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冷哼了一聲走過來，用身子擠開了薑母，險些讓她栽倒在地，讓我看着都不免驚呼一聲，作勢起身要去扶薑母。
“不用。”
薑母及時站住了腳，整個人很狼狽。
她的臉色依舊冷淡，但是言語中卻透露出對我的關切。
我父母他們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薑母的性格他們也清楚，所有當她說這話的時候，我父母閉了嘴巴。
伯母大概跟我有一樣的心情，同樣用奇怪的眼神瞄了薑母一眼，對她的變化怕是不太敢相信。
我很想去問薑母一些什麼，先的氣氛環境都不合適。
也許薑母，就是迷途知返了吧？
畢竟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姜家的骨肉，這次因爲張芝的事情險些掉了，薑母愧疚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下子讓我難以適應罷了。
因爲我父母回來了，還有伯母對我的關切，這幾天病房裡熱鬧了許多，當然……除去薑母跟我父母他們碰面的時候……
經過這幾天他們的照顧，我終於可以出院了。
五爺特地抽出時間來接我回家，這次的事情可把他給嚇壞了。
我坐上了車之後，忍不住感慨；“終於出院了，這幾天可把我憋壞了、”
“你呀，就是閒不住是不是？”
五爺一語道破我的心思，我嘿嘿一笑，果斷選擇繞過這個話題；“我媽他們呢？”
“他們好像在家做好大餐等你了，你有福咯。”
五爺輕描淡寫的回道，最後嘴角輕揚起弧度。
這幾天，伯母我媽他們都變着法給我吃一些我說不上名字，但一吃就苦的要命的補品，都快把我吃吐了……
“好了，忍忍吧，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五爺知道我的心思，不免笑了笑安慰道。
我對此沒話可說，突然想起今天好像張芝庭審的日子……
“對了，媽呢？今天張芝庭審，她想必去了吧……”
我側頭看着正在開車的五爺問道。
五爺似乎不太樂意聽到張芝這個名字，沉悶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我嘆了口氣，薑母對張芝的感情有多深，經歷了這次的事情，我算是看透了，卻也沒辦法。……
人總是要學着去接受變遷的任何的一切，無論人或事。
“我看媽這段時間已經想通的差不多了，你也不要因爲我再給她臉色看了，她也不容易……”
自從我住院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五爺跟薑母之間微妙的氣氛。
不用過多的猜想，我知道是因爲我纔會這樣。
所以此刻我沒忍住心軟的毛病，勸了五爺一句。
五爺一直注視着前方，並未看我，但是語氣裡的無奈，我依然聽得出來。
“你啊就是心太軟了，這件事我會有分寸的。”
聽到五爺這麼說，我才放寬心，心底卻在思索張芝那邊的事情……
此時的警局側邊，肅靜的法庭瀰漫着一股嚴肅的氣息，似乎在爲末日之前的審判鋪墊着道路。
薑母迎着燦烈的陽光，從車上下來，步伐沉重的邁進了法庭，去看她的小芝最後一眼……
法庭一向莊重而森嚴，因爲張芝的直系家屬已經不在，親戚更是沒有多少，
薑母走進的時候，座位上有點空蕩蕩的。將原本森然的法庭，變得淒涼。
薑母看了這樣的場景，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泛酸。
她才那麼年輕，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可是……
張芝走到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薑母坐在座位上黯然神傷，替張芝感到了惋惜。
而這時一串腳鐐的鈴聲開始響徹在法庭，薑母一驚，猛地擡眸看去。
憔悴的不成樣子的張芝，頭髮凌亂披散着，雙手被手銬拴住，腳鐐隨着她的走動蹬蹬作響，好似一串死亡的銀鈴。
旁邊的警員面無表情的將她帶到法官的面前後走開，徒留她一人面對嚴肅的法官。
張芝的眼眸裡早就沒了任何的生機，絕望的氣息蔓延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可憐至極。
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今她淪落至此，也只能怪她自己的不知悔悟了。
因爲她的對手是姜文浩，加上又證據確鑿，所以根本沒有一個律師過來替她翻案，法官也只好直接走入司法程序。
“張小姐，你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
嚴肅的法官站在臺上，說出來的話，對張芝來說，就像死亡的催促。
她心底都明白，她的一輩子註定就這麼毀了……
法官待在臺上，遲遲未等到張芝的言語，只能率先宣佈了結果，一大串的名詞還有幾段複雜的話，讓薑母聽了頭疼，但是她卻也聽懂了，張芝被判終生監禁的結果……
當即頭就有些眩暈，平復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擡眸去看張芝的反應。
卻發現她對於這樣的結果，像是早就預料，眼底沒有一絲波瀾，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看上去麻木又僵硬，宛如行屍走肉的木偶。
沒有一絲的感情，目光呆滯的如同一個傻子，哪還有平日裡的精明。
