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內,原本就放心不下外面情況的紫寒歌見二人急急的抱了冷莫離進內,神色一凜,大步迎了過去:“離兒,怎麼了?”
“暈倒了,文御醫有跟你一同前來嗎?”冷雲鬢站定,面色焦急的詢問,方纔伸手探了一下離兒的體溫,那冰涼刺骨的寒涼讓他心慌。
“雨墨還在懸空寺裡,鑰祺生病了,要等他身子好轉才能走。”紫寒歌瞟了一眼冷莫陽懷中臉色慘白的冷莫離,緊張的說:“大哥先將離兒抱進房內去,我去命人燒些開水給她擦下身子,換身衣服。”
“好。”冷莫陽聽聞他依舊如從前一般喚自己大哥,不免放心了稍許,或許謙王他只是在跟妹妹賭氣罷了,只要妹妹肯認錯,就必定沒有事了。
“那個……紅楓呢?”紫寒歌雖然暫時不想要見到那個人,但是此刻他卻能幫離兒診脈。
冷雲鬢神色變了變,看了冷莫陽一眼後才說:“似乎走了,我們出去的時候,那裡就只有離兒一個人了。”
紫寒歌沉默,走了嗎?
既然那般想要得到離兒,因何如此輕易的放棄?
離兒在他的心中,是這般可有可無的存在嗎?
若是如此,自己定然不會將離兒交予他手。
一番忙碌之後,紫寒歌已經親自給冷莫離擦了身子,換了衣衫,冷雲鬢也已經派人去尋來了大夫。
紫寒歌神色嚴肅的在大夫的身側來回的走動,明明方纔自己進來的時候都好好的,整如此快就變成這樣了。
“大夫,情況如何?”冷莫陽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紫寒歌,而後擡腳走到正專心把脈的大夫身邊,輕聲的詢問出聲。
“恐只是感染了風寒,不過,恕老夫無能,無法查出令她身體如此冰涼的原因。”被請來的大夫慚愧的回話,自己想來自詡醫術高超,此刻卻是連頭緒都沒有。
“麻煩幫她開些祛風寒的藥就好。”冷雲鬢想着離兒的身子原本就體寒,或許是因爲淋了雨此刻纔會這般冷的,治好了這風寒,或許就會好轉起來的。
大夫站起身,道:“好。”
冷莫陽緊隨其後:“我跟你去拿藥。”
“王爺,離兒就暫時交給你了,藥熬好之後,我會派人送過來的。”冷雲鬢也轉身走了出去,或許這個時候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兒會更好。
“好。”紫寒歌神色淡淡的,在他們都離開之後,才坐到了牀邊,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柔荑,心中無比的忐忑,直到她小小的手在自己手掌中漸漸的回覆了溫度,臉上的神色才稍稍的放鬆。
許是身子回暖了一些的緣故,冷莫離漸漸的甦醒了過來,神色飄忽的看向緊握着自己手的紫寒歌,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自己這是在做夢嗎?
紫寒歌見她雖然醒來了,卻一直傻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不免擔憂的詢問:“怎麼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冷莫離淺淺的一笑,回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剛剛定是昏過去了,這具身子又如此柔弱的嗎?
“我去問問父王看藥熬好了沒有。”紫寒歌欲站起身。
“等等。”冷莫離急切的反握上了他即將從自己手上抽離的手。
紫寒歌微楞,回眸凝望着滿臉焦急的她。
冷莫離蹙眉,糾結了半天才開口說:“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離開寒歌身邊。”
紫寒歌聞言沉默,若是不想離開自己,爲何會做出去接受紅楓感情的事來呢?
“我也知道說對不起沒有用,但是……”冷莫離似下定決定一般的仰着頭,看向紫寒歌,緩緩的繼續出聲:“如果寒歌還願意接納這樣的我,我會試着去忘記紅楓的存在。”
紫寒歌沉默的看着她揪成一團的眉心,要她離開紅楓,就如此的難受嗎?
“真的,我說到就會做到的。”冷莫離就差想要坐起身指天對他發誓了。
“我會等離兒你忘記他。”紫寒歌無言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冷莫離怔怔的凝望着自己還僵在半空中的手,感覺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自己漸漸的遠去,心中的慌亂無端的蔓延了開來。
對於紅楓的愧疚感還不斷的在加深,自己可不可以去看看他,確定他的病已經好了,再回來呢?
