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路

御花園還是蠻大的,一衆女眷隨同皇后逛了好一會都沒有將御花園的花賞盡,也沒有誰會認真的去看那些畫,只不過是認真的聽皇后的話,雖然只有走在前面的幾個夫人在應和,也會有些人躍躍欲試,試圖想引起皇后的注意。

“今日是什麼日子,御花園居然這麼熱鬧?”未見到人便聽見了聲,隨後才見一個身穿金邊白紋曇花紅色錦裙的女子緩步走來。

她緩步走向皇后,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很隨意的施禮道:“見過姐姐。”

衆人也紛紛對她施禮道:“見過貴妃娘娘。”

在場除了沈雲舒外沒人不知這位貴妃娘娘的,她就是當朝太尉之女,太尉掌握着的重兵,可以說是在朝廷裡最說得上話的大臣了。

皇后見她來,臉上也沒什麼好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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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怎麼來了?”皇后語氣中帶了幾分冷意。

“姐姐這話說的,這御花園你來得我來不得?”蕭貴妃不屑道。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譁然,蕭貴妃自稱我而不是臣妾,沈雲舒有些驚訝,她區區一個貴妃竟敢對皇后如此不敬,不過顯然衆人對此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就算心裡覺得不滿也不可能站出來說什麼,只是沒想到居然囂張到這種地步。

”御花園本就是供人賞花用的,妹妹自然是來得,只是妹妹平日不喜走動,今日突然出來倒是讓我有點驚訝。“皇后揶揄道。

蕭貴妃清咳一聲道:“今日也不知怎麼了,就想出來走走。”

沈雲舒可以感覺的出來蕭貴妃是故意的,宮裡的鬥爭就是比家宅的鬥爭多了一份謀利,拋去這一份謀利,其實與家宅的爭鬥無異議,總之不管到了哪裡,人總是會爲了自己的那一份利益以及自己的那一點私慾爭來爭去。

皇后還沒有說話,蕭貴妃佯裝靠近皇后聞了聞,皇后身邊的宮女以爲她要做什麼,就將皇后擋在後面。

蕭貴妃斜眼看了一下宮女,掩嘴笑道:”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啊,怪不得勾的陛下日日去你那呢,該日妹妹也叫人配一個這樣的香,說不定陛下會很喜歡呢!“

“妹妹若是想要,本宮便差人送些給你。”皇后冷笑了一聲道。

衆女眷看着皇后和蕭貴妃波濤暗涌,誰也沒有開口,還怕會被殃及。

“那便多謝姐姐了。”蕭貴妃雖然嘴角還是微笑,但眼神已經是變得十分兇狠的。

“對了,方纔我好像看見太子在那邊不知在做什麼,該不會......”蕭貴妃看向另一邊,有些壞笑道。

皇后看着那個方向,眼神暗了暗,只見皇后將宮女攙着的手擡了起來收回腹前,她微仰起頭,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看着蕭貴妃。果然皇后是後宮裡的一宮之後,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加上她與蕭貴妃敵對多年,已是熟知她的爲人。

“本宮昨日便下了帖子盛請各位夫人小姐,想必後宮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妹妹若是來賞花的話,就請自便,若是爲了別的事,就莫要打攪了本宮與諸位夫人小姐的雅緻。”皇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管蕭貴妃做什麼打算,她也不會讓她繼續說下去的,因爲她怕蕭貴妃會說出什麼對她兒子不好的事情來,她不能讓蕭貴妃得逞,況且現在有這麼多人在。

皇后此話一出,整個御花園就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和剛纔的波濤暗涌不一樣,衆人大氣都不敢出,即使沈雲舒沒有站在皇后的對面,依然能夠感覺得到氣氛中有一直壓迫感,這是皇后跟蕭貴妃兩個人共同施壓出來的,這種壓迫感和鏡王的不同。

蕭貴妃瞪着皇后好一會,她不是個不識趣的,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皇后面前討到半分好的,所以她冷哼一聲道:“妹妹也是途徑此地,想與姐姐打個招呼罷了,既然招呼打了,也就不叨擾姐姐賞花了。”

