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的時光總是那麼容易過去,子息準備整理一下東西然後就離開,他卻發現他竟然沒有什麼東西好整理的,他苦笑,原來自己什麼都沒能留在身邊。將僅有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子息向子壽告別,也告別他的過去。曾經的年少輕狂已然灰飛煙滅,而他身上的擔子並沒有因此減少分毫。
子壽原以爲子息會變着法兒留下來,沒想到子息卻說要離開,這讓他感到很意外。他知道他是希望子息留下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在他決定出家遠離塵世起,他和子息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虧欠這個弟弟的已經很多,不知道何日還能讓他償還這一切。
“哥,只要有時間我一定來看你,你不準再換地方了!”面對子壽,子息總是免不了要撒撒嬌。子壽只是點頭,他會一直在這裡,看着他的兄弟認真的活着,好好活着。
已經到了門口,子息最後看了看這個給了他溫暖的地方,準備離開,卻看見彌清急匆匆的朝這裡而來。
“子息少爺,將軍想要見你。”彌清上氣不接下氣,直直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子息輕笑道:“他要見我我就跟你走麼,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之間毫無關係,你還是走吧!”
“將軍受了重傷,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來找你。”彌清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祁昂定然是出了大事兒。子息心中一揪,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我又不是神醫,你來找我有何用?”
彌清見此,跪了下來:“子息少爺,你知道將軍一心都在你身上,如果他看不到你要如何活下去,如果你認爲這樣還不夠,我彌清可以抵上我的命。”
“哈哈——一心都在我身上,彌清,這樣的話你也相信?”子息笑着,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這樣的震動中不住的顫抖。
“我相信!”子息停住笑,意味深長的看着彌清,道:“好,我就跟你走一趟。但這僅僅是因爲你的緣故,和他無關。”
“只要你肯跟我去,一切都無所謂!”
說完,子息對子壽說了幾句話,就隨着彌清離開了。
大帳中,祁昂胸口包紮起來的地方不斷的滲出血,看傷口應該是被利器所傷。這時,子息隨彌清進到裡面,看到毫無生氣的祁昂,他心中疼痛卻不願示弱。走到牀頭,祁昂往日紅潤的嘴脣已是蒼白。牀邊還放着一碗藥。
“怎麼不喂藥?”子息有些惱火。
“我們說了好幾次了,可是將軍就是不喝,說是要等子息過來。”子息聽着這樣的話,已然動容。
他拿起藥碗,喊着祁昂的名字,祁昂睜開眼睛,確定坐在他身邊端着藥碗的就是子息,顧不得自己的傷,一把抱住子息,大量的血因爲這個動作而從傷口流出。
“子息,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子息並沒有躲開祁昂,而祁昂則忽然覺得自己太過魯莽,收回了手。子息將藥碗伸到祁昂的嘴邊,“我只是不想你就這麼死了。”又是淡淡的言語,祁昂疲憊的閉上眼睛,一滴藥都不想喝,他說道:“既然你不能原諒我,何必救我,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既然他不喝,子息也不勉強,他將藥放在一邊,而後說道:“死對你來說真是容易啊!可這天下有多少人像活下去卻沒有人給他們機會。你卻輕易的說要去死,這是多麼可悲又可笑的事。”
“如果你不原諒我,我情願一死,也好過日日夜夜撕心裂肺的痛。”
子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乎要將自己心中的氣都釋放出來,“你又何必呢,我能原諒你,可我們卻沒有未來。”
“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們就還有希望。我從沒想過放棄你,如果你愛我,也不要這麼輕易的放棄我,好麼?”
“那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最殘忍的話確實最真實的現實,如果愛不能被信任,他還能期望什麼。
“因爲我愛你,愛到深入骨髓,愛到忽略我所有的一切,子息,別再離開我——”每說一句祁昂就靠近子息一點,直到兩人的鼻尖靠在一起。子息回過頭去,祁昂掰正過來,“爲什麼總是不相信我,爲什麼不相信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你,爲什麼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溫暖。”
子息擡頭,嘆一口氣,“你把所有都給我了,可我們之間與生俱來的距離是無法逾越的,我和你註定沒有未來。”
“是你說的,只要能相守一天也是快樂的,我努力的留住我們的愛,子息,你真的忍心毀了這一切麼?”
“可是——”沒等他說完,子息的脣就被祁昂掠奪了,不在意呆住的軍醫,祁昂只想用這種方法留住子息。
子息的臉在這樣的長吻中漲紅,祁昂希望這個吻可以有一生的長度,那樣他和子息就永遠分不開了。
滿意的從子息嘴中撤出,祁昂等待着子息的迴應。子息深深吸了口氣,一巴掌打在祁昂臉上。祁昂伸過頭去,道:“打吧,反正我這臉也沒法看了,只要你高興就打吧。”
子息愣住,一肚子火發不出,只得起身走人。祁昂拉住他,子息掙扎間牽動祁昂的傷口,祁昂痛得哼了一聲,子息這纔想起祁昂受了很重的傷,心下一軟,也就不再掙扎了。
祁昂伸手抱住子息,道:“子息,讓我以愛的名義留你在身邊,好麼?如果有一天你厭了倦了就可以離開,只是現在請你給我你的愛。”
由於子息的原因,祁昂恢復的非常快,還沒過幾天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到處晃悠了。子息因爲知道祁昂是因爲自己的緣故纔會被人偷襲的,便暫時壓下了所有的不悅,陪着祁昂到處去走。祁昂每到一個地方,士兵們都歡欣鼓舞,子息卻對這樣的情景毫無興趣。
祁昂的傷好了,繼續進攻的方案也定好了,祁昂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祁昂唯一不高興的是子息不見了,他的傷剛好,子息就消失了,甚至都沒跟他說一聲。祁昂覺得還是受傷好,那樣子息就可以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了。想來當日子息沒有拒絕自己過度的行爲也是顧及自己的傷勢,心裡苦悶,可一想子息還是在乎他的,便又高興起來。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去守候,他會依靠着對子息的愛一直等下去,等到子息願意面對他的愛。
就在攻城的前一天,祁昂接到了聖旨。說的是柯國因平西之役,知敖國之強盛,願意奉獻七城於敖,並每年進貢。
祁昂沒有猶豫就班師回朝,此次出征已是傾絕大數的兵力,若不及時回去,敖國必定有難,柯國君此舉倒是讓祁昂少了很多困擾。
祁昂最擔心的是子息,他也曾去子壽的家中找過子息,可是子息並未回去,空蕩蕩的大帳內仍有子息的氣息,可他的人卻不知去向何方。
回梵希的路上,彌清意外的見到了同去梵希的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