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別院。
天裕坐在窗前,看着籠中的雛鳥,愣着神。
這時蘇錦端着熱騰騰的茶碗來到天裕跟前,恭敬的說道:“裕王爺,這天冷,您過來喝點生薑蜜棗茶吧。難得今日不用四處奔波,您就好好的歇歇吧。”蘇錦說着將熱茶放在了桌上,正要轉身退下,見天裕沒有什麼反應,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頓時打起了鼓,試探性的問道:“裕王爺,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爲難的事啊?”
天裕聞此,終於動了動,看着蘇錦問道:“這隻雛鳥是有幾日沒吃東西了吧,看它的樣子,是傷好了,想要離開了吧。”
蘇錦聞此,頓時輕鬆了不少,立刻回到:“是啊,這隻雛鳥是有幾日沒有吃過東西了,也難怪,這鳥到底是不願意困在籠子裡的,不如就將這鳥放了,倒也乾淨。”
天裕聽蘇錦這麼說,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嘴裡念着:“只怕有些小鳥本身就願意呆在這鳥籠裡面,也不捨的離去啊。”
蘇錦聞此,也沒有回話,只是滿腦子疑惑,也不敢問什麼了。
過了半晌,天裕忽然起了身拿起了桌上的鳥籠吩咐道:“蘇錦,你去幫我備馬,我這就進宮一趟。”
蘇錦雖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只領了命,出屋去了。
天裕看着籠中憔不堪的雛鳥,心裡念着:雲初,若是你,你會放了它嗎?
暖馨殿。
雲初伏在案前,累的不行,嘴裡只念着:“沒想到管理這後宮是這樣的複雜和繁瑣,一開始我還覺得很有趣,沒想到,我被天堯騙了。”雲初說着起了身,拿起桌上的茶碗就要喝。豔梅見此趕緊攔住雲初責怪道:“主子稍等,這茶早就涼了,奴婢給您再換一杯吧,這涼茶要是喝下去是要壞肚子的。”豔梅說着拿起一旁炭爐上的茶壺爲雲初添了一杯新茶。
雲初接過茶碗,看着豔梅溫和的說道:“還是豔梅姑姑疼我。”雲初說着輕輕吹了吹茶水,享受的喝了起來。
“小姐,小姐,安太醫來了,說是給小姐請平安脈的。”小謹剛進殿,還未來的及脫掉外衣,就匆匆的來到雲初跟前回報道。
雲初見此,急忙放下了茶碗,笑道:“呦,小謹回來了,從早上起來就沒見你,現在想來,原來是去太醫院找安太醫了啊。”
小謹聞此,頓時窘在那裡,臉羞的通紅:“主子又取笑奴婢了,奴婢也是看安太醫好久沒來請脈了,替主子擔心,纔去太醫院請安太醫爲主子請平安脈的。”
雲初見小謹已經羞成這樣,也不想爲難她,於是說道:“好好,我的好丫頭,快進屋換身衣裳出來烤烤火吧,我這呀還有好些事情沒弄好呢。”
小謹聞此趕緊像雲初欠身行了一禮就跑進屋裡。
豔梅也趕緊問道:“主子,這天涼,我是不是去請安太醫進來啊。”
雲初聞此才恍然大悟,立刻吩咐道:“瞧我這記性,豔梅姑姑還是快些請安太醫進來吧。”
豔梅得令後趕緊出了屋。剛出了屋就見安清唯一身官服,站在風中,眉宇間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悲傷。豔梅趕緊行了一禮說道:“安太醫來了,我們主子請您進去。”
聞此安清唯纔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豔梅,微微躬了躬身子說道:“豔梅姑姑有禮了。不知這幾日淑妃主子身子可有好轉,還有沒有暈眩的症狀啊?”
