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夫二

寵夫(二)

幸好金花銀花知道她羞澀,在的木桶與木桶之間豎了個屏風,才免去她起身穿衣赤|裸相對的尷尬。

好不容易穿戴完,外頭天光大放。

姝朝風俗,第二天早期向妻主父母奉茶,寧棠嬌父母早逝,自然免去此節。因此等金花銀花伺候他們用完早膳,兩人就無所事事地對坐着。

“你,吃得還慣嗎?”寧棠嬌身爲一家之主,不得不沒話找話說。

劉靈毓道:“慣。”

“那睡得還慣……”寧棠嬌驚覺自己問了什麼之後,臉又紅了。她這是在問牀呢,問屋呢,還是……問她呢?

劉靈毓正要順口答慣,看她神色,了悟了什麼,臉微微泛起紅暈,“嗯。”

寧棠嬌兩隻腳不安分得在地上劃來劃去,低聲道:“我帶你出去走走好嗎?”

劉靈毓道:“好。”

寧棠嬌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也在看她,心中一暖,笑着站起來朝他伸出手。

劉靈毓愣了下,才伸手與她交握。

寧棠嬌五指縮緊,面紅耳赤地看着前方帶路。

兩人從臥房出來,順着小道在王府遊走。寧棠嬌呆了一年,王府前前後後都摸得熟透了,就邊走邊爲他講解。劉靈毓含笑聽着。

時至深冬,寒風凜凜,但兩人新婚燕爾,旖旎情懷,竟半分不覺冷。

寧棠嬌帶他入王府東花園。園中臘梅怒放,爭芳鬥豔,爲這蕭索寒冬平添明麗之色。她想起去寧棠姂府裡賞菊的那次,驕傲道:“比起菊花,我更喜歡梅花。”

劉靈毓顯然也想到了,笑道:“我還以爲殿下更喜歡菊花,所以纔去茉莉王府賞菊。”

“那不一樣,那是盛情難卻。”她偷瞄了眼劉靈毓的臉色,見他笑吟吟得不似生氣,才鬆了口氣道,“說起來,若不是去了茉莉王府,我也不會遇到你,我們也不會……”交握的手緊了緊,她慌張地看着他處。

劉靈毓訝異道:“此話何解?”

寧棠嬌道:“因爲那時是夏……”哦!她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是說出這段因緣,豈非說明當初她感興趣的並不是劉靈毓,而是嚴能靜?

劉靈毓雙眸色濃如墨,不動聲色地望着她,彷彿無形的壓力。

寧棠嬌乾笑數聲道:“那個,我就是菊花看多了,所以才上山去看看樹!”

劉靈毓望着她不說話。

寧棠嬌被他看得越來越心虛,一雙眼珠子左搖右擺,恨不得脫窗而去。

“是嗎?”劉靈毓突然出聲道。

“是,是啊。”寧棠嬌的眼珠子終於回到原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劉靈毓微微一笑,“聽聞殿下在茉莉王府作了一首七字絕句,技壓羣芳,可惜我當日不在場,無緣得見。不知殿下今日是否有雅興爲我做一首。”

寧棠嬌終於知道電影是多麼偉大的發明!古代人就是因爲娛樂太少,所以約會只能吟詩作對。要是有電影院,她只要出錢買爆米花就行了。

“這個……”

劉靈毓道:“殿下若是不願,也無妨。”

話說到這份上,要是不作,就傷感情了。寧棠嬌無奈道:“我想想。”話說女尊國的女人不好當啊,不但要養家要生孩子還要三不五時地吟詩哄老公……其實女尊國的女人都屬牛的吧。吃的是草擠的是奶,不求回報,無私奉獻。

寧棠嬌繞着花園走了足足十圈,繞得劉靈毓幾乎心軟讓她放棄時,她終於開口了,“梅花是個好東西,寒風一吹香十里。有光有水就哈皮,蓄勢三季發一季。”

劉靈毓道:“可否再念一遍。”

寧棠嬌歡快地念了。

劉靈毓道:“哈皮是何意?”