皇后鳳袍袖緞下的手緊攥,她向來就與蕭貴妃不對付,只是因爲蕭貴妃孃家位高權重,而她只是五品小官家的女兒,幸得皇上寵幸,她入宮便被陛下力排衆斥冊封爲皇后,即使這樣因爲蕭貴妃孃家的威逼下,皇上不得不封她爲皇貴妃,僅次於皇后,所以她處處受蕭貴妃的欺壓,而她身爲皇后也是諸多忍讓。

蕭貴妃隨意行了個禮就走了,一場小小的鬧劇不足以讓皇后亂了陣腳,也不會就此結束了此次賞花宴。

“想必大家逛的有些累了,隨本宮一同入席用些點心茶水歇息會吧!"皇后道。

”是,皇后娘娘。“

一衆人從御花園移步到了殿內,各家夫人小姐紛紛入座,沈雲舒被蘇傾月拉到一起坐了。

“快些坐下,累了吧。”蘇傾月看着她額頭上已經有了點細汗,遞給了她一塊帕子。

沈雲舒接過帕子,心裡有些暖暖的,她和蘇傾月接觸過後才知道蘇傾月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而且她對沈家很上心,當真有一副的當家主母的感覺。

“多謝大夫人。”沈雲舒道。

不動聲色的擦了擦額間的細汗,然後又迅速的坐好。

桌上有許多沈雲舒沒見過的糕點,她向來喜好甜食,但是馮大夫交代過她不宜吃太多的甜食,儘可能地就不吃,所以那藥再苦她也是沒有喝完後含顆糖的待遇的。

蘇傾月看得出沈雲舒想吃桌上的糕點,也知道她不是因爲怕而不敢吃,而是她的病不適合吃,蘇傾月拿起一塊甜糕,掰了一小塊給她。

”嚐嚐,一點點不怕的。“蘇傾月道。

沈雲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被掰成一小塊的甜糕,猶豫了好一會她才接過來放進嘴裡,甜味在嘴裡散開,糕子有些軟糯糯的,入口就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有些好吃,沈雲舒滿意的笑了笑。

蘇傾月有些寵溺的看着她,終究是個孩子,不管長到了多大還是個天真的,真是不知道沈宜柔和沈雲舒在沒有母親的庇佑下,小妾又掌管着大權,僅靠嫡女的身份是怎麼撐下來的,肯定吃了不少苦,都不知道會不會在沈北不在之時給她們縮衣節食的,尤其是沈宜柔,她爲了這個妹妹可是命都可以不要,不過現在好了,她既然來了就不會放任不管,也會待她們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一旁的沈宜柔注意到了沈雲舒在吃甜食,眉頭皺了皺,但是她注意到蘇傾月投來眼神,蘇傾月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沈雲舒。

沈宜柔看着自己妹妹滿意的微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時候她也拿自己的妹妹很沒有辦法的,太限制她了吧,又和自己想要讓她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的初衷相悖,太放肆她了吧,又不能夠保證她的安全。

當然這一家子的互動沒有人注意到,因爲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整個殿內都開始熱聊起來,沒有方纔那麼拘束了。

”雲舒,陪我方便一下吧。“沈初言不知何時走過來和沈雲舒道。

沈雲舒猶豫了一下道:”好,我同大夫人說一聲。“

”我先去門口等你。“說完沈初言就往大門走去了。

沈雲舒見蘇傾月同其他夫人聊着,就等了一會,等她聊完後纔開口同她說陪沈初言去方便的事。

”大夫人,方纔二姐姐說讓我陪她去方便一下,我去去就來,不會亂跑的。“

剛聽到沈雲舒的話,蘇傾月是有些猶豫的,但是沈雲舒怕沈初言等太久了,就行了個禮道:”大夫人,二姐姐怕是等急了,我先去了,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蘇傾月想說什麼還沒說出口,沈雲舒就快步走出去了。

”二姐姐,我們走吧。“

”嗯。“

沈初言帶着沈雲舒去了可以方便的地方,其實隔着也不是很遠,就是宮牆太高,走道也長,原本不足十步就到的,硬生生走了一百步。

”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很快出來。“沈初言對她說完就進去了。

”好。“

沈雲舒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人出來,她便站的小腿有些酸,她稍微走動了一下緩解,又等了好一會還是沒見沈初言出來,她在想沈初言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但是想了想應該不大可能,有什麼事她完全可以呼叫自己,於是又等了一會。