見到這樣的張芝，薑母心中一痛，感覺無法呼吸。
張芝似乎感應到了薑母的存在，沉默許久的她，朝座位上看了一眼。
看見薑母的身影時，突然就笑了，像是釋然像是安慰，讓薑母看了，心酸無比，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狠心的將頭一扭，薑母再沒去看張芝一眼。
張芝見此眼眸閃過一絲失望，悽然的笑了笑，低頭沉默不語。
隨着法官的宣判，這一刻，張芝徹底沒了自由之身，警員再次到來，將她帶向了無邊的黑暗……
薑母一個人在法庭內待了許久，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只是當她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步伐依然沉重無比。
薑母找到獄警，獄警一見到是姜老夫人，低頭哈腰的討好。
薑母對獄警這樣的行爲多少覺得厭惡，但是想到了張芝，便將情緒隱忍了下去，從包包裡拿出一大筆錢出來，遞給了獄警說道；“張芝還望你多多照應，別讓她受別人的欺負。”
“哎，好好……”
獄警一見到薑母手中的一疊鈔票，眼睛都直了，顧不得想太多，便滿口答應了。
見他如此，薑母心底多少不放心，可是她能做的只有這個了，也算了卻了一樁情分。
處理完了張芝的事情，薑母毫不猶豫的離開了法庭，她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她都不會來了……
“爸媽，伯母，我回來了。”
我一回到家就大聲打了聲招呼，在消毒水味道濃郁的醫院待了幾天，還真是有些想念家裡了。
“你們回來了，先坐着吧，還有幾碗菜，弄好了就可以吃飯了。”
伯母在廚房應了我一聲，我往裡瞄了一眼，發現我媽跟伯母正在有說有笑在廚房幹活，至於我爸應該是在樓上待着了……
“好豐盛。”
五爺這時走到了餐桌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忍不住感嘆。
我扭頭看去，果然整張桌子都放着許多美味佳餚，快要放不下了，我對上五爺的眼眸，忍不住打趣；“這是要過年的節奏？”
五爺被我的話逗樂了，撲哧一聲悶聲笑了出來；“估計是吧。”
沒一會兒，所有的飯菜什麼的都給做好了，衆人開始在餐桌坐下，魏延知道我今天出院，特地趕了回來，所以一大家子都湊齊了。
正當我們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準備動筷之時，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影，只見薑母一臉失魂落魄的走了進來。
看上去似乎對張芝這件事難以釋懷，她沉重的表情也讓我們剛剛熾烈的氣氛頓時僵硬住。
而薑母走近的時候，似乎沒想過我們竟會玩得那麼熱鬧，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一句話都沒說就打算上樓。
“媽，你餓了吧，一起吃飯吧。”
我不好意思放任薑母離去，她是五爺的母親，我名義上的婆婆，不管她怎麼對我，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薑母腳步頓了頓，卻沒轉過身，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我不知道怎麼了，對這樣的情況竟然覺得緊張。
“吃什麼吃啊！人家不是有張芝那個好兒媳嗎？人家會給她燒的，你瞎操什麼心啊！”
我媽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心裡依舊記着仇。
伯母也不例外，往我碗裡添菜的時候，壓低聲音說道：“別管她了，要不是她，你也不會住院，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大家的言辭，都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薑母之前有多少愚蠢、過分，薑母頓時心情變得很複雜，她精明瞭一輩子，到頭來，卻成了一場空。
手緊緊攥着，她非常懊悔……
這時五爺起了身，徑直走到了薑母的面前；“媽，我知道你還在爲張芝的事情難受，但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未來會變好的。”
五爺知道薑母並不壞。
她只是無法生育加上從小看着張芝長大，所以心理變得十分扭曲，被那份陰暗的固執，矇蔽住了雙眼。
只要她看開了，未來的生活會更加美滿。
這一番話說的很是誠懇，也讓薑母的眼眶泛紅。
這幾天五爺對她的態度，讓她十分難受，如今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頓時寬慰了不少。
吸了吸鼻子，薑母喜極而泣“哎”了一聲，接着被五爺帶了過來。
這還是第一次一家人這麼整齊的坐在了一起，雖然爸媽他們都不待見薑母，但我卻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外邊微風輕散，落葉飄落，秋天的氣息隨着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
時光匆匆，一轉眼時間悄然淌過，我的預產期也僅剩不到一個星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