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的話剛剛落下,圍觀的人羣就是一陣譁然!
“沒有想到,這位陳老闆吃進這一批貨隨便一轉手,就賺了四十多萬。”
“不過,要中這一批貨物中有三分之二是羽絨服的話,一百四十八萬倒是不貴。”
“現在就看陳老闆肯不肯把這一批貨轉讓給老吳了。”
陳楚以一百萬“假羽絨服”的價格買下一批“真羽絨服”這件事,此時已經傳到了整個交易場。
僅僅只有七八十人的交易場,現在倒是有差不多一半人圍了過來,在這其中,就包括很多原本正在擺攤的攤主。
陳楚微微沉吟一下。
事實上,這一批羽絨服在他明年的計劃中,是可有可無的。
用一百萬積壓一批貨物,等到第二年拋出去賺取超過百分三十利潤,對於不少人來說是一筆不錯的買賣,但陳楚覺得用這一百萬,可以幹一些更重要的事。
小資本家的資本,可是要每一分都用到刀刃上的。
現在把這一批貨放出去,倒不失爲一個不錯選擇。
不過,在陳楚看來,一百四十八萬就想拿下這一批羽絨服,這個價格低了。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在湘省和鄂省都有大賣場,這一批給我有大用,各位就不要和我爭了。”老吳環視一眼周圍,微微笑道。
聽到這個聲音,陳楚眉頭輕輕挑起來。
老吳的身邊卻是響起無數聲音。
“哈哈,老吳,既然你想要這一批貨的話,我們又怎麼可能會跟你搶呢?”
“既然這一批貨對老吳你來說有大用的,那就由老吳你吃下去吧。”
每個人在和老吳說話時,語聲間或多或少都帶着恭敬。
陳楚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
作爲賣方,陳楚最希望看到的事,自然是無數人爲了這一批貨不斷地出價,將這一批貨的價格提高到一個較高的高度。
但現在。
老吳已經開聲了,又有那一位會隨便開口向上加價呢?
在二毛的介紹中,二毛是他們大樺人中實力較強的處理貨商人。不少老鄉正是由他提攜,才進入到尾貨市場。
在這個時候,又有誰會不給老吳這個面子呢?
“老吳,你要是覺得這一批貨合適的話,我可以優惠到一百五十九萬轉讓給你。”陳楚直接亮出了自已的底牌。
二賓聽到這句話,臉色微沉幫腔道:“陳老闆不要太貪心,你這一轉手就能賺四十八萬錢,已經不少了。”
他環視一眼周圍,輕笑一聲道:“陳老闆,不要忘記了,這裡是我們大樺人的交易場!”
在這裡的全部都是我們自已人!
就在這一句話剛落下時,陳生的眼眸內亮過一絲亮色。
這裡是他們大樺人的交易場。
“口頭交易”這個規舉,僅僅對他們大樺人有效。像陳老闆這樣的圈外人,他就算是違約那又如何!?
口說無憑,剛纔他和這位陳老闆有達成過口頭協議嗎?這位陳老闆不就是僅僅看了幾眼地攤檔上的貨物嗎?
二毛此時是一陣的頭大!
剛纔,他就可以感受到二賓有意或者無意地針對着陳楚。
現在,他更是說出了這樣的混帳話!
“二賓,陳老闆是我帶來的朋友。”二毛想一下,最後還是站到了陳楚一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陳楚和老吳身上。
“一百五十九萬是最低價了。”陳楚雙眼微微一眯,他無視二賓的話,直視着老吳道:“老吳,你要是想到外面找同樣的處理貨,價格起碼在一百七十萬以上。”
老吳眼眸微微轉動着,凝視着陳楚二三秒,久久沒有說話。
“哎呀,老吳,這一批貨要是還在我手上,我一百三十萬元就可以轉讓給你。”陳生那一雙鼠眼溜溜地轉動一下,道。
陳楚容色不變,心中卻如明鏡般明白陳生的意思。
要是老吳肯和他進行這一筆不存在的交易,那麼他就有膽量和陳楚毀約!
“陳生。”陳楚看着陳生,朗聲道:“我們做生意的最講求誠信,你要是敢毀掉我和你達成的交易協議,以爲還有誰敢和你做生意?”