隔日,紫寒歌與冷雲鬢一行人去了黑月國皇宮舊址查看,冷莫離一人無聊的待在屋內,雖然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卻懶懶的什麼也不想做,就那樣輕柔的靠在窗邊,一待就是一整天。
傍晚歸來的三人,見她還保持着他們出門時的那個動作。
“離兒,吃過飯了嗎?”冷雲鬢快步做了過去,昨夜聽聞了她決心放棄那個紅楓,自己還有些開心的,但是見她此時的模樣,不禁開始懷疑,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嗯,吃了。”冷莫離扯出一個淺淺的笑,柔柔的看向衆人。
“王妃今天吃什麼了?”紫寒歌出聲詢問着候在門口的小丫鬟,她的臉色還是如昨日那般的慘白,真的有好好的吃飯嗎?
小丫鬟猶猶豫豫的望了一眼冷莫離,對上冷莫離偷偷看過來的神色,緊張的回:“吃了……吃了很多。”
紫寒歌挑眉,將冷莫離方纔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哦?都吃了什麼?”
“王爺恕罪,王妃今日其實什麼也沒吃。”小丫鬟被紫寒歌看的渾身發抖,顫巍巍的跪下回話。
“離兒,怎麼不吃東西?”紫寒歌神色淡淡的,略帶了幾分責怪,還隱着幾分擔憂、幾分不忍。
“抱歉,沒什麼胃口。”冷莫離彎眉淺淺一笑,慌亂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紫寒歌蹙眉,看向地上的小丫鬟:“去準備飯菜過來。”
小丫鬟急忙站起身:“奴婢這就去。”
“父王與大哥,留下與我們一同吃吧。”紫寒歌進了屋內,走到窗邊關上了窗戶,不知道她在此待了一日,都是在看什麼?
“不了,我二人還有事商議。”冷雲鬢擔憂的望了一眼冷莫離,就想着儘量的讓他二人獨處,或許他們有一日會回到最初的。
“好。”紫寒歌轉身,看了二人一眼,在兩人走了之後纔看向冷莫離,輕聲問:“離兒若是放心不下那個紅楓,何苦勉強自己留下呢?”
冷莫離垂眸,自己的確是放心不下,整個腦海揮之不去的就是他在雨中爲自己撐傘時憔悴蒼白的面容,而且也不知道他的燒是否已退。
紫寒歌無奈的輕嘆一聲後,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對面,頗爲無奈的道:“離兒無需強迫自己留在我的身邊,原本最初就是我擅自想要娶你的,離兒你本就不喜歡我的不是嗎?如今離兒既然有了喜歡的人,我自當放離兒自由,我本就無權對你生氣。”
“不,我喜歡寒歌,是真的,想要留在寒歌身邊,也是真的。”冷莫離淡淡的說出口,那句自己對紅楓的在乎也是真的,無法對他說出口。
“我與紅楓……在離兒的心中同樣重要嗎?讓離兒如此的難以取捨嗎?”紫寒歌眸色沉痛,雖然自己從來不愛將自己與離兒心中原本就愛的那個曦去做比較,但是在自己之後纔出現的紅楓,自己是可以與之比較一番的吧?
“自然是寒歌更重要了,只是他生病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好一點,還淋了雨……”冷莫離蹙着眉,心情異常的凌亂。
紫寒歌擰眉,雖然她說了自己更重要,卻依舊無法開心起來,她終究是放不下他的。
晚上,冷莫離在紫寒歌的緊盯之下,才勉強的吃進去了一些東西。
而原本素來都是抱着她入睡的紫寒歌,如今也換成了只是握着她的手入睡。
冷莫離閉上眼睛,卻遲遲的無法入睡,整整一日,寒歌沒有對自己笑過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個笑臉,已經再也看不到了嗎?
一直到天色漸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紅月國皇宮內
一蒙面青衣男子,靜靜的跪在御書房內。
他的面前,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紅疏鋒負手神色嚴肅的靜立在那。
聽了青衣男子的彙報之後,紅疏鋒就一直沉默的站着,一語不發。
他沒想到落兒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子竟然會是紫月國謙王的王妃,而且似乎還有要被拋棄的可能,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好不容易願意敞開心扉去接納她人的落兒,又變得孤身一人。
但是思量了這許久,他也未想出一個解決的方法,若是自己派人去將那個離兒直接擄了送去落兒身邊,會不會因此引發兩國的戰爭呢?
