭陶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死心眼,說不通啊,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攤上個這麼要命的朋友啊。”
“屬下該死,請鄭公子恕罪!”
鄭陶陶瞥了眼這一本正經的人,直恨不得在地上撒潑打滾,他哀怨連天,“哎呀,造孽啊!”
……
是夜,大皇子府外忽然被層層圍住,金刀禁軍不由分說的就分別圍住了內外兩個院子。
“你們是誰!”南宮勳披着外衣,從裡屋走出來,打眼便看見了忠許手中的聖旨,明晃晃的黃色,在微寒的夜色中顯得有些似曾相識。
“奉,仁孝昭德皇帝,詔曰,大皇子南宮勳不辯是非,辦事不力,使伯爵之子鈴鐺入獄,有損皇室與宗室之和睦,壞天子之威名,特命其禁足府中半月,不得參理朝政,無詔不得出,以儆效尤!“
“欽此!”
忠許合上聖旨,面露難色的遞過去,將地上的人扶起來,“殿下莫怪罪,這也是陛下的旨意,雜家也插不上話。”
“委屈您了。”
如日中天了月餘的大皇子一朝禁足,不過短短一夜,在京業百姓眼裡,這怕又是變了個天。
而一向消息靈通的忠肅侯府,此刻,卻像堵閉了視聽一般。
沈硯安房裡,即一一仍舊裹着他的黑袍子,喝了滿滿一大杯薑茶。
“京兆尹的牢房陰冷,我讓人先煮了些薑茶給你暖暖身子,待會兒讓府醫給你開些驅寒的藥,熬好你喝點。”
沈硯安替她裹了裹被子,擰眉道,“你身子弱,可不要再落下病根。”
“內裡虛寒,穿再多衣裳裹着也沒用啊。”即一一擋住他還要去抱被子的手,無奈搖了搖頭,“侯爺可忘了,我也是個大夫,還是陛下親封的尚醫監呢。”
“是,可都說醫者難自醫,”沈硯安推開她的手,執意又給人加了牀被子,即一一這模樣活像個大糉子。
沈硯安側坐在她身側,不甘心的將被子拉的更緊,“你就算是陛下親封的尚醫監也沒有理由糟蹋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怎麼,侯爺還怕我早死啊?”即一一逗弄似的說出這句話,可笑卻僵在嘴邊,話一開口自己就後悔了,她明明記得沈硯安當日字字句句都是生怕自己死了。
“我怕的很呢。”沈硯安扯了扯笑,又替她倒了滿滿一杯薑茶交到手裡,大手緊緊的裹着她的細手,語氣輕和,“所以啊,你得好好活着,不然小心我到時候變成厲鬼跟在你身後不放。”
即一一被逗笑,門外忽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姑娘,姑娘你回來了!”
一聽這聲音便知是櫻桃,她一跨進門檻便是飛撲過來,險些將即一一這副糉子裝扮撞倒在地上,“嗚嗚,姑娘櫻桃都想死你了。”
“你一聲不吭的跑去莊上採藥,也不帶我們,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採藥?
即一一眉梢微挑對上沈硯安的目光,他目色一撇,這謊話可不是自己編的,門側的阿無中了槍,這事情卻是是她編的,不然可要如何給沈府的人解釋即一一被關進了京兆尹府的事情。
阿無信步過來,第一次規矩的給即一一福了禮,“姑娘,你回來了。”
即一一鬆開緊緊抱着自己的櫻桃,衝着目色微閃的阿無點了點頭,她淡漠的眼神下面難得有一絲愧疚之情,瞥見那仍舊別在腰間的彎刀,即一一想着,若不是這柄刀的情誼,可能她連這半分的愧疚之情也得不到吧。
“你們先帶姑娘回去,稍候本侯差人將驅寒的藥方送過去,記得明日一早熬給她喝。”
“是,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