陳生微微低下頭,到底是底氣不足,沒有出聲反駁陳楚的話。
老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有錢難買心頭好,一百五十九萬就一百五十九萬吧。陳老闆,我只和你交易。”老吳出聲道。
聽到這話,二賓臉色一僵,而陳生神色微微複雜,隱隱帶着肉痛。
“陳生,阿楚說的沒有錯,我們做生意人講求的是‘信’字。你和阿楚之間的這筆交易,不可以作廢。”老吳的聲音隱隱帶着凌厲。
“呵呵,那是當然,我陳生什麼時候不講口齒了?陳老闆、老吳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倉庫看貨?”陳生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擠出絲絲笑容,向陳楚和老吳邀請道。
對着如同變色龍般的陳生,陳楚沒有多少好臉色。
“不用這麼麻煩,要不這樣吧,老吳,你把五十五萬塊打到我的卡上,你就可以和陳生直接交易。”陳楚笑道:“至於你們之間的交易出現什麼問題,再與我無關。倆位老闆,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好,那就這麼定了,陳老闆的銀行卡號是多少?”老吳對這個提議並沒有意見。畢竟,按照陳楚的提議,他可以省下二萬塊錢。
陳楚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老吳。老吳將名片翻到後面看着陳楚的銀行帳號,拔打了一個電話。隨着他在電話中交談幾句,大約幾分鐘後,陳楚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在他的私人非公用帳號上,轉入了五十五萬元。
“老吳,希望下一次我們有機會再合作。”陳楚向老吳伸出手。
和上一次說的那句希望合作還有幾分真心不同,這一次陳楚說的,完完全全就是客氣話。
“陳老闆,這樣合作的機會永遠都是有的。”老吳哈哈笑道。
只要陳楚肯開放專賣店給他的處理貨進入,這樣的合作機會就存在。
陳楚笑一聲,目光淡淡地瞥一眼二賓,卻沒有和他告別的意思。
剛纔那件事微起波瀾,完全就是因爲這位二賓在旁邊多嘴說了那麼幾句話!
陳楚帶着五十多萬的收益,就這樣離開了臺穹倉庫。
看着陳楚離開的背影,二賓臉色自然是算不是好看。
“老吳,你剛纔爲什麼要跟這位小子交易?”二賓聲音隱帶不快。
這裡是臺穹倉庫,這裡是他們大樺人的地盤。
在這裡進行交易的人,不是大樺本地人,就是和大樺人沾親帶故。
他們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算是直接黑掉陳楚這一筆交易,陳楚除了捏着鼻子認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還能反了天嗎?
老吳淡然地看一眼二賓,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事實上。
陳老闆剛纔那一句做生意要講誠信,表面是向陳生說的,但又何曾不是和他說的?
他和陳生不同。陳生能爲了僅僅二三十萬而丟掉誠信,但他卻不可能爲了這麼一點蠅頭小利就丟掉誠信。
在剛纔,有超過四十多位圈內人圍觀。
試想一下,在當時他爲了二三十萬黑掉一位圈外人,圈內人應該不會說什麼,說不定還會暗中支持他黑掉那位陳老闆。
但在一些人的心裡面,就真的不會有什麼芥提嗎?
在他們眼中,他老吳可以爲了二三十萬黑掉一位圈外人,也有可能會爲了幾百萬黑掉他們某位圈內人!
很多時候,人沒有觸犯法律或者道德,不是因爲人是聖人,而是外界給的誘惑或者說利益不足夠。
“二賓,陳生是十年前進入圈子的。他現在的身家最多隻有三百萬,而我們的身家已經遠遠地超過這個數字。”老吳拍了拍二賓的肩頭,道:“你想一想他平時的爲人,就知道爲什麼這四五年來,他還是在原地踏步了。”
二賓看着陳楚消失在倉庫的大門外,恍如沒有聽到老吳的話。
他的心中此時隱帶不甘。
要是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要這位陳老闆好看!
倉庫外面。
剛剛出來剎那,陳楚伸出手掌放在額頭上,摭一下冬日豔陽。
“陳老闆,剛纔的事實在是不好意思……”二毛一臉歉意,向着陳楚道。
“二毛,這不關你的事。”陳楚擺了擺手,對此不以爲意。
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二毛的錯,他沒有必要爲了這事道歉。
二毛張了張嘴脣,欲言又止。
“二毛,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陳楚笑着道。
“陳老闆,你明年在開設處理貨零售店時,能不能儘量避開‘大路發’、‘路易十九’、‘lq’這三個零售品牌呢?”
聽到這一句話,陳楚雙眼微微眯了一下。
多年的行業經驗,讓陳楚聽說過這三個零售品牌。
在陳楚的記憶中,這三個零售品牌似乎一直半死不活地活着,等到二零一二年後,陳楚更是很少聽過這三大品牌的消息。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要避開其他我們大樺人開設的大賣場。”二毛出聲道。
“你剛纔所提到的那三個品牌,是你們大樺人開設的?”陳楚問道。
“沒有錯,老吳是‘大路發’最大的股東,二賓是‘路易十九’的股東,這些都是我們大樺人開的。”
陳楚臉上露出一絲瞭解神色。
在某種意義上,中國人這一概念,實質是無數個羣體或者羣落的集合。這些羣落,包括“粵省潮汕人”、“浙省溫州人”、“川省達州人”等等。
在這些羣體中,很多人在認同國家人身份的同時,更認同羣落人身份。
於是,某個羣落人和另外一個羣落人在國內可能會爲了爭奪市場而頭破血流;但是,當他們的競爭對手來自於同一個羣落時,他們卻有可能會在競爭中有所保留,甚至會有所妥協。
大樺人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他們在競爭的同時,卻又認同某些的規則。
比如說,這些規則中可能就有一條是,某個大樺人在開設新的大賣場時,不可以影響到已經開設賣場的生意。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明年的選擇餘地就不多了。”陳楚出聲笑道:“二毛,就算我們把賣場開到你的同鄉人面前,對他們應該沒有多大影響吧?”