“呃……”寧棠嬌笑容僵住。剛纔想詩想得太興奮,竟然把這種詞也用了進去,這真正是哈皮極生悲,“哈皮,哈皮就是……哈、嗯、皮……嗯。哦,哦,我知道,哈皮就是喘氣的意思。你看,我們呼氣的時候不就是‘哈’這樣的嗎?梅花是用皮喘氣的,所以我才說哈皮,就是用擬聲詞來形象地表述它……喘氣時的樣子。嗯,如果太深奧的話,可以改成有光有水就喘氣,呵呵,一樣,都一樣。”

劉靈毓道:“殿下果然才華蓋世。”

寧棠嬌臉上緊張的紅暈還沒褪,就因爲羞愧又紅上了,“我們還是上別處走走吧。”

劉靈毓不置可否道:“好。”

兩人邁出還沒幾步,就看到楚荷花和於清秋雙雙走來。

寧棠嬌現在一看他們就頭大,就好像在童話故事裡突然看人拿着AK47走出來,完全破壞了原來的祥和氣氛和美感。

“見過殿下,王夫殿下!”於清秋與楚荷花行禮。

“免禮。”寧棠嬌擺手。

於清秋與楚荷花先自報家門,再說了些恭賀之詞。昨日喜堂上都是高官顯貴,她們倆不夠資格列席,所以只能選今日來道喜。

寧棠嬌聽她們說的字字句句都與朝政無關,才緩了臉色。

劉靈毓不動聲色地將三人表情收在眼底。

寧棠嬌帶劉靈毓逛了半天的王府就累得擡不起腳,兩人便選在書房落腳。她見他拘謹地坐着喝茶,豪爽道:“不要客氣,這裡的書你隨便翻看就是。”

劉靈毓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雖說他們成了親,但他身後到底還有個將軍府,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見外?還是想試探他的態度?他有點捉摸不透。他雖與她成了最親密的人,但接觸太少,少得無論如何都難以從她身上找到傳說中芙蓉王的影子。或許,這就是高深莫測?

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他又何必約束自己?

他起身挑了本書坐下來看。

寧棠嬌悄悄鬆了口氣。這年頭要安排約會節目可真不容易,她有點明白那些穿越小說主角想要發明創造些東西出來的心情,就像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鬥地主、三國殺、麻將牌……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兩人一起用過晚膳,又回到房裡。

看到重新換過的被子,寧棠嬌的血又開始向面部集中。

今晚……應該不會吧?

聽說這種事情做多了會虧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劉靈毓。

劉靈毓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的想法,耳根也熱起來。他到底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又初識滋味,身體也不免蠢蠢欲動起來,當夜,又是一番魚水交融。

比起新婚當夜,兩人都有了經驗,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翌日醒轉也不似初夜那般慌張羞澀,偶爾四目相對,便有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頭漾開。

寧棠嬌原本打算帶劉靈毓去茶樓走走,聽聽小曲什麼的,但劉靈毓說要第三日回門以後才能去,所以只能作罷,繼續窩在書房裡看書。

劉靈毓看出她無趣,主動開口說要彈箏助興。

寧棠嬌大喜,讓人在亭子裡備下酒菜和暖爐,邊吃邊聽。

姝朝流行的曲子曲調平緩悠揚,好聽是好聽,卻不提神。

寧棠嬌聽了會兒,便覺得手冷腳冷,恨不得找個遙控按下快進。

幸好劉靈毓很快注意到她時不時搓手的動作,停下手指,起身道:“雕蟲末技,獻醜了。”

寧棠嬌忙道:“是我的不是,不該選在這麼冷的地方。這要是陽春三月,邊喝酒邊聽曲子,一定是人生一大美事。這個天氣,若是能做點暖和的事就好了。”

劉靈毓想了想道:“舞劍如何?”