而且聽聞是落兒自己選擇離開的,自己如此做,說不定落兒也不會開心的。
再者若那個謙王最終同意了離兒的條件,自己能接受落兒日後都要與別的男子一同擁有那個離兒嗎?
“請皇上示下。”跪在地上的青衣人,在紅疏鋒長時間的沉默中,開始不安,素來大家都知道,皇上沉默的越久,就代表着越危險。
“暫時先派人在離兒那邊探聽動向,還有去查看下落兒的身子如何了?”紅疏鋒決定先觀望一陣子,畢竟此刻自己也還未下出定論,而且落兒既然在她有相公的情況下,還介紹說離兒是他的妻,想必是已經做好了跟他人同時擁有她的覺悟了吧。
自己要做出相等的覺悟來回應他嗎?
“是。”青衣人鬆了一口氣,起身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紅疏鋒目光幽遠的望了一眼鳳靈宮的方向,平靜的詢問出聲:“薰姬,你告訴朕,朕該如何做?”
回答他的僅是一陣似無意又似有意拂過他面頰的清風。
歷城行宮內
“王爺,離兒可好些了?”冷莫陽一早便起了牀,早早的等在了二人的房外,昨日冷莫離的情況讓他無法安心。
“還是老樣子,才睡着不久。”紫寒歌無奈的輕嘆,雖然是想過要說點什麼去哄她入睡,但是心情煩亂的自己,也如她一般,靜靜的躺了一整個夜晚,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聲。
如今的自己說不定說出口的話語,都會變成對她的責備,所以自己只好沉默什麼都不要說,以免說得越多,害她越難過。
“是嗎。”冷莫陽面色凝重的低下了頭,若是王爺都沒有辦法,自己跟父王或許就沒有辦法,能讓離兒快速的脫離目前的這種狀況了。
“大哥幫我去藍月國走一趟。”紫寒歌思索了一夜,才理清自己的思緒,即便是離兒一直這樣留在自己身邊,自己也不會開心的,若是兩個人都會不開心,那麼就非得要想一個解決的辦法出來不可。
“何事?”冷莫陽見他朝自己揮了揮手,便好奇的將頭湊了過去。
紫寒歌壓低聲音,對其一番耳語。
冷莫陽略顯驚訝的擡眸,驚訝的看過去:“王爺想清楚了嗎?”
“嗯。”紫寒歌面色凝重的點了下頭。
“好,我即刻便去,王爺跟我父王說一聲。”冷莫陽急急的轉身走了出去,朝藍月國而去。
“好。”紫寒歌凝望着他的背影,淡淡的開口。
而後轉身朝冷雲鬢的房間走了過去。
“王爺,今日還要去查看情況嗎?”冷雲鬢想起昨日雖然直接翻牆進入了那個舊址,卻是在裡面什麼也查到。
“不去了,目前只能等了,他們應該還會來找離兒麻煩的。”紫寒歌甚爲肯定這一點,畢竟上一次他們的人失手了,不知道下一批殺手何時會到。
“嗯,只能如此了。”冷雲鬢神色凝重,原本自己還以爲終於可以找到當初殺害雪沫的殺手了,沒成想急切的跑了過來,卻是撲了一場空,什麼線索也沒有得到,而且還不知道他們究竟何時還會再對離兒出手,叫人無法放鬆。
不過眼下最急切的還不是那一件事,眼下最優先要解決掉的就是離兒的事情:“王爺,離兒的事……”
紫寒歌知他想要問什麼,勾脣苦笑了一笑,回到:“父王無需擔憂,寒歌不會做出讓離兒傷心之事。”
冷雲鬢稍稍放下了心,歉然道:“離兒的事,真是對不住王爺了。”
“父王言重了,寒歌纔是,害離兒如此傷心,真是不該。”紫寒歌脣角的苦笑加深,一夜無眠,也算是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此刻也才終於想起在大婚前夕,父皇曾經神色嚴肅的問過自己‘是否真的不介意離兒心裡有別的男子,乃至於日後她身邊有別的男子’,當日的自己是那般堅定想也未多想的就告訴了他‘即便是那樣,也會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離兒的身邊’。
如今的自己,爲何無法體會自己當時的那種心情呢?
