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極寒（下）
林霧送南瓜糖水上去時，篝火房的燈已經打開，大家正在整理鋪蓋，原來是要再安放兩張麻將桌。此前沒有這麼佈置一來是因爲太擁擠，二來總有人出門做事。現在氣溫把所有人都困在了篝火房，娛樂很單一，要麼打牌，要麼看書。
每個人可以從圖書室借閱一本書，圖書室沒有通俗小說，動則就是名著，或者是專業類書籍，除了瑪雅能抱着書過一天外，其他人都做不到。
打牌的娛樂已經進行過很多次，賭注始終是跨不過去坎，但總比沒有娛樂要強。
重新佈置的宿舍從原先的飛鏢盤轉變爲一排大通鋪，宿舍面積並沒有減少多少，畢竟飛鏢盤很浪費地盤。飛鏢盤的好處是公平，每個鋪蓋的溫度都是一樣的。但由於冬裝抗寒值不同，實則並不公平。
林霧對此沒有意見，他和瑪雅被分到左右最邊緣靠牆壁位置。抗寒值次低的林夢是林霧的鄰居，莎娜是瑪雅的鄰居。
這麼折騰就是找點事做，讓大家減少睡覺的時間，因爲睡覺時間實在太多了。去一樓搬桌椅的雪蛋和小刀回來，第一時間衝到篝火前烤手，這讓其他人有些嚇到：“這麼冷嗎？”
雪蛋描述道：“剛出去還能扛得住，到一樓後感覺血都快凝固。”說完摸了一把臉，拿下一些碎冰渣。
小刀同意：“我老家在冰區，冬天最低溫度也能達到零下四十度，感覺完全是兩回事。”
蘇十道：“你們看過電影大後天嗎？寒冷的空氣能把旗幟給凍住。我記得電影中是零下一百度，如果遭遇如此低溫度的寒潮侵襲，我們連唯一的篝火房門都得封住，只能靠火活下去。”
林霧想起來：“可以建電影院，我和瑪雅從科技市那邊帶回來了很多電影海報。”
石頭提醒道：“現在只有天台還有一個大格子，你確定能忍着寒冷看完整部電影？喂，還要一套桌椅。”
林霧道：“我去我去，你們吃飯了，趕緊的，一會結冰了。”
半天麻將打下來，大家哈欠連連，到了下午就連小刀都感覺索然無味。大家都去睡了個午覺，早早的吃了晚飯，用兩桶燃油去安全屋消遣了四個小時。這段幾十米路程讓所有人感受到寒冬的威力。
在大家離開安全屋回篝火房前，林霧先去篝火房點上火。通知後，大家快走回到篝火房，全朝篝火擠，邊烤火邊跳。
晚上十點熄燈之後，大家都沒有睡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於是蘇十開始講鬼故事。這算是集體宿舍的傳統保留節目。可惜蘇十的鬼故事並不嚇人，聽完之後反倒感覺有些好笑。在大家笑鬧中，瑪雅說了一句：“我說一個親身經歷過的靈異故事。”
瑪雅的故事說的很平淡，描述很直白，但是故事內容極爲勁爆。最重要的是，在場有幾個人聽說過13號公寓的傳說。13號公寓屢發靈異事件，官方闢謠無果，有人認爲是官方陰謀，有人認爲是權貴故意掩蓋犯罪事實。官方被逼無奈，邀請公信力最高的護衛軍到13號公寓解開謎題。
讓大家真正感到奇怪的是，護衛軍在入駐13號公寓一週時間後，在沒有做出任何結論與報告情況下撤離13號公寓，應付媒體只有一句話：我們沒有能力下結論。
更讓13號公寓成爲傳說的是，在護衛軍離開的第三天，官方用爆破的方式拆除了13號公寓，並且將所有的建築垃圾深埋到200米的地下。
瑪雅並沒有向大家解密，她只是說了自己親身經歷。她的結論認爲有高手在搗鬼，不排除堡壘公司參與其中的可能，因爲也只有堡壘公司能佈置如此精密的迷局來與護衛軍對抗。
林霧問：“曙光是什麼態度？”這貨無所不知。
瑪雅回答：“曙光認爲整件事與人類安全無關，她不會介入這件事。”
莎娜道：“也就是說曙光對13號公寓已經有準確結論。”
瑪雅：“沒錯。”
小刀急道：“伱們幾個人不要討論。瑪雅，第三天夜晚，你聽見了歌聲後怎樣了？”
瑪雅道：“那是從13樓公寓通道盡頭傳來的歌聲，我佩戴夜視儀看得很清楚，十八米通道乾乾淨淨。掃描之下，別說沒人，連蜘蛛都沒發現。公寓住戶剩下10%左右，這一層有三戶住戶，除了他們家的房門之外，其他的門全部是打開了，官方搬走了所有的物品。” www＿ттκan＿￠ O