寧棠嬌訝異道:“你會舞劍?”隨即想起他在軍中任職,且以一介男兒身官居五品,定然身手了得,鼓掌道:“妙計妙計。不如你舞劍,我擊鼓助興。”總算找到點能動的事情來做。

總管對他們新婚不久就舞刀弄槍的十分有看法,奈何劉靈毓本就不似當朝男子那般唯唯諾諾,自然不見這些忌諱放在眼裡,而寧棠嬌更不用說,她壓根就沒想過有什麼忌諱,因此總管只能將看法放在眼底,默默地讓人送上劍鼓。

劉靈毓一拿到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溫文之態盡去,猶如寶劍出鞘,鋒芒畢露!

寧棠嬌看得癡了,手中拿着鼓槌遲遲未落。

劉靈毓先抖了幾朵劍花,見鼓聲未起,乾脆自顧自地舞起劍來。

長劍破風,聲如鳳鳴。

他腳下生風,動若蛟龍,遊走驚濤駭浪之中,劍花如浪花,碎碎點點。

寧棠嬌看着看着,胸中竟被勾起一股洶涌的戰意。

咚。

她不由自主地敲下第一記鼓。

劍未停,勢更疾!

咚咚咚……

寧棠嬌高舉鼓槌,重重地擊打下去。

劉靈毓的劍應和鼓聲節奏,從疾風驟雨到鋼筋有力,速度雖緩下來,但每招每式都剛勁有力。寧棠嬌毫不懷疑這把劍在沙場上的威力,必定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寧棠嬌不知自己敲了多久,只知道一雙手臂差點舉不起來,可是對眼前美景的欣賞使得她忍不住咬牙再咬牙地堅持下去。

劉靈毓劍鋒一轉,突然收勢而立。

寧棠嬌愣了下,手下一頓。

劉靈毓將劍遞給在旁觀看的總管,上前將鼓槌從她手中接過來,低頭看她的手掌。

白皙的手掌通紅一片。

他碰了下,寧棠嬌痛得一縮手。

劉靈毓嘆氣道:“殿下不知痛?”

寧棠嬌道:“看着你就覺得。”

劉靈毓愣了下,握着她的手鬆了鬆。

寧棠嬌咬着脣,反手抓住他,“明天要回門,我們去看看王府有什麼好東西。”

總管默默地想:從來都是出嫁隨妻,哪裡有妻主主動把寶貝往夫郎孃家裡搬的?

說起來,王府庫房裡還真有不少好東西。一部分是上面賞賜的,一部分是下面孝敬的。失憶後,寧棠嬌收到的孝敬少了,但賞賜卻多了起來。皇太父三不五時地把賞賜補品靈丹,以至於他們一進庫房就聞到一股藥味。

寧棠嬌一邊讓總管搬補品,一邊問劉靈毓劉文英的喜好。

她與劉文英見過兩次面,一次是見皇帝,一次是接新郎,都見得很匆忙,所以嚴格地說,明天才是真正醜媳婦見公婆,自然緊張不已。

劉靈毓道:“母親習武,自然喜歡兵器。”

寧棠嬌看了一圈。庫房裡金銀寶貝不少,但兵器什麼的不多,有也是裝飾用的。她道:“要不我們去城裡買幾把。”

劉靈毓拉住她,“殿下有心。不過母親有一把蒼月銀光槍,隨身攜帶多年,使得得心應手,怕是再好的兵器也換不得。”

寧棠嬌想了想道:“那文側夫喜歡什麼?”

劉靈毓詫異地看着她。

寧棠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了?”啊,難道說他和文側夫關係不好?在她心中,劉府現在是文側夫當家做主,就說明他算是他的繼父,自然也是巴結的對象之一。但她忘了,這裡既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她又是堂堂攝政王,討好劉文英這位大將軍還說得過去,討好一個側夫便有些聳人聽聞了。

幸好劉靈毓習慣了不動聲色,儘管詫異,卻很好地掩飾了過去,“殿下送的補品便很合適。”

寧棠嬌心裡這才踏實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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