那時的自己似乎只要想到終於可以擁有離兒了,就可以將所有別的事都忽略不計,經過這些時日之後,自己最初的心情因何發生了變化?
是因爲對離兒的執念已經比當初更深了嗎?
那種想要離兒只屬於自己的心情,似乎已經嚴重的超越了最初。
“不,王爺並沒有錯,錯本就離兒身上。”冷雲鬢滿臉愧疚,對上如此大度的謙王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了,若是他更加責怪多一些離兒,自己會覺得更安心吧。
“或許錯不在離兒,僅僅是喜歡上一個人,何錯之有呢?”紫寒歌斂了笑意,轉眸看向窗外,幾片孤單的樹葉脫離了還依舊茂密的大樹,正飄飄揚揚的落向大地,微風中不時的起起落落,不知道頃刻之後它們會落在大樹之下的哪一個位置,就向他此刻的心情一般,飄飄忽忽的自己也猜不透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喜歡一個人原本是沒有錯的,錯就錯在她同時喜歡上了兩個人啊。”冷雲鬢無奈的輕嘆,是不是當初就不應該讓離兒嫁給謙王會比較好,畢竟她的心裡似乎一直都住着一個名爲曦的不知是何人的男子。
紫寒歌站起身,平靜的道:“離兒說不定已經醒來了,寒歌就先行告辭。”
冷雲鬢也起身相送:“好,勞煩王爺在離兒身子恢復之前,多多擔待。”
“會的。”紫寒歌堅定的回完,而後擡腳走了出去。
在雨中轉身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是想過就那樣放她離開自己身邊的,如果她真的喜歡那個紅楓,自己能爲她做的,就只有成全他們。
只是在聽到她說兩人都喜歡之後,自己的心就開始一片凌亂。
在看到她如此蒼白憔悴的容顏之後,自己就更加的凌亂了,或許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試着去接受眼前的事實,試着去接受離兒的身邊日後會有別的男子。
因爲自己並不希望看到一個蒼白憔悴的離兒,那樣的離兒根本不是離兒。
自己喜歡的那個離兒,應該是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別人,她愛上了什麼人,也可以毫無畏懼的敢愛敢恨纔對。
是在顧慮自己的心情,所以她才變得如此猶豫了嗎?
如果此時在帝都的話,真的很想去問問父皇,他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日後離兒身邊會有別的男子,是無塵大師告訴他的嗎?
還想問問他,父皇可以接受嗎?
一路思緒都在煩亂的東飄西蕩,不知不覺的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冷莫離也已經起了牀,如昨日那般毫無生氣的靠在窗前。
見到紫寒歌歸來的她,努力的對着他扯出了一抹笑。
“離兒,不想笑,就無需勉強自己笑出來。”紫寒歌走了過去,靜靜的在她身旁坐下。
“我想要看到寒歌的笑,或許只要我一直對你笑,寒歌你有一天也會再次對我笑出來的。”冷莫離依舊努力的維持着臉上的笑。
“是誰這樣告訴你的?”紫寒歌伸手握上她略顯蒼白的小手,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入手的是刺骨的寒意。
冷莫離依戀的感受着他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若是有一天,這溫柔的體溫不再屬於自己,該如何是好呢?
“嗯?”見她不語,紫寒歌挑眉輕柔的再度詢問。
“是曦呀,他說若是有人不理你,但是你只要不停的跟他說話,總有一天對方會發覺到你的存在,會迴應你對他付出的感情。”冷莫離說完後謹慎的望了一眼紫寒歌,見他神色無異之後,才稍稍放心,不知道在他面前提及自己所愛的人,會不會害他更加的不開心呢?
“是嗎,他如何會好端端的告訴你這些呢?”紫寒歌忽然很想要知道她跟那個曦之間的往事,那個一直住在離兒心尖兒上的人,自己怎就從來嫉妒不起來呢?
還隱隱的有些期待着離兒能與之重逢,這樣想着的自己,可否想過若是離兒與之重逢,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是啊,爲什麼呢?”冷莫離擰眉認真的想了起來,而後展顏輕柔的一笑:“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我是喜歡他的,所以想要告訴我喜歡一個人的話,只要一直勇敢的去追,我喜歡的那個人,慢慢的就會喜歡上我的。”
“離兒從他說那話之後,就一直在追着他嗎?”紫寒歌雖然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他們之間的故事,卻覺得自己或許能夠知道,離兒是如何一路追着他跑。
“是啊,從那天開始,整整十年,我放下了所有的事,專注的只追着他一個人跑,呵呵……”冷莫離淺笑,想起那些年的點點滴滴,脣間的笑意就不斷的在加深,眉眼之間都帶着濃濃的笑意。
紫寒歌聞言卻疑惑了,追了整整十年嗎?
