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和兩名私家偵探組建了一個小團隊,對謝羽案進行主謀方面的調查。調查的重點自然是泰國的線索。
巴鬆是謝陸的泰國冤家,謝陸在泰國即將出臺更嚴格的環境保護法之前,把工廠低價賣給了巴鬆,這讓巴鬆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具體多大,寒子他們還不清楚,既然是謝陸生意,應該很大。
巴鬆在兩天前已經被泰國警方秘密逮捕,逮捕的原因就是涉嫌僱兇殺人,殺謝羽。
巴鬆有一條貨輪,專門從事東唐到泰國的物資運輸。貨輪大副接到巴鬆電話,在曼谷某停車場巴鬆汽車後備箱拿走了一件東西。巴鬆要求他不看不問,在到達東唐碼頭停泊後,貨輪進港停泊之前,會有人聯繫他。
好奇心害死貓,大副還是沒忍住,在船上私下打開了包裹,發現是一把被拆卸的半自動步槍,還有一個彈匣。貨輪到達東唐貨運碼頭,停泊等待進港,大副接到了陌生電話。按照電話約定,當晚,在約定的時間,一艘小艇靠近貨輪,大副把包裹吊到小艇上。
謝羽遇害之後,大副接到了匿名電話,稱知道大副運輸殺死謝羽的兇器到東唐,要求三百萬封口費。這對大副來說是一筆鉅款,同時認爲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他對巴鬆忠誠度不太高,於是向泰國警方自首。
巴松本人對此控訴完全否認,連和大副的私人通話都全盤否認。。
警方在接下去的調查中大有發現。
第一個發現:巴鬆多次在多個場合說,要弄死謝陸全家。
第二個發現:在巴鬆一處隱秘的私人住所電腦裡,警方意外發現了電腦瀏覽,並且未刪除郵件。其中一份郵件內容說明東唐警方只會對謝羽進行48小時的保護,謝羽有在公園發非死不可的習慣,推測在警方解除保護之後,謝羽會即刻前往公園。
第三個發現:一個多月前,有人僱傭泰國私家偵探前往東唐調查謝陸全家情況,這位私人偵探通過郵件將自己調查所得發送給巴鬆,巴鬆在隱秘私人住所電腦裡瀏覽了郵件,其中包括謝羽喜歡在公園發非死不可的信息。巴鬆否認僱傭私家偵探,私家偵探出示了視頻證據。視頻中,一名戴安全帽的人在私家偵探辦公室,將一包東西交給了私家偵探,裡面是美元和要查的信息。戴安全帽的人是巴鬆工地的一名副經理。副經理告訴警方,巴鬆當天視察工地離開後大約兩個小時給他電話,稱自己落了東西在副經理辦公室中,給了副經理一個電話,讓副經理把東西送過去。
第四個發現:通話記錄得到驗證,和大副通話,和副經理通話的手機號碼屬於巴鬆所有。
第五個發現:警方將主要證據時間列出來,向巴鬆查證。瀏覽郵件的時間、發送郵件的時間等,巴鬆無法證明自己不在私人住所。
寒子道:“巴鬆提到了一位新歡,她是泰國人,名字叫香波。”
偶然的一次一見鍾情之後,巴鬆讓香波暫時住在自己的隱秘私人住所內。住所有兩個人,巴鬆認爲是香波搞鬼。
巴鬆喜歡做慈善,也是圈內有名的重女輕男,經常出錢幫助一些漂亮的年輕小姐姐。這個住所就是他爲小姐姐們改善住房條件提供的私人住宅。當然,小姐姐們都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身無長物,只能以身相許,成爲千古佳話……
警方訊問了香波,香波承認巴鬆所說的都是事實,但她從來沒打開過電腦。時間上也證明了這一點,巴鬆接收私家偵探郵件的那一天,香波在另外一個城市。
事關重大,警方出動技術人員對電腦進行徹底取證,證明電腦沒有被黑,證明就是這臺電腦瀏覽了郵件。
在各事實證據面前,巴鬆選擇了緘口不談,開始聯繫律師。律師問巴鬆,假設不是你乾的,那你肯定是被冤枉的,誰會冤枉你呢?巴鬆苦笑告訴律師,和自己過不去的人十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巴鬆最多的恩怨來源慈善,巴鬆此人特別關注已婚婦女遭受家暴的問題,所以幫扶的對象多是已婚婦女。這導致了一些不明人士的不理解,更有被幫扶婦女的丈夫襲擊巴鬆的先例。
寒子:“情況就是這樣,主謀巴鬆已經抓到了。就目前證據看,巴鬆無法解釋電話,郵件各方面的問題。”
曹雲右手手指撓撓頭皮:“這案子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混合和專業,半專業和業餘三種犯罪思維。這個香波背景瞭解了嗎?”