豔梅一副慈愛的看着安清唯,回話道:“主子這幾日差不多都好全了,倒是安太醫看起來是憔悴了不少啊。安太醫還年輕,要注意身子纔是啊。”
安清唯聞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立刻謝道:“謝豔梅姑姑的關心,咱們這就進去,也好早點爲淑妃主子把脈啊。”
豔梅聽後笑了笑,打開門,與安清唯一同進了屋。
安清唯替雲初把着脈,原來緊皺的眉頭終於慢慢的舒展開。安清唯拿開附在雲初手腕上的錦帕,恭敬的回報道:“回稟主子,主子的身子已經大好了,身子裡的毒也去的乾淨了,不過主子還是要繼續服用臣開的藥,這樣身子纔會全好啊。”
雲初聽安清唯這麼說,心情也是大好,滿目含笑的說道:“安太醫是本宮的救命恩人,本宮自當按時服藥,安太醫費心了。小謹,不給安太醫上茶嗎?”雲初說着向一邊的小謹使了一個眼色。
小謹聞此感緊應了下來,高高興興的去了小廚房,爲茶壺添水。
小謹剛出了門,雲初就起身走到安清唯跟前,說道:“安太醫坐下吧,本宮有些事情要和你說呢。”
安清唯聞此趕緊俯身行了一禮,回話道:“有什麼事情主子儘管吩咐,臣不敢僭越。”
雲初看着安清唯一副十分緊張的神色頓時就得好笑,又說道:“既然安太醫不想坐下,那我們就站着說。本宮和你說的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安清唯微微的擡起了頭,有些疑惑的看着雲初,也不敢多問,只聽雲初的吩咐。
雲初見安清唯沒說話,覺的沒趣,徑自說了下去:“這屋裡沒有別人,只有你、我和豔梅姑姑,所以本宮和你說的事若是你不同意,我可不想這世上有第四個人知道啊。所以,你現在就要向本宮保證。”
安清唯聞此,身子又低了一些,恭敬的回道:“臣一定謹守承諾。”
雲初聞此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本宮就和你說了。”雲初看着安清唯忍不住笑了笑又接着說了下去:“想必安太醫早就看出來了,小謹這丫頭是喜歡安太醫你的。我與小謹相處了這幾年,從沒見她對誰那麼的上心。小謹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丫環,但事實上我一直把小謹當做是我的親姐姐,所以我是不會一直把小謹留在我的身邊的,因爲像小謹那樣的女子也應該像平常的女子那樣,嫁人然後生兒育女,我不能一直這樣拖累她,把她硬留在我的身邊。所以,安太醫,你願意替我照顧小謹,給她一個完整的人生嗎?”說道這裡,雲初有些動情,眼眶中不知不覺又盈滿了淚水。
安清唯聞此緩緩的擡起頭來,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迷茫神色。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臣不願意。”
一句話出口,雲初和豔梅都是滿臉的愕然。
“爲什麼,告訴本宮爲什麼?”雲初有些着急的問道,眼眶中的淚水驀地掉出了眼眶。
安清唯看着淚流滿面的雲初,跪倒在地,回報道:“回稟淑妃主子,臣不願意。小
謹姑娘姿容秀麗又善良溫柔,臣自知福薄,受不起主子和小謹姑娘的好意。請淑妃主子恕罪。”
雲初聞此心裡有些氣憤的問道:“那安太醫的意思就是不喜歡小謹了?既然不喜歡,爲什麼又要爲小謹治傷,爲什麼又要對小謹那麼好?你——你——你這是欺騙,你欺騙了我們。”雲初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替小謹委屈到不行。
安清唯見雲初如此激動,叩首行了一禮,回話道:“是臣該死,做錯了,害的小謹姑娘和淑妃主子誤會了,是臣的過錯,請主子賜罪。”安清唯說着又行了一個叩首禮。
雲初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清唯,頓時也沒了脾氣,說道:“安太醫起來吧,本宮根本就沒想要爲難你,這婚娶本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是本宮太心急了。”
安清唯聞此,緩緩的站起身來,低着頭,沒有再回話。
雲初知道剛纔自己有些失儀,立刻吩咐道:“豔梅姑姑,你快些送安太醫出去吧,別讓小謹看見。安太醫,你也答應過本宮,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了,你就當本宮從來沒有說過吧。”
安清唯沒有說話,只行了一禮,就拿起一邊的藥箱,逃一樣的出了暖馨殿。豔梅見此也慌慌張張的跟了出去。只留滿臉淚痕的雲初站在那裡,不停的悲嘆惋惜。還有一直躲在簾子後面早已哭成淚人的小謹。
“安太醫,安太醫請留步。”豔梅連外衣都沒有披一件就追着安清唯出了暖馨殿。
安清唯一開始不想理,但仔細想想,有些不忍,於是立刻止住了腳步,回過身去。
豔梅見安清唯停下腳步,趕緊跑到安清唯面前,將手套遞到了安清唯面前,說道:“安太醫,您的手套忘在了裡面。還有,還有就是,淑妃主子還是個孩子,她說的話都有些孩子氣,你就不要太往心裡去啊。淑妃娘娘生性溫和善良,是不會爲難您的。”
安清唯聞此,向豔梅欠身行了一禮,說道:“謝豔梅姑姑提點,安清唯一定謹記在心。這個手套,豔梅姑姑就帶回去還給小謹姑娘吧。安清唯以後會小心,不會讓小謹姑娘誤會了。這就告辭了,豔梅姑姑請回吧。”安清唯說着又向豔梅行了一禮,挎着藥箱離開了。
豔梅懷抱手套,眼眶也不禁有些紅了,心裡念着:清唯看小謹的眼中明明是有愛的,爲何主子想要成全,清唯卻那麼決絕的拒絕呢?小謹是個好孩子,清唯錯過了小謹怕是一生的遺憾啊。想到這裡,豔梅還是收拾了一下心情,轉身進殿去了。
安清唯一人走在迴廊裡,滿臉的悲涼。手凍得通紅卻也沒有察覺,心裡只念着:小謹,是清唯負了你,清唯雖沒有對你海誓山盟,卻也是心動了。但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安清唯了。如今我的秘密已經被貴妃娘娘知道了。只怕此生都逃不過貴妃娘娘的控制了。不知那日就會像義親那樣死於非命。淑妃主子說的未來太美好了,只是那樣的未來我不敢奢望。現在的我也只能給小謹帶來無盡的危險。我相信,小謹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人許她一個細水長流的未來吧。若是這樣,那就好了。
人生苦短,所謂細水長流的未來,或許只是處在絕望之中的可憐人們的奢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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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