十年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更何況離兒如今也不過才十五歲罷了,她從三四歲開始就一直在追着那個人嗎?
但是依着自己的瞭解,離兒自幼時起便沒有離開過帝都,而且之後一直在追着太子皇兄跑,又哪裡來的時間去追着那個曦呢?
“抱歉,我日後不會再提起曦了……”見紫寒歌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冷莫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斂了脣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無礙,我也很想知道離兒跟他的事。”紫寒歌開始懷疑眼前的離兒,或許並非從前那個愚笨無知的冷莫離,自那次落湖被救起來之後她就完完全全的與之前的她不一樣了。
只是這樣的想法根本毫無依據可言。
“是嗎。”冷莫離淡淡的回話,打定主意,這日後即便是他想要知道,自己也絕對不會再提起了。
“離兒,再好好休息幾日吧,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紫寒歌見她也似乎不會再繼續說下去了,就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去哪?”冷莫離蹙眉。
紫寒歌神秘的淺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冷莫離怔怔的望着他,雖然是淡淡的淺笑,但是經過了這兩日,他總算是再次對着自己笑了,沉重的心情稍稍的放鬆了些許,只不過另一端依舊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沉重,紅楓的病是否已經好了,這件事就是一個壓在他心裡的巨石,每一次的呼吸中都夾帶着擔憂。
但是卻必須好好的將那種擔憂埋藏在心底,無論如何都不能叫如今的寒歌看出端倪,畢竟好不容易寒歌纔開始對着自己笑了。
“來,我們去睡會兒吧,我累壞了。”紫寒歌將她拉了起來,朝着牀鋪走去,自己纔出去這麼一會兒她就起來了,想必也是根本沒有怎麼睡着的吧。
“嗯。”冷莫離淺聲應着,他昨夜如自己一般,根本沒有睡着,自己是知道的。
但是即便真的很疲憊,此刻自己也還是無法睡覺的,曦曾經說話自己似乎有說夢話的習慣,如果在熟睡的時候不小心的將心中掛懷的事說出口了,該如何是好呢?
靜靜的躺在牀上許久,直到聽到耳際傳來了熟悉均勻的呼吸聲,紫寒歌才稍稍放鬆了身子,平靜的睡了過去。
在確定他睡着之後,冷莫離才緩緩的坐起身,靜靜的凝視着他的睡顏,儘量的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到最低,讓他察覺不到自己正在注視着他。
曾經年幼的時候,最大限度的提升並延長自己不睡覺的時間也是每日在做的練習之一,那樣可以讓自己無論在遇上什麼樣的狀況之下,都能長時間的保持頭腦清醒,準確無誤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眼下至少在確定楓身子無恙之前,要強制性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究竟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呢?
自己究竟能通過什麼樣的辦法來得知楓的安危,那個地方雖然自己去過,但是已經壓根就不記得路線了,絕對不可能自己走去看情況的。
唯一知道地址的藍清影也遠在藍月國,自己要去藍月國尋找藍清影,讓他帶自己去找楓嗎?
沒辦法的吧,目前的自己根本就無法離開寒歌的身邊。
若是離開了,就會變得無法挽回寒歌與自己之間的關係,所以自己眼下根本就無法貿貿然的行動。
五日之後,遠去藍月國的冷莫陽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一回來就急衝衝的去了紫寒歌的書房。
冷莫離並不知道冷莫陽這幾日去了哪裡,只想着或許他只是去查了之前他們一直再查的事了。
書房內,紫寒歌驚愕的看向冷莫陽,不確定的問着:“藍太子真的跟你一同來了?”
