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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神會出賣你的仇恨,笑容是掩蓋仇恨的最佳煙霧彈。如果你能笑着站在我面前讓我覺得你是真心的在笑,我就教你怎麼報仇。”在她身後,七夫人意味深長地說着,而劉芙若,連腳步都沒停,直直地回了房間。

又過了三天,那天早晨,劉芙若起身,並沒有馬上去涼亭,而是拿着一面銅鏡坐在牀上。

鏡子裡的孩子幼氣未脫,小小年紀,傾國傾城之貌已顯,眼神卻很空洞。

她開始笑,對着鏡子笑。

第一天就脣角輕輕地扯動。

第二天是臉頰輕輕地動。

……

第四天是眉頭輕輕地彎了。

第六天是眼裡漸漸有了笑意。

……

第十天,她的笑容帶着如沐三月春風的溫暖,脣在笑,眉在笑,眼也在笑,彷彿一名天真可愛,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惹人疼愛。

早膳時,當劉芙若帶着暖和的笑意向蘇府大廳而去時,一路上的奴僕都睜大了眼眸,路過之處就會多幾隻木雞。

她走入大廳時,本來一片歡笑的大廳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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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幾位夫人心有餘悸地對視着,只有七夫人,眸中閃過一絲讚賞。

“不知道孃親們還要不要我這個女兒?”她笑意盈盈地問,嬌小的身子站在那裡,散發着柔燦的光暈,很多年後,她們談論起那時的劉芙若,都說是個遺落在人間的天使,又像個墜落在人間的惡魔。

沒有人問她的往事,蘇府的奴僕都把她當成大小姐,蘇家的夫人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或許那一年的冰冷給她們的印象太深刻,而一年後的笑容又顯得那樣珍貴。她們都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蘇綠芙。

她說,蘇家給了她全新的生命,從此她就是蘇家的女兒,就叫蘇綠芙。

重生的蘇綠芙跟着七夫人,學習武術,可因爲在大雪裡被凍壞了身子,她的體質並不適合習武。開始那段時間,吃了很多苦頭,可依然堅決,不想放棄。後來因爲幾位夫人實在看不過去,只好挑了兩名年齡相仿的女孩給她當貼身侍女,那就是奔月和冰月,代替她習武。

從那以後,蘇綠芙不再習武,轉而開始跟着蘇富貴經商,十五歲開始慢慢地掌控了蘇家所有的生意。

七夫人還是有了隱瞞,沒有把瑤光那段說出來。

劉悠若的淚無聲無息地淌了一臉,雅緻的小臉上淚跡斑斑,粉拳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扎進手心裡卻不知道疼痛,她清晰感到的只有自己的心疼,一陣陣痙攣的心疼。

而角落裡的楚景沐,眸帶淚光。

日落時分,蘇富貴領着衆夫人依依不捨離開王府,楚景沐和劉悠若把他們送出王府,七夫人囑咐劉悠若,多照顧蘇綠芙,一有消息就通知蘇家。

雖然蘇綠芙是蘇家養女,他們卻打心眼裡認爲,蘇綠芙就是蘇家的女兒。

兄弟姐妹,父母子女之間的情緣和血緣並沒有很直接的關係,而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歲月,付出的時光和溫暖有關係,十一年了,蘇家早就和蘇綠芙密不可分。

他們走後,楚景沐踏着夕陽的餘暉進了西廂,冰月奔月識趣地退了出去,內室靜悄悄的,楚景沐輕輕地坐到牀邊,屬於蘇綠芙的那雙專注的眼眸不離她的容顏。

他在牀邊坐了一小會兒,從懷裡掏出一個桃紅色的雕花小盒子,十分精緻,他打開,一陣清香之氣瀰漫,似蘭如菊。楚景沐輕柔是拉過蘇綠芙的手,捲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有點猙獰的痕跡,很長。那是劉緒一劍留下的,傷早便好了,但手臂上有一條疤痕,楚景沐食指輕拂那道疤痕,勾起心疼的笑,“很疼吧?”

看得見的傷痕,他可以想法設法回覆原貌,看不見的傷口呢?

他苦笑着,食指沾了點白色的藥膏,塗在蘇綠芙的手臂上。看了她依舊沉睡的臉,笑着說,“這個是血脂膏,是我從皇宮的藏寶閣裡拿的。是西域的貢品,聽說對疤痕很有效,塗上七天,疤痕就會消去。芙兒這麼漂亮,一定不喜歡手臂上有條難看的疤。”

塗好藥膏之後,楚景沐拉下她的衣袖,放好盒子。

夕陽的斜暉撒了一屋子,分外柔和美麗。

“芙兒,今天的落日很美,我帶你出去看看可好?”他輕笑着,摩挲着她的臉頰。轉而又打趣着,“瞧,我都糊塗了,忘了你在睡覺,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楚景沐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微厚的衣裳,親自爲蘇綠芙穿妥。轉身走到銅鏡邊拿起那把玉梳,扶起蘇綠芙,輕輕地梳理着她稍微凌亂的髮絲,動作極爲輕柔。

“芙兒,你有一頭很好看的頭髮。”他讚歎着,蘇綠芙身上沒一處都是上天最精緻的傑作,一頭墨黑的秀髮在夕陽下泛着光暈,輕柔滑順,如一匹上好的綢緞。

“聽說丈夫爲妻子梳頭是恩愛的意思,以後我們也當一對恩愛的夫妻好不?”回答他的只有蘇綠芙淺淺的呼吸。

放下玉梳,他打橫抱起她,寵溺地笑着,出了房門。

“王爺!”奔月冰月皆是吃了一驚,清俊不凡的男人抱着懷中的女人,如雲如墨的秀髮一泄而下,隨風飄揚,蘇綠芙哪怕是沉睡中,眉頭也是深鎖着。然而,兩人衣袂飄飄,和諧唯美,奔月冰月恍惚見似是見到一對神仙眷侶。

“不用跟來,本王帶芙兒出去走走。”

王府的後山綠草如茵,平坦的草地上野花朵朵,有粉的,有紫的,有黃的……這裡一片那裡一團,真正的野花滿地,晚風中竟還帶着淡淡的清香。

一片青翠的竹林後是一條清澈的河流,餘暉映着河面,波光粼粼,如一副錦繡。

楚景沐抱着蘇綠芙在河邊的樹旁坐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靠着樹幹,調整蘇綠芙的姿勢,讓她輕躺在他懷裡。那副情景美得像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