她已經蹲在不遠處的樹下乘涼了,靜靜的等沈初言出來。

結果人沒等到,卻發現有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在走廊裡快步過去了,這讓沈雲舒提起警惕,她站起來拍了拍有些蹭髒了的裙襬,然後跟了上去,那個男子穿着華服,腰間佩戴着玉佩,想來身份定不簡單,但是爲何他會在宮裡頭鬼鬼祟祟的,該不會要做什麼壞事吧?

沈雲舒這些都是猜測,因爲她看話本時就見過這種突然出現的人物鬼鬼祟祟的話說不定就是要搞毒害,刺殺的,沈雲舒小心翼翼的跟緊他,然後發現他去了一處閣樓。

閣樓上邊坐着個姿態優雅的女子,她正在撫琴,想來應該是宮裡的琴師,那琴師顯然是與那男子認識的,見他過來就面露微笑,沈雲舒還以爲自己發現了什麼大秘密,結果自己發現的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秘密。

”有沒有想我?“那男子上前挑起琴師的下顎道。

琴師甩開他的手道:”二皇子請自重。“

沈雲舒頓時感到了震驚,她沒有想到那個男子居然是二皇子玄君辭,而且他好像和琴師的關係不一般,她突然覺得自己就不該跟來,要是讓二皇子知道了,她定是人頭不保,她得趕緊離開。

剛回頭跑了一小段路,沈雲舒停了下來,雖然她記性很好,但是剛纔只顧着跟着二皇子,沒有留意路邊的擺設,這宮裡又是差不多的格式,她嘗試着往回走,似乎越走越遠。

完了,我好像迷路了......

怎麼辦?

沈雲舒試着找到一絲絲印象往回走,於是她又走回了小閣樓的那條道,她沒有靠近便知道二皇子和琴師還在,因爲她聽到了悠悠的琴聲。

這琴聲好似有些雀躍,說不定琴師與二皇子將來也能成就一番佳話呢。

不過現在要緊的是她要趕緊回去,她出來久了,怕是大夫人和她阿姐都要擔心,況且二姐姐還以爲她在等她呢,就這麼一會人就不見了,二姐姐肯定是急哭了,她得抓緊找到路,可是路上也沒個宮人可以問一下。

她讓自己安靜下來,一急她就容易亂,一亂她就不知道要幹什麼。

沈雲舒憑着僅有的印象走回原來的路,好像有點找到了的感覺,但是她走到一條岔路口的時候她就不這麼覺得了,因爲她實在想不起來她是從那個岔路口出來的,而且這兩條路口長得也極像,第一次來她很難分辨出來。

正在猶豫走那條的時候,突然背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在這做什麼?“

沈雲舒回頭一看竟然是鏡王,她忙對他行禮道:”見過鏡王殿下。“

玄燁見她回頭之時就留意到了她今日的不同,果然稍加打扮就好看多了,雖然她病殃殃的樣子也不至於是狼狽的,但還是挺好看。

”免禮,你怎麼入宮了?“玄燁挑眉問道。

沈雲舒頓時僵住了,她也沒想到來賞個花會遇見玄燁,而且她上次才說了她因爲病弱沒進過宮裡。

玄燁也不急,一副好玩的樣子等着她的回答。

”說來話長,不知鏡王殿下可否幫我一個忙?“沈雲舒硬着頭皮避開了他的問題。

玄燁有些好笑道:”怎麼又有歹徒追殺你?“

沈雲舒汗顏,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會次次這麼巧都遇見了玄燁。

”回鏡王殿下,臣女本是來參加皇后娘娘的宴會,沒想到一時竟迷了路,不知鏡王殿下可否指路一二?“沈雲舒道。

”可以。“

沈雲舒沒想到玄燁這麼快就答應了,她還以爲要磨蹭多一會呢,心裡有些暗喜。

”不過......“

沈雲舒心中的暗喜瞬間跌落,她就知道會這樣!

每次見到玄燁她都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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