冷莫陽點點頭:“是啊,我也很是不解,他因何會願意跟着我這一路風塵僕僕的趕過來,我本跟他說的,只要他告訴我地址就好。”
“此刻,人在哪?”紫寒歌站起身往外走,蹙着眉詢問。
“在外面的馬車上。”冷莫陽擡腳跟在他身後。
“你們坐馬車還如此快?”紫寒歌原本以爲他是一路騎得快馬回來,速度纔會如此的快。
冷莫陽說:“那是到歷城之後,才準備的,之前一直騎得是馬匹。”
紫寒歌沉默的輕點了一下頭,朝着門外而去,畢竟藍清影也身爲一國的太子,自己的身份上來說容不得對他怠慢,何況他還是因爲自己的事才急急趕過來的。
不過,或許他會如此急着過來,並非因爲是自己的事,而是因爲這是關乎離兒的事罷。
行宮門外,紫寒歌見到了神色稍顯凌亂的藍清影,隨即輕聲問:“太子殿下,怎親自過來了。”
“我擔心楓的情況。”藍清影輕聲回着,眸光閃爍,其實他在聽了冷莫陽是奉紫寒歌的命令來打聽紅楓的住處之後,就猜想到了或許是因爲謙王知道了冷莫離與楓之間的關係,這讓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冷莫離現在的狀況,想要知道這謙王是否有爲難她。
“是嗎?太子請稍候片刻,寒歌去將離兒帶出來,勞煩大哥準備下路上要用到的物品。”紫寒歌說完便走進了行宮。
在他身後,藍清影輕聲對冷莫陽說:“吃的東西之類的,我已經準備了一些。”
冷莫陽點點頭:“不知幾日可到?”
“加快行程的話,兩日。”藍清影目光時不時的瞟向行宮內,這一路上無論自己如何去試探,也沒有從這冷莫陽的口中,探聽到有關那三個人之間發生的事。
雖然跟是跟來了,卻更加的緊張起來了,心情也是更加的凌亂了。
謙王帶着她去楓的地方,是接受了要跟楓一同擁有她嗎?
爲何他可以做到呢?
就在他思緒亂飛的功夫裡,紫寒歌已經抱了面色憔悴的冷莫離走了出來,直直的就上了馬車。
冷莫離見到藍清影是有些吃驚的,想到他上次就那樣離開了,自己還是有些擔心他的。
此刻見到他好端端的,真是太好了。
藍清影卻在看到冷莫離憔悴的臉色後,即刻哀怨的看了一眼謙王,這謙王還真的有欺負她了嗎?
紫寒歌對上他複雜的眸光,扯出一絲無奈的輕笑,淺聲道:“太子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王妃她纔剛生完孩子不久,這不管發生了什麼,謙王你也不該責罰與她纔對。”藍清影憋了片刻,纔將話說了出口。
冷莫離聞言眨眨眼,不明白他何出此言,隨即開口說:“太子你誤會了,寒歌他並未責罰與我。”
“可是你比起之前,瘦了許多。”藍清影似不相信,看向冷莫離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解,爲何那個謙王都這般欺負她了,她還幫着他說話?
“嗯,之前淋了雨,得了風寒,一直未好完,纔會如此的。”冷莫離尷尬的笑了笑,她不可能告訴他們是因爲自己這些日子一直倔強的硬撐着,都沒怎麼睡覺,纔會導致病一直不見好,凡兒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是嗎?”藍清影看向一旁的紫寒歌,似在詢問真假。
紫寒歌無聲的淡笑着,經過這幾日,自己也漸漸發現了,離兒在自己睡着的時候,或許是醒着的,因爲每一次無論自己何時醒來,她都是醒着的,只是自己也還未弄明白,她如此做是因爲什麼緣故。
而且她的身子,也在一天比一天的持續憔悴下去。
雖然着急,自己卻也無可奈何。
沒有絲毫的辦法,去強制行的讓她睡覺。
只是自己明明每次應該都是等她睡着後,才入睡的纔對呀……
經過兩日馬不停蹄的奔波,一行人到了之前的那一片桃花林。
但是冷莫離隱隱的覺得藍清影此刻帶的方向不對,過了許久,才疑惑的發問:“是往這個方向嗎?”
