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是專程過來找我的吧?”安以俊在喬小暖旁邊坐下,上下打量着喬小暖,彷彿是在欣賞着什麼,眼神和這個酒吧裡的大多數男人一樣,像是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喬小暖點點頭,“是啊,沒想到真的會在這裡碰到你。”
“因爲我知道你會來,裡面說。”安以俊招手讓喬小暖跟着他過去,這個樣子,彷彿他是這裡的主人。
喬小暖無奈地搖着頭,心裡感嘆着,這才幾日沒見,以俊哥哥怎麼又變了一個模樣,這些天,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角落裡的包間,這曾經是安以俊最喜歡的地方。喬小暖很隨意地坐下,在安以俊面前,她表現得很放鬆,並沒有一點拘謹。
安以俊倒了一杯酒,遞給喬小暖。
喬小暖伸手接過來,卻並沒有喝下去,只是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推了推,“我不能喝酒。”
安以俊恍然大悟,笑得很尷尬,“哦,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你懷孕了。”
安以俊說得很自然,喬小暖的心裡卻不怎麼舒服,即便是已經決定了選擇蘇城,面對安以俊,也終究不能那麼自然。
“說說你吧,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又選擇沈珊了?你應該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喬小暖的語氣很平淡,不過,她的心裡對於這件事情是很在乎的,不管怎麼說,安以俊都不至於淪落到和沈珊在一起的地步。當初和沈珊發生那樣的事情,安以俊解釋說是爲了證明蘇城的清白,然而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爲什麼還要和沈珊糾纏。
安以俊不屑地看了喬小暖一眼,自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不是嗎?”
“是,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可是我不能看着你這般墮落下去,妙妙那麼愛你,你爲什麼要辜負她。”說着說着,喬小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畢竟是自己愛過的人,如今不愛了,也是打心底裡把安以俊當作親人的,面對安以俊這樣的舉動,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安以俊依舊大口喝着酒,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能開口,“妙妙喜歡我,那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這一句話,把喬小暖噎得沒話說,是啊,現在的情況,自己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立場去質問安以俊呢。
“你對沈珊是認真的?”喬小暖的語氣平緩了很多,嘴上這麼說,心裡其實是知道答案的,怎麼可能是認真的呢。
安以俊愣了一下,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
“不是。”最終,安以俊還是沒能夠說出那句違心的話,他怎麼可能和那樣一個女人同流合污。
“那這是爲什麼?以俊哥哥,我知道,你一開始和沈珊糾纏完全是爲了我,可是眼下,我已經受不起你這樣的好意,算我求你,不要再爲我做無用的付出了。”現在的喬小暖,更希望安以俊是一個薄情的人,因爲如果這樣,她就可以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徹徹底底地放下安以俊。
然而,安以俊偏偏不是。他偏偏是在這段感情裡將所有的一切都撲到了他所愛的人身上,以至於丟掉了自己。
安以俊沉默了很長時間,等喬小暖的情緒平靜下來,他纔開口說話,“不爲什麼,當年是誰拆散了我們,誰就要爲此付出代價。”
這句話,說得很決絕,那雙迷人的眸子裡透着一股此仇必報的決心。
憑藉着對安以俊的瞭解,喬小暖知道,他是認真了。
可是,他落魄至此,已經一無所有,怎麼能夠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跳進這個大坑裡來。
“以俊哥哥,當年的仇,我一定會報,不僅僅是顧子瑤,所有的人,都要爲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但是,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安安靜靜地活下去。”喬小暖滿眼心疼地看着安以俊,當年的仇恨,本來就不應該由安以俊來承擔。
安以俊搖着頭,“我知道你會報仇,可是我不能做一個旁觀者。我嘗試過,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背後有很多比你想象中更可怕的事情,我不能放任你一個人去對付那些邪惡的野獸。”
“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二哥。”喬小暖急急忙忙地接了句,她希望自己可以說服安以俊放棄這個念頭。
“除了他,你還有什麼?”安以俊的語氣像是在逼問。
喬小暖愣了一下,除了藍天景,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其他的人,都不能夠百分之百的信任,包括蘇城。
安以俊看喬小暖不回答,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拒絕了面具男?”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喬小暖詫異地看着安以俊,她一直以爲自己和麪具男之間的事情很隱秘,沒有人知道,拒絕面具男的事情明明是剛剛纔發生的,安以俊爲何會問出這樣的話。
安以俊點點頭,“見過。”
“在哪裡?什麼時候?”喬小暖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差點撲到安以俊身上問道。
安以俊向後退了一步,刻意地減少和喬小暖之間的肢體接觸,“你不必知道這麼多,他跟我說了他的計劃,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拒絕的。”
“所以,是他找到了你?”喬小暖皺着眉,這個面具男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爲什麼還要去招惹以俊哥哥。
安以俊沒有否認,“是,他說過,如果你不中用了,他不介意找一個人取代你。”
喬小暖沒太聽懂安以俊的話,“找一個人取代?取代什麼?”