寒子道:“香波是一名DJ,她丈夫嗜賭成性,好酒如命,對她很不好。巴鬆在一個多月前和客戶聯絡感情到酒吧喝酒,認識了香波。他們的認識和那什麼,存在很大的偶然性。從香波背景來看,她應該不會有膽子做太大的壞事。”
曹雲問:“這樣一來,你們還拿得到錢嗎?”
寒子攤手:“自然沒得錢嘍。”
曹雲呵呵一笑:“我給你指一條發財的路。”
寒子問:“什麼路?”
曹雲:“巴鬆在購買謝陸工廠之前,兩人肯定認識,並且收購工廠不是幾天就能辦下來的事。我相信他們相識相熟的時間最少超過兩個月。你去趟泰國,查下在他們蜜月期期間,是不是有什麼新聞發生。”
寒子遲疑問:“你總得說個核心想法。”
曹雲:“核心想法?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誰?”
“鏡頭。”
“鏡頭?”寒子驚訝:“巴鬆被誣陷的?”假如真有鏡頭,所有的真相都可以是假的。
曹雲道:“我不肯定是不是鏡頭。如果是,不僅巴鬆是被誣陷的,謝陸也和鏡頭的僱主有仇。我現在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雙範是不是察覺到什麼,防備自己成爲祭品,才做出周密的複雜的作案計劃?”
巴鬆被誣陷,誣陷他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電腦和範十一進行溝通,還有範十一收到的六百萬可以說核心證據。前提條件是範十一的罪名要成立,那巴鬆買兇的證據才能成立。雙範可能是察覺不對,兩人商議之下,弄出一個真假兇手的計劃出來。這估計是幕後策劃者沒有想到的。無法確定兇手,就無法進一步的誣陷。就目前泰國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是否能將巴鬆落案,還未可知。
原本案件很簡單,只不過環節比較多,涉及的人較多,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獨立思考思維,因爲人,總會有一些計劃外的事情發生。
是鏡頭嗎?曹雲不太肯定,但是說到佈局陷害,曹雲認識的人中最有能力的當屬鏡頭。
曹雲道:“你抓緊時間讓你的偵探小同盟儘快調查這件事,三五天時間內,我們看能不能從謝家弄點錢出來。”如果曹雲是對的,在鏡頭的佈局中,警察只是棋子,和警察說明於事無補,甚至會助紂爲孽。與其如此,不如先隔岸觀火,看情形,等機會……在此期間,能賺點錢還是要賺的。就曹雲目前的身家,還買不起半套城郊的別墅。
……
五天後……
曹雲:“你好,我是曹雲,方便見謝總嗎?”
助理小雨:“曹律師你好,謝總比較忙,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見面嗎?我會轉達曹律師的意思。”
曹雲:“再見。”
小雨:“曹律師,我們有規定……”
曹雲掛斷了電話,見寒子一臉不解的看自己,道:“身份不夠,講的話沒有份量,拿的錢自然就不夠多。”
寒子有些糾結:“我想是不是就算了,既然人家看不起我們,我們就當沒這回事。”
曹雲笑問:“你同意,你的小組另外兩名偵探同意嗎?”
寒子苦笑:“他們也很猶豫,如果獎金只有一兩百萬,他們也不想見謝陸。如果有一兩千萬……你懂得。”
曹雲道:“五天時間,發生了不少事……來電話了,喂。”
小雨:“曹律師,不好意思,我聯繫了謝總。你看明天上午十點到十點二十分,在謝氏大廈見面可以嗎?”
曹雲道:“明天我預約了理髮……你先等等好嗎?我們還要商量一下,願意不願意見謝總,晚點我給你電話……對了,順便說一句,我沒拿五十萬定金,祝你愉快,再見。”
曹雲掛斷電話,寒子問:“現在去哪?”