“嗯,你們之前呆的地方原本是楓師傅的住處,這邊走纔是通往楓的山谷。”藍清影擡手指了指不遠處桃花林盡頭的細小山道。
“哦。”冷莫離聞言就安靜了下來,由着這個一路抱着自己穿過桃花林。
雖然自己沒有問出口,卻在看到藍清影的時候,就明白了,寒歌先前說的帶自己去一個地方,指的是何處。
自從坐上馬車,自己就沒有去問過寒歌爲何會突然帶自己來這裡,卻同時在心中做了決定,只要見到楓安然無恙,自己就安心的跟寒歌回帝都,從此後再不去想有關楓的一切。
繞過崎嶇蜿蜒的細小山道,漸漸的走入了一片楓葉林,時值秋日,正是楓葉紅似火的季節。
冷莫離仰着頭,看着頭頂樹枝上滿枝的紅色楓葉,迎風搖曳間,自己似乎看到了那個笑容瀲灩嫵媚的紅楓。
心無端的加快了跳動的速度,馬上就可以見到掛念了多日的他了,情緒絲毫沒有見放鬆,反而越來越緊張了。
“別擔心,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紫寒歌覺出她的異樣,面容平靜的低語。
冷莫離無言的看了他一眼,這些時日,他雖然開始對着自己笑了,卻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如春日暖陽一般溫和的笑容,有的只是疏離的淺笑。
走上了大半個時辰,幾人纔看到一盤綿延開去的走廊,通向山谷的深處,簡單中透着華麗,一磚一瓦都無比的奢華,走廊間都是用上好的白玉瓷磚鋪成的,四周種植着各種豔麗的花朵,縷縷紅素迎風飄揚。
“楓應該在湖邊的亭子內。”藍清影四下看了看,這裡依舊跟自己很久之前來一樣,一個人都沒有。
“好了,離兒,你自己進去吧,我們在此等你。”紫寒歌將冷莫離穩穩的放到那白玉瓷磚之上。
“寒歌不跟我同去嗎?”冷莫離擔憂的望着他,若是自己進去的時候,他走了該如何是好?
紫寒歌淡淡的點了下頭:“嗯,此刻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
冷莫離也覺得讓此刻的寒歌去跟紅楓相見,的確是有些不妥,隨即認真的看向紫寒歌說:“那麼,你要在這裡等我哦,我很快就回來的。”
“好。”紫寒歌淺笑着應了一個字,而後就轉頭看向冷莫陽與藍清影說:“兩位就隨我一同等在這裡吧。”
“可是妹妹能找到方向嗎?”冷莫陽有些不放心,以這走廊看去,裡面是蠻大的,她會不會在裡面迷了路。
“我應該可以的。”冷莫離淺淺一笑,帶着幾分不確定回了話,而後就邁開了步伐,朝裡面跑了過去,沒跑出幾步,又跑了回來,對着紫寒歌說:“寒歌,說好了,要等我回來。”
紫寒歌眸色微微動容,輕輕的笑開:“我何曾騙過離兒了?”
冷莫離搖搖頭,這才放心的朝裡面走去。
繞了許久,冷莫離也壓根就沒有找到那個藍清影說的湖邊的亭子,走來走去,都是在來來回回的走廊裡穿梭,壓根就沒有看到類似通向湖的路線。
冷莫離懊惱的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頭,爲何會在這種時候迷路呢,若是久了,寒歌不等自己了可怎麼辦。
“公子,爲什麼?”
就在她隨意四處亂竄的時間裡,一聲嬌柔帶點嫵媚的嗓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循着聲音與人的氣息,冷莫離斂了身上的氣息緩緩的走了過去,漸漸的從那之中辨出了紅楓的氣息,勾脣一笑,快速的奔了過去。
走廊的轉角處,有一處小小的花園,紅楓手託着腮,慵懶的斜靠在來回飄蕩的鞦韆之上,旁邊的空地上站着一位之前見過的女子,此刻手中正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冷莫離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因着角度的關係,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起碼確定了他依舊安然無恙。
有種想要立刻衝過去撲進他懷裡的衝動,卻硬生生的被她給壓了下來,她此次不過是來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的,若是能在不被他知道的情況下,就離開,是不是更好呢?
如此想着,她便轉過了身,打算照着來時的路返回去。
“端走吧。”
紅楓慵懶中透着疲憊的聲音傳入冷莫離的耳朵,讓她纔剛剛邁出去的步子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之中。
“不行,公子你再不吃藥,身體會垮掉的。”
女子焦急的聲音中,夾雜着幾許哭意。
冷莫離緩緩的轉過身,看向那一襲紅衣的女子,她臉上焦急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假,似乎真的是很心急。
楓的病還未好嗎?
這樣的想法一浮上自己的心頭,就被她立刻否定了,畢竟楓他可是醫仙來着,不可能會治不好自己的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