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山沉默良久，看向宋城：“你們認識六年了？”
宋城點頭：“是，六年，她在雲都大學時，我們就認識了。”
宋振山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來，只是抓不住那些瑣碎閃過得信息，只是覺得熟悉，想不起具體的事件，又咽了回去。
倒是宋江想起來了，不務正業的人，總是對八卦比較熱衷。
“跟奶奶一起生活，怎麼聽起來與劍橋老舅家那邊那個劉家小媳婦有點相似，還都姓劉。”
宋江這話一出，大太太當即擡眼。
她就覺得聽來耳熟，原來是劉家小媳婦。
沉默數秒後，大太太站起身，走近小兒子面前，看着兒子的臉，一字一句的問話。
“城兒，你說實話，這個劉小姐，是不是就是當初勾引趙家兩兄弟那個小丫頭？”
宋城皺眉，隨後，終究是點了頭：“是！”
小夫人當即捂着胸口，氣息一時間順不過來。
“你這個傻孩子！”
大太太壓着心口喘氣，宋振山立馬上前，扶着妻子的同時輕輕拍着她後背。
“心又疼了？”宋振海低聲詢問。
大太太擋開丈夫的手，失望之極的看着兒子：“你怎麼這麼糊塗？就那樣的女孩兒，害死了人家兒子一條命啊，縱然她天大的無辜，那也不是個好人家的丫頭……”
大太太這口氣剛順下去，這很快又提不上來。
用力捶了兩下胸口後，緩緩搖頭，失望的看着兒子。
“天底下好人家的女兒多的是，你怎麼偏偏還跟她攪和不清？”
“媽，你別想那麼複雜……”
“我想多複雜了？是她，這個女孩子本身就不簡單！你們認識六年？這些年從沒聽你提過，也沒見過，一點兒消息都沒透出來，能是爲什麼？那不就是五年前她欠了人趙家一條人命，逃出國躲債去了嗎？”
大太太這一口氣啊，提上來又咽不下去，實在難受得夠嗆。
宋江見母親如此，有些心驚。
下意識看了眼弟弟，那話是他不經意說出來的，還真沒那這事兒來擺宋城一道。
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那會是同一人！
宋江看看油鹽不進的宋城，心底惋惜嘆氣。
當初陸家小姐陸芯彤多好的選擇？名門世家，門當戶對，關鍵是聽說陸芯彤生得好看，腰軟腿長膚白貌美的，娶回來當老婆穩賺不賠。
可放着千金名媛不要，去跟劉家那名聲敗壞的小媳婦糾纏，看來宋城這挑人的水準，也沒比他高嘛，甚至啊，比他還不如。
宋江想勸，但母親那樣子激動得旁人不敢靠近。
宋江轉而轉向宋城：“宋城，你是不是跟爸媽開玩笑的？趕緊跟爸媽解釋清楚，都多大了，還開這種玩笑。”
宋江笑呵呵的扮演着和事老，兩方討好。
宋城淡淡睨了他大哥一眼：“我說話，向來負責。”
宋城看着母親，“我並不想刺激您，感情如果能控制，我早就成家孩子都上中學了。可感情無法控制，請您尊重我的選擇。”
宋振山沉着臉，低怒問：“那麼女孩子，你怎麼偏就看上劉家那丫頭？”
宋城垂眼：“對不起，我堅持我的選擇。我沒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她是唯一……”
“城兒！你是想要媽媽的命嗎？”大太太忽然大怒質問。
宋城擡眼：“請不用再用這種方式阻止我的事情，我努力工作，爲的就是能在遇到自己真正深愛的女人時，有自主的權利。”
大太太心痛閉目，緩過一口氣後。
她睜開眼道：“但那不是你的良緣，她不配。”
“大哥和劍橋都曾爲自己所愛堅持過，最後被你們百般阻撓而放棄，今天的他們，生活是一團糟糕還是幸福的？”
宋城擲地有聲，看向母親，面色暗沉。
大太太：“劍橋若不是當初斬斷了他跟外面那女孩子的事，他今天能好好工作？”
宋城嘴角拉開苦笑：“是，他變成了沒有喜怒情緒，只會工作的機器。”
宋城朝母親走了兩步，目光沉沉：“您是我的母親，您兒子是否開心，您真的一點不關心？您寧願犧牲兒子的幸福爺要求一門讓衆人推崇的婚姻爲宋家錦上添花？”
大太太臉色一白：“宋家何須要你的婚姻來錦上添花？你可以追求你所愛，但你能不能稍微靠譜點？那劉家媳婦曾經是趙家的童養媳，是二叔大舅子家的童養媳，這關係多近？兒子，你別忘了，那劉家丫頭身上還背了條人命，背了條趙家兒子的人命！即便趙家不敢多話，你二嬸呢？死了的可是你二嬸的親外甥！”
大太太艱難的吞嚥了下，隨後再看向兒子。