“會有一點點影響。”二毛嘆氣道:“畢竟,我們大樺人開設的賣場,貨物價格可能比普通賣場要便宜一點。”
陳楚點了點頭:“好的,這件事我會注意的。”
陳楚的賣場要等到明年纔開張。
現在就開始討論這個問題,陳楚覺得有點早了。
此時。
陳楚的頭腦中浮現出二賓和老吳的身影。
實際上,只要陳楚進入處理貨市場,或多或少都會與現有的格局起衝突,或多或少都會分走現有利益者手頭上的蛋糕。
“如果我們能開闢一個其他人還沒有發現的市場就好了。”二毛感嘆道。
說到底,二毛還是不想和那個圈子起衝突。
陳楚卻是輕輕搖頭。
在陳楚看來,這一切都是可以達到的。
現在,在陳楚的頭腦中已經有了某個點子。只不過,以現在的情況,陳楚覺得不太適合運作這個點子罷了。
陳楚相信自已只要進入二毛貨零售市場,都一定會與二賓和老吳等人起衝突。
從爭奪貨源、到店鋪銷售。自已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影響到現在的利益格局!
陳楚想到了自已明年的那個計劃。
那個計劃僅僅是一個過渡計劃,他真正的目的,是憑藉着那個計劃開拓另外一個其他人較少注意到市場。
“陳老闆,現在我手頭上,還有一批處理貨的貨源,陳老闆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哦,是什麼貨源?”
“剪標貨陳楚應該聽說過吧?一些品牌委託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到最後發現是次品只能剪掉商標處理。陳老闆有沒有意向和我去看一看?這些貨物雖然不太符合品牌的高質量要求,但是其質量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陳楚看了一眼天色。
現在,就算他回到楚語運營中心,也沒有什麼時間工作。
那還不如跟着二毛,多一點了解處理貨市場。
珠南新區,一間製衣大廠的倉庫內。
二毛正在挑選着處理貨樣版。
陳楚站在一邊,看着他挑選貨物。
“滴滴!”
就在這時,陳楚的電話響了起來。
陳楚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那是年曉的電話號碼。
“年經理,有什麼事嗎?”陳楚抓起電話,很隨意地問道。
“老闆,你好,你現在哪裡?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彙報。”
“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唯你服飾準備在一個月後舉辦二零零七年春季時裝發佈會!”
這一個消息,陳楚略爲感到意外。
唯你服飾竟然會舉辦什麼春季發佈會?
一個月後,那不是接近春節那段時間?
“消息可靠嗎?”
“十分可靠。”
“這個消息,是從你老同事那裡打聽到,還是從其他業內人士那裡打聽到的?”
“都不是,布林頓服飾已經將邀請你和我參加的請帖,送到了我們運營中心。據說,在這次時裝秀上,會有張大設計師的一些新產品展出和上市。”
“好的,我知道了。”
“老闆,這一次時裝秀,我們要不要參加?”電話對面,年曉聲音平和地詢問道。
“去參加,爲什麼不參加呢?”陳楚反問道。
“老闆,我總覺得他們邀請我們參加,好像在向我們楚語服飾示威!”年曉提出自已心中想法。
電話這一邊,陳楚也是如此認同。
“對他們保護關注則可,不要太理會他們。”陳楚出聲道:“我們楚語服飾雖然暫時不會舉辦這樣高端的推廣活動,但我們去現場看一看他們如何進行運作,倒是一件不錯的事。”陳楚出聲道。
能光明正大的偷師,陳楚纔不管唯你服飾是不是公然示威呢!
“好的,我知道了。”年曉在說完這件事後,又在電話中和陳楚彙報其他事情。
就在他彙報其他事情時,陳楚正在通話的電話,卻是接連有三次提示有人正試圖打入電話。
二十多分鐘後,陳楚掛掉電話後,開始查看那三個未接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馮希凡的座機打過來的,他此時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工作上的事務要溝通。
而另外那二個未接電話,卻是一個極爲熟悉的電話號碼。
看着那個電話號碼,陳楚僅是猶豫一下,就回拔了過去。
“阿楚,下午好。”差不多就在陳楚拔通電話時,對方就按下接聽鍵。
“夏婷,你好。打電話找我有事?”陳楚問道。
“阿楚,我剛剛收到一份請帖,這是一個時裝秀請帖,在二月四號晚上舉辦,不知道阿楚那時方不方便參加呢?”巫夏婷聲音略帶清脆,道。
又是時裝秀請帖?陳楚心中暗道,這又是那個品牌的時裝秀請帖呢?
“對了,阿楚,那個時裝秀是唯你服飾舉辦的。”說到這裡,巫夏婷柔和的聲息更是弱下去。
“阿楚你方便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