爲什麼還有10%的住戶呢？這部分住戶是被收買了，有很多網紅花錢，以親戚朋友的名義居住在他們的家中進行探秘直播。那一兩個月，13號公寓樓探險是網絡最大的爆點。伴隨着數名網紅的離奇死亡，才讓13號公寓樓的氣氛更加詭異。
石頭提醒道：“瑪雅，你不用解釋這些情況，你就說故事。”
“明白，但這不是故事，我說的都是我的親身經歷。”
瑪雅繼續朝下說，整個宿舍一驚一乍，且不說林夢和小刀兩個小丫頭，就連石頭也感覺到驚悚。整個故事最要命在大家都知道瑪雅說的故事沒有藝術加工成份，伴隨着瑪雅的描述，大家如同置身在13號公寓樓中，感覺到無限的恐怖。
不要想左了，林夢沒有朝林霧方向擠，而是和小刀睡在了一起。
……
極寒第二天，溫度再次下降兩度左右，在廚房幫忙的石頭多處嚴重凍傷。由於病房溫度低，於是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在病房內生火一小時，石頭完成治療。第二個選擇，打斷石頭的腿，讓他有住院的資格，醫生開單後他就可以自由行動，在篝火房呆滿24小時。
石頭選擇一。小刀、林霧、蘇十、雪蛋和林夢錘剪布，林夢勝出。林夢拿棍子，石頭堅持選擇一，被大家摁住。林霧手拿止痛藥：“選一沒有止痛藥哦。”
“選二，動手吧。”石頭悲壯了說了一句。
林夢一棍敲了下去後嚇了自己一跳。她下不了手，雖然石頭慘叫一聲，但還遠達不到骨折的地步。當林夢要來第二棍時，石頭要求換人：“換林霧這個兔崽子。”
“嗯？”“林霧大爺，來個痛快的。”
於是林霧打斷了石頭的腿，拖着石頭去病房。醫生莎娜光速到達病房開單跑路，林霧和瑪雅把石頭扛回篝火房。
除了石頭受傷之外，當天還有多人生病，無一例外都是因爲寒冷導致的凍傷和感冒。迫於無奈，只能在病房生火，由全科醫生瑪雅在病房照料。對此石頭做出規定：任何想生病的人必須一起生病。
極寒第五天，已經沒人打麻將了，飯菜也變得非常簡單。基本上就是烤紅薯，烤蘿蔔，烤土豆等，這是因爲連瑪雅和林霧都無法長時間留在廚房中。每天大家最開心有兩個時間，分別是半小時的熱水澡和四個小時的安全屋。
除此之外，所有時間大家都在篝火房中，或者看書，或者兩人低聊，笑聲明顯減少。雪蛋和蘇十向三位統領詢問：“能不能喝一杯？喝一杯酒？”
暗影一直嚴格管控酒精，偶爾每人來一杯，但大部分時間都禁酒。雖然大家身處遊戲之中，但酒和煙一樣，都是生理戒斷容易，心理戒斷極難的東西。在遊戲中長期酗酒，會導致酒精上癮。
三位統領商議之後，決定以酒爲獎品展開麻將大賽。
第一名莎娜喝了半瓶威士忌，又哭又笑。第二名瑪雅喝了半瓶伏特加，昏死一般的沉睡。第三名雪蛋喝了半瓶白蘭地，非說自己能飛，死活要表演給大家看。第四名林夢喝了半公斤土黃酒後暴揍林霧，將林霧打到滿地找牙。第五名蘇十偷喝了莎娜的剩餘威士忌，扯開嗓門唱歌，難聽到林霧三次舉槍，兩次想把他一槍崩了，一次想把自己幹掉。
五個醉鬼，倒黴的反而是三個清醒的人：林霧、小刀和石頭。石頭內心慶幸小刀沒喝醉，莽小刀一旦喝酒，且不說把整個基地給拆了，甚至踩爆幾個人腦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林霧把瑪雅拖拽到她自己牀上，蓋上被子，算是搞定一個。回頭被林夢抓了頭髮一頓粉拳輸出：“消滅魔王，人人有責。”打累了，林夢就躺地上滾來滾去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什麼。湊近了仔細聽到一句話：加敏捷才能打的到，點錯了，力量會打死他的，重置在哪？