安以俊沒有回答,“他大概已經在行動了。我見識了他的可怕,就不能袖手旁觀,和沈珊在一起,是進入你們的生活的第一步。”
喬小暖終於明白了安以俊爲什麼忽然做出來和沈珊結婚的決定,原來,他是想要通過沈珊介入這場“戰爭”。
“你何必如此呢?我不值得你這樣。”喬小暖衝着安以俊不停地搖着頭,安以俊給她的已經太多了,再這樣下去,她害怕自己會承受不起。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安以俊的目光裡透着不容商議的霸氣,“而且,我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的夢夢。”
喬小暖沉默了,沉默了很長時間,除了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直加速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若是曾經,知道自己的以俊哥哥如此守護自己,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如今,自己何德何能,能夠承受得住這份義無反顧。
“說了離開,你就應該徹底離開,離開我的生活,離開這一切。”喬小暖知道這麼說有些殘忍,可是放縱這安以俊參與進來纔是更殘忍的事情。
安以俊沒有說話,一杯一杯地給自己倒着酒,足足喝了三杯之後,才鼓起勇氣,“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等一切塵埃落定,我保證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最後一句話,卻惹得喬小暖的眼淚流了下來。
等一切塵埃落定,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記得以俊哥哥曾經說過,他是守護神,生生世世,永遠默默地守在身邊,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不需要的時候,銷聲匿跡。
然而,這份承諾,讓它成爲童話故事裡的幻想還好些,如果真的實現,會讓人承受不住。
“現在就離開吧,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尋找一個你愛的人。”喬小暖鼓起勇氣勸道,儘管她很清楚,這樣的勸解,不會發揮任何作用。
果然,安以俊只是冷笑了一聲,像是不屑,又像是心酸。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解釋,從現在開始,請你不要再幹涉我的生活。”這是安以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走得很決絕,喬小暖根本沒來得及抓住。
喬小暖一個人在房間裡發呆,心裡好像是堵了一個什麼東西,難過極了,一想到安以俊挽着沈珊的畫面,心便被什麼東西刺痛着。
顧不上其他,看着眼前的酒杯,喬小暖情不自禁地拿了起來,她想喝酒,她想讓自己徹底地昏沉着,這樣,就不用去想那麼多解不開的事情了吧。
或許,這輩子,註定要有一些人對不起她,也註定了她自己要辜負一些人。
比如安以俊,有的時候,情深了,也會成爲一種負擔。
喬小暖越喝越暈,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就那樣沉沉地睡了過去,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家裡的牀上。
我怎麼會在這裡?剛剛是在做夢嗎?而且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喬小暖揉了揉太陽穴,頭還在疼着。
“你終於醒了。”蘇城聽到屋裡的響動,拿了一杯蜂蜜水進來,遞給喬小暖,臉色十分難看。
喬小暖覺得口渴得厲害,接過蜂蜜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而後仰頭問蘇城,“我怎麼了?”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怎麼了!”蘇城幾乎是吼出來的,嚇得喬小暖渾身哆嗦了一下。
仔細回憶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和安以俊的一句又一句恍然間浮現在眼前。是自己喝了很多酒,而這一切,都是爲了以俊哥哥。
大概是蘇城把自己接回來的吧,喬小暖擡頭看看蘇城,竟覺得有些尷尬。
“蘇城,對不起。”喬小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開口道歉。
“我不想聽對不起,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蘇城的憤怒似乎已經到了極點,依然是大吼着。
解釋?這麼多事情,要如何去解釋呢。
“對不起,我……”喬小暖說得吞吞吐吐,她忽然覺得特別無助,欺騙了這麼久,這一刻,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蘇城了。
“你說,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明明說是去找花妙妙,爲什麼揹着我去見安以俊?到底是爲什麼?”蘇城的情緒有些失控,當他接到夜色酒吧的電話,聽說喬小暖和安以俊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