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菀爾總感覺保安局防諜課課長鬼谷操六雖然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屬於志大才疏那夥兒的。猶如中國《三國演義》中的馬謖,紙上談兵尚可,一旦動真格的,就不堪重用了。
參事官影山善富貢一等警正兼任着諜報課課長。這個老傢伙“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但影山善富貢絕非《三國演義》中的姜維,而是《三國演義》中的魏延,屬於“腦後有反骨,久後必反”那夥兒的。只要原田菀爾一離開保安局,無人能製得住影山善富貢。
影山善富貢安插在“老茅子”遠東軍區情報部的“釘子”,代號爲“壽司”的潛伏特工傳回來緊急情報:“蘇軍總參謀部情報部爲了抓到奧古斯特•馮•霍夫曼,拿到他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膠捲,已經喚醒了戰略特工‘狄安娜’。……”
原田菀爾也和解耀先一樣,知道“狄安娜”是羅馬神話中的月亮與橡樹女神,是羅馬十二主神之一。“狄安娜”對應的是希臘神話中的阿爾忒彌斯、赫卡忒等女神,也對應腓尼基神話的刻勒斯塔女神。“狄安娜”這個代號是第一次出現,如果是潛伏的間諜,埋得可夠深的了。誰知道“狄安娜”的後面還有多少這個娜、那個娜正虎視眈眈的盯着霍夫曼呢。
也不知道兩天前,憲兵隊和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聯合在“大和旅社”門前伏擊軍統濱江組。軍統濱江組出動了那麼多的人,可見和他們接頭的人一定十分重要,不知道和軍統濱江組接頭的人和《富士山の雪》失竊一案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關係,案情就複雜了。
原田菀爾深感責任重大,他必須要趕在這些這些個無孔不入的間諜找到霍夫曼,《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泄露之前,把霍夫曼抓捕歸案,或者直接把霍夫曼殺了滅口。
要想突破《富士山の雪》失竊一案,只靠保安局似乎力量有些單薄,看來不得不用哈爾濱警察廳的人了。哈爾濱警察廳下設警務科、特務科、保安科、司法科、衛生科以及警備隊等,還管轄着諸多警署。按照現在的管理範圍來看,哈爾濱警察廳實際上相當於現在的市公安局、市國家安全局、市衛生局、市工商局、市司法局、市交通局、市國土局、市文化局、市廣電局等機構的總和。由此可見,當時的哈爾濱警察廳的權利有多大。說白了,是哈爾濱警察廳的副廳長原田菀爾三等警監的權力很大。
《富士山の雪》失竊一案是牽涉到“老茅子”間諜的涉諜案,就算需要中國人協助,也理應由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協助辦案。可是,警察廳特務科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賊尖溜滑的。他們表面上對帝國忠貞不二,可是鬼才知道他們的肚子裡想些什麼。要說這些烏合之衆消極怠工,耍奸藏懶那是太小瞧他們了,這幫傢伙腦瓜子削個尖兒的禍害老百姓絕對一個頂仨。
關東軍參謀部二課這幫混蛋直接安排進來的警察廳特務科副科長昭倉樹仁三等警正,論起能力和水平來都還不錯。只不過,這個昭倉樹仁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一貫“裝十三”。一想起昭倉樹仁,原田菀爾就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憲兵隊特高課的課長橫田正雄說的沒錯,昭倉樹仁如果把傾注在金錢和美女,以及美酒上的精力拿出萬分之一來關注案情,“大和旅社”門前一戰也許就會更加完美了。真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警察廳特務科科長“笑面虎”高勝寒絕對是個人物。他那雙不大的三角眼總是笑眯眯的,任誰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殘忍陰險的人。但從他偶爾一閃而過的,鷹一般銳利的眼神裡這才讓人感覺到這是個不同尋常的傢伙。“笑面虎”觀察細節的能力超強,還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是土肥原賢二在當哈爾濱特務機關機關長的時候得意門生,他還跟東鄉部隊部隊長石井四郎博士的私交也很深。“笑面虎”整個浪兒就是典型的小日本鬼子特務機關培養出來的大特務。
“笑面虎”主張的反諜行動以“密捕爲主,突審爲主”,而且要逆用叛變分子。實事求是的說,成效很不錯。不僅極大地威脅了抗聯隊伍獲取情報和物資的能力,包括國共雙方在內的許多情報組織也大都破壞殆盡,能夠生存下來的少之又少。儘管“笑面虎”業績斐然;儘管各個地下情報組織恨“笑面虎”恨得咬牙切齒的;儘管“笑面虎”信誓旦旦的效忠於溥儀皇帝,高談闊論“日滿合作”纔是中國的惟一出路。可是,原田菀爾總感覺“笑面虎”那雙總是笑眯眯小三角眼睛後面,還有一個說不清的什麼東西,總讓原田菀爾心裡犯嘀咕。
原田菀爾是個生性多疑的人,擅長權術,不信任任何人。他注重推理,推崇現代化的諜報技術和心理學。原田菀爾十分欣賞《左傳•成公四年》中的這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包括“笑面虎”在內,這些人要是真這麼敬業、能幹,圍剿了這麼多年的“反滿抗日分子”爲什麼還沒有被剿滅?怎麼能控制好這些中國人呢?終於,原田菀爾在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裡又發現了一個可以利用的人,這個人就是周毅普。原田菀爾衝破重重阻力,任命爲周毅普爲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特別行動隊隊長。原田菀爾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在“笑面虎”身邊安一個“釘子”,讓他和周毅普事事掣肘,都有求於他。
原田菀爾抓起辦公桌上面的電話,撥通了特務科科長“笑面虎”的辦公室電話。
“笑面虎”在原田菀爾的副官山田正一郎大尉的陪同下走進了原田菀爾的辦公室。他見原田菀爾頭不擡眼不掙的低頭看文件,只得畢恭畢敬的站在原田菀爾辦公桌前面,大氣都不敢出。“笑面虎”見原田菀爾半晌不理他,滿臉堆笑的心中暗罵道:“他媽的!……你個癟犢子在這旮沓跟老子裝犢子是不?……很牛十三是不?……”
忽然,原田菀爾似乎是無意間一擡頭,猛然發現了“笑面虎”,他滿臉驚訝的說道:“哎呦……高課長、いつ入ってきましたか(高科長,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原田菀爾滿臉不悅的對山田正一郎說道:“山田さん,どうして私に教えてくれなかったのですか?高課長を冷遇しているのではないか(山田,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不是慢待高科長嘛)。……”
“笑面虎”見山田正一郎唯唯諾諾的一個勁兒“哈衣”,心中暗罵原田菀爾“癟犢子”,可是,那滿臉的笑卻是那麼真誠。他連連哈腰,用日語諂媚的對原田菀爾說道:“原田學長は仕事に精を出し,頭を悩ませ,部下の手本となって勉強してきた(原田廳長勤於公事,殫精竭慮,是屬下學習的楷模)!……”
原田菀爾用手示意了一下辦公桌前面的椅子,微笑着對“笑面虎”說道:“高課長どうぞおかけください。重要な話をしましょう(高科長請坐,我們來談一個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