曹雲:“回律師所吃點東西。”
寒子開車左轉:“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曹雲點頭:“有件事不在我預料之中。”
寒子:“哪件事?”
曹雲道:“範妻沒有聯繫我,範妻、範十一身邊人都沒有聯繫我。我不擔心她是因爲不信任我纔沒聯繫我。我擔心有人捷足先登。我是用魚竿釣魚,別人有可能用漁網捕魚。24小時前,我嘗試主動聯繫她,也沒有聯繫上。”
寒子:“你認爲有人因爲金錢驅使,綁架了範妻?”
曹雲點頭:“沒錯,我對歐美的壞蛋進行了行情的瞭解。專業的殺手,一條命一萬到三萬美元。職業的殺手,通常收費在五萬美元左右。頂尖的殺手,一條命也就十到二十萬美元。謝家開場就一個億,會吸引到無數的蒼蠅……我接電話……喂……”
小郭:“有人要見你。”
“誰?”
“範十一的妻子。”
“她在哪?”
“特護病房。”
“我馬上來。”
……
數天前,在曹雲拜訪範妻後一個小時,南宮騰飛也拜訪了範妻,言辭和曹雲差不多,南宮騰飛認爲範十一沒有殺人。南宮騰飛向範妻分析了因果,錢已經還清,範十一作爲一名普通市民,不需要說明自己錢財的來源,警方要證明範十一錢財來源不正,必須自己去尋找證據。
南宮騰飛告訴範妻,現在重點是保護範十一,同時南宮騰飛也擔心範妻的安全。南宮騰飛說動了範妻,範妻接受了南宮騰飛的建議,前往南宮騰飛一位朋友的小別墅暫時居住。
入住小別墅大約24小時,四名蒙面男子潛入別墅綁架了範妻。在綁匪逼迫下,範妻通過負責範十一案件的律師,和看守所的範十一連線,告知自己被綁架。
第二天上午,謝陸前往警局,提供了一份視頻,是範妻被綁架後被逼問的視頻。李墨扣押謝陸,用視頻質問範十一,範十一終於承認他和範隊合謀殺死謝羽的罪行。和曹雲猜測差不多,範十一在案發前兩分鐘,故意摔倒,兩名老外就在附近,扶起了他,還幫他幫魚竿收回袋子。這兩名老外是東唐美術系留學生,經常在公園寫生。兩名老外證明了範十一說的全部是事實。
範隊被捕,被捕後,範隊拒不承認自己殺死謝羽的事實,認爲警方逼迫範十一認罪。由於警方只有範十一的口供,所以只能對範隊採取取保候審的方式,並且派遣探員監視和保護範隊。
第三天中午,範妻被釋放,入住了警方特別看護病房,在全面檢查身體,和恢復冷靜之後,她要求見曹雲。
曹雲這才明白,爲什麼小雨對自己態度比較冷淡,理由是:已經有別人捷足先登。
……
說完自己的遭遇後,範妻一臉期待看曹雲:“曹律師,請你救救我的丈夫。”
救範十一?
在範妻被綁架威脅情況下,範妻在逼供視頻中說範十一和範隊合謀殺死謝羽的計劃,這視頻是有效證據嗎?
在上一條背景下,範十一口供有效嗎?範十一可以在範妻安全後推翻自己的供詞嗎?
在上兩條情況下,範十一的口供能不能指控範隊?
這是三個問題,首先是第一個問題,絕對無效。其次是第三個問題,是否能指控範隊最主要是第二個問題的結果。第二個問題是重中之重。
曹雲道:“範夫人,我還沒有看見你丈夫的口供,我暫時無法決定是否承接本案。”
範妻不明白:“什麼意思?我被綁架,我丈夫才亂說話,他們沒殺人,是被逼承認的。”
曹雲道:“範夫人,真相我已經基本瞭解。對於律師來說,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丈夫的口供。在這種背景下,一種口供是可以輕易推翻的,還有一種口供會被定爲死證。如果你丈夫說的是第二種口供。不僅你丈夫會被定罪,範隊也很可能因此被定罪。”
兩者口供的後果截然不同,原因只有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