“你怎麼就沒好好想想這些呢？你幸福固然重要，可你的世界只有你一人嗎？你不用顧忌媒體大家的輿論？你想想你真要把那劉家丫頭公開了，會有多少唾沫像炮火一樣攻向我們宋家？你想過沒有？”
宋城臉色鐵青，良久，他道：“您說的都有道理，但這是您站在客觀角度說的道理，而我，這次想自私一回。”
宋城話落，擡眼，直直看向母親，眼神堅定。
“媽，我只要她。以後不論任何磨難，我一人承擔。”
大太太心口鈍痛陣陣：“你真要氣死我嗎？”
宋城沉默片刻，隨後道：“媽，爲了不刺激您，不影響您休息，以後我會減少回家的次數。但即便我不出現在宋家，我依舊敬您是我的母親，您生養我的恩惠，兒子不會忘記。”
這話一出，宋振山動怒了，當即訓斥兒子。
“你這是什麼混賬話？難道是要爲了那丫頭連家都不要了？”
宋城正經迴應：“並不是，只是考慮到媽難以接受，所以不見不煩，以後時日長了，她對千千的成見變小之後，我們會常回家問候。”
大太太當即賭氣道：“讓我對她成見變小？不可能！這輩子都別想。”
宋城語氣冷靜鎮定道：“那您可能將會失去我這個兒子。”
大太太眼眶一紅，情緒激動下大喊出聲：“城兒！你爲了一個德行敗壞的女人，你連家都不要了？”
宋城冷聲而出：“媽，讓我犧牲自己的感情和幸福，來成全你十全十美的家，很抱歉，兒子在這件事情上做不到。”
大太太心受痛擊，失望又痛心的看着兒子，緩緩搖頭。
“城兒，你怎麼能因爲那個女人，變得如此冷漠？連生你養你的親生母親你都可以不要，你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媽，您是希望兒子這輩子孤家寡人一個人孤獨到老？您能不能別這麼自私？請您也爲兒子的幸福想一想！”
宋城聲音冷漠，擡高了三分。
“我爲宋家奉獻了這麼多年精力，個人事情放開一邊不想，盡心盡力爲宋家做牛馬。今天我想爲自己爭取一點利益和幸福，你還來橫加阻撓。您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也是人！不是鋼鐵不是草木！”
大太太臉色蒼白的退後一步，震驚的看着兒子。
“是你自己拒絕談論兒女私情，媽一直都有爲你張羅合適的姑娘……”
宋城沉聲打斷：“是我要結婚還是您要結婚？您看中的那些姑娘您喜歡您大可以請回家裡陪您生活，我喜歡的，才能陪我，才能讓我感覺快樂。否則，包辦婚姻能讓我在哪裡享受到幸福？”
大太太徹底無言，酸澀眼淚不斷滾落。
看着兒子的目光，有失望，有心痛，更多的是指責和不理解。
“你要堅持，那就堅持吧，我不會接受那樣的兒媳，你想在外面住不回家，那就不會吧，反正我也上了年紀，管不了你們了，就我這身體，能有幾天好時候？”
大太太說到傷心處，眼淚翻滾。
她壓了下悶堵的胸口，隨後長長嘆了口氣。
“你不用這事情來添堵我，我就當你是盡孝了，就這樣吧，走吧，找你的幸福去。”
大太太面容冷靜，內心受的傷無限擴大。
大兒子不成材，宋家以及她的一切都寄託在小兒子身上。
自小到大，小兒子就沒做過一件讓她堵心的事兒。
而今這個年紀了，居然還做出這邊離經叛道的事來，大太太心裡能不氣？
宋城看着母親，嘴脣動了動，沒出聲，隨後看向父親。
“若您跟母親是一樣的想法，我想我沒有什麼可說可解釋的了。”
宋振山擺手：“行了，你今天說的也夠多了，你心裡的苦，你怎麼想的，我們做父母的都瞭解，你母親她不是反對你結婚成家，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那孩子……”
“你還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他喜歡誰愛找誰找誰，以後，宋家家門你也別回來了，別給我添堵！”
大太太失望又蠻橫的看向兒子，眼神透出堅決：“你去吧，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做，我管不了你，宋家任何人都管不了你，你自己很清楚這一點，也不必以退爲進來我面前說這一通。往後你要是認定了那女人，就別歸這個家門，有她沒我。你能說得出當沒你這個兒子，我有什麼做不出的？我就照你說的做，權當沒你這個兒子！”
宋振山擰眉：“容容！”
大太太沉着臉，不再看兒子。
宋城站了站，無視父親的眼神，對母親鞠了一躬：“您多保重。”
不帶遲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