石頭負責照顧要飛的雪蛋，不讓他打開窗戶，不僅怕他飛出去摔死，也怕窗戶被打破後大家凍死。小刀和知心姐妹莎娜談心，說啊說，兩人一起哭。至於蘇十就算了，他只是魔法攻擊，忍忍就過去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是搞定這幾隻醉貓，小刀也和莎娜睡在一起。林霧破口大罵：“誰TM出的餿主意？”踢了一腳林夢，死丫頭下手太狠，拔了自己好多頭髮。這也就是自己，換了石頭這個年紀，你拔他頭髮，他不得和你玩命啊？
石頭坐在一邊：“別罵了，休息一會。”
林霧嘆氣，繼續收拾殘局，把每個人鋪蓋蓋上，收拾飛到四處的麻將。
石頭道：“想當年，我喜歡的不是我前妻，而是另外一位姑娘。”
“和酒有關？”
石頭沒有回答，繼續道：“有一天前妻說她今天生日，身邊人沒人知道這件事，我覺得她挺可憐的。”抽自己一個耳光。
石頭道：“我就請她吃宵夜，喝了兩瓶啤酒，她喝了兩杯就醉了。一直在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能怎麼辦？只能把她送回她住的公寓。”
林霧好奇問：“然後呢？”
“然後她說熱，開始脫衣服。”石頭停頓了數秒，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往事不堪回首。”
林霧幸災樂禍笑道：“被人佈局了吧？不過也挺好玩的。”
“呵呵，是，現在想起來確實挺有意思。”石頭道：“沒想到這半年來我想到最多的人是她。人很奇怪，我很清楚和她繼續過下去，結局會很不體面。但是分開後，又忍不住的想她。”
林霧：“你沒喝吧？”
“沒有。”石頭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殘酒：“就這點毛毛雨，不夠我漱口的。你也不喝酒嗎？”
“不喝。”林霧道：“我中學時有一些壞男孩偷偷喝酒，其中有一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養了一條狗。有一次他們在X地點聚會，我也跟着去了。X地點是他們的秘密基地，是一棟爛尾樓，有煙有酒。那天他喝多了，把狗從21樓扔了出去：去吧，我給你想要的自由。”
林霧道：“第二天他無法接受自己狗死亡的事實，我把實情告訴他後，我們打了一架。他說和我絕交。”
石頭問：“後來呢？”
林霧道：“輔導員安排了他轉學，去了16區，說因爲狗的死亡導致他患上了什麼綜合徵。後來的幾年我一直在反思，當時只有我清醒的看見這一幕，如果我說是狗自己跳的，他就不會生病。就算他懷疑是別人或者自己害死了狗，但也只是懷疑。”
石頭大手一揮：“好了，我這樣老年人才會回憶過去，你們還是應該展望未來。”
系統廣播：截至目前存活玩家700人。
林霧：“這100人減的真快。”按照莎娜的理解，人剩的越少，減少的幅度應該越小。從1000到900用了近一個月時間。從900到800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從800到700只用一週左右的時間。
石頭：“減員的速度是因爲嚴寒還是其他原因呢？”
冬三月第十五天，極端寒潮第十天，存活玩家總數跌到500人。僅僅五天時間，就減少200人。根據系統信息，極端寒潮還將持續最少5天，目前最低溫度才零下65度，也就是說接下去的5天會更加寒冷。
經過商議，決定在廚房生火一小時，所有人一起處理食材。諸如土豆、紅薯之類的全部洗乾淨用錫紙包好，到時候直接丟入篝火中烤。南瓜等切片取籽處理乾淨，方便廚師下廚。除了老三樣外，廚房冰櫃只剩下一些青菜，也全部洗乾淨放鍋裡，調好味道拿到指揮部外放着，隨時可以用篝火來煮火鍋。
最後就是20多個罐頭，其中有十個是鯡魚罐頭。以上就是暗影所有的食物，當然雞蛋和蔬菜每天都還有產出。不過因爲無法出門挖蟲，剩菜不足，只能自力更生的雞羣下蛋率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