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經年耐心聽着,等陳學梅說完,他再接話。
“媽,我這次離婚,並沒有想過再結婚的打算。朵朵我已經有了,婚姻我也經歷了,我自認爲我無暇顧及婚姻生活,無暇顧及這個家,所以我這次退出後,不準備再結婚,只想好好在工作上衝一把。”
陳學梅笑道:“你事業做得多成功,還是會要結婚的。誰也不可能一輩子孤家寡人是不是?你看宋老闆,他現在已經那麼厲害了,他還不是結婚了?”
“宋總跟我們不一樣,宋總本就不是一般人,他能兩者兼顧,我工作特殊,爲了工作,必須得有犧牲。媽,我明白您的意思,就算離婚,我也會負起對朵朵的責任,不會改變我們是一家人的事實。離婚後,房子歸陳鄲,以後我也會每個月回來一次,來看朵朵,更像在一樣。我離婚主要是考慮陳鄲,她有丈夫,卻過着沒有丈夫的生活,我希望她可以有別的選擇,她是自由的。不然,我這樣拖着她,我太自私了。”
趙經年的話,有些觸動陳學梅,畢竟金陳鄲是她女兒。
趙經年確實常年不在家,這樣的婚姻,對女人來說,還真跟單身沒有差別。
但趙經年作爲女兒的丈夫,考慮這個問題,能不是因爲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有了?
“經年,你想啊,就算你現在嘴硬說不會再結婚,但人生是個充滿變數的,誰也不能確定下一步會遇到什麼。萬一幾天後你就結婚了呢?你結婚後,還是跟現在一樣啊。所以啊,這幾年你們都這樣過來了,何必現在來說這個自私不自私、該不該的問題?你不用想這些。如果陳鄲有問題,她早就離開了,不會還給你生下朵朵,還一直沒有二心的在家裡做你的賢妻良母。經年啊,聽嗎一句勸,既然過去都是這樣過的,現在就別離了,你在前面好好工作,後方有好妻子給你助守家園,就跟戰爭時期一樣,多少戰士在牽線衝鋒陷陣,後方有妻子兒女?”
陳學梅這話落,喝了一大口咖啡,這味兒……
聞起來有點家裡胡豆炒起來的胡味兒,喝着那味兒真是奇怪得很。
趙經年還說這味兒是偏甜的,這哪裡偏甜?
苦不拉幾的,現在城市裡的人都喜歡喝這玩意兒?
“經年,你說依得你的說法,戰爭時期的家庭,不都解散了?你以前沒有爲家裡盡到責任,沒有陪伴陳鄲心裡很內疚。沒關係啊,我們作爲你的家人,我們都理解。你沒有陪伴家人,沒有陪在陳鄲和朵朵身邊,你也沒做別的去呀,你是在工作,你也是在爲這個做貢獻。你每個月生活費按時寄來,因爲你的努力工作,所以這個家才能安好。經年,男人是一個家的天,你要是不在了,這個家,還能稱之爲家嗎?”
趙經年沉默,陳學梅低聲道:“經年,你只想你自己解脫,是不是得想想這家的人,陳鄲、朵朵。是,你是在家裡陪伴她們,哪怕一天,可這個家你還是無形存在啊,是不是?正因爲你的存在,她們心裡才踏實。一個家,要是沒有了這個男人,也就沒有了頂樑柱。經年,你這是在挖心啊!”
“媽,我會好好想想的。離婚的事情,我雖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下的決定,但我卻是也沒有跟您和兩位爸爸商量,我會再考慮的。”
趙經年鬆口,陳學梅面露喜色。
“是要想想,是需要想想,我和你爸等你好消息。”陳學梅道。
趙經年道:“我會好好考慮,會再跟陳鄲商量一下。”
“好好,你們是應該商量一下。”陳學梅道。
陳學梅鬆了口氣,一件大事終於落地。
人與人之間就得相互溝通,不然這麼大的事兒,真不管了就真離了。
結一個婚哪那麼容易?好好一家人,什麼事兒也沒有,爲什麼離?
現在覺得虧欠,可從以前到現在,已經虧欠這麼多了,現在來說,是不是晚了?
“這咖啡,還真沒有飲料好喝。”陳學梅呵呵笑說。
趙經年看了眼時間,陳學梅忙一口喝完了一整杯咖啡,接着再喝第二杯。
“媽,您慢些喝,沒關係。”趙經年道。
“沒事兒,我是想起來陳鄲還在家裡,我得趕緊回去幫一把,現在孩子不好帶,你爸還得忙活廚房裡呢。”
陳學梅話落,又是一口乾了一杯咖啡。
趙經年看得瞪眼,“媽,不用急這一會兒。”
陳學梅笑,“沒事兒,慢慢喝纔是折磨。”
喝完陳學梅就要走,趙經年沒辦法,只能把陳學梅送回去。
陳學梅回了家,一下午胃裡都朝得難受,老有種想吐胃裡又沒啥可以吐出來的,一直在牀上躺着。
金富貴一邊照顧外孫女兒,一邊還得煮飯,家裡老婆女兒都躺着挺屍,他敢怒不敢言,沒人搭把手,也只能一個人在廚房裡轉。
*
樑秋雲病逝,對與她相關的一些人來說,是一個句點,也是一個新開的開始。
警方調查的事情,最終沒有進行下去。
與此事息息相關的趙小平夫婦,趙經年夫婦有的歡喜有的愁。
樑秋雲骨灰入了公墓,事情平息下來,樑家兄妹帶着袁雪麗安撫下給的東西回鄉下了。除了那些東西之外,還有趙小平爲樑秋雲盡孝給老太太的兩萬塊,一併帶了回去。
樑家兄妹還真不記得金陳鄲提過給樑秋雲養老金的事兒,所以拿着兩萬塊錢和一堆禮品回鄉下,看起來還挺高興。
樑家兄妹走了,換得袁雪麗肉疼出血了。
爲什麼?
因爲趙經年要求袁雪麗一起回她老家茂縣賣房子。
賣房子啊!
原本終於送走了樑家兄妹是值得挺開心的事,這開心還沒一會兒,就遭重創。
袁雪麗怎麼都沒想到,趙經年還真要賣她房子,趙經年雖然話不多,但對趙小平是很尊重的,這點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可……
袁雪麗被金陳鄲氣倒了,在牀上病了兩天。
趙小平守在牀邊,兒子還要人帶呢,他才因爲前妻病逝請了幾天假,這裡又請。
集團的假有那麼好請?
“你要難受,就去醫院看看,躺在牀上沒病也把身體躺壞了。”趙小平道。
袁雪麗背對着他,不吭聲。
“那房子是你自己交出來,要人賣了,咱們一分錢不要。現在你又因爲這生氣,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趙小平嘆氣道。
袁雪麗恨吶,翻爬起來語氣強烈。
“我都是爲了誰啊?我還不是爲了你?你辛辛苦苦賺點錢,容易嗎?開口就給前妻二十萬,再一頓給養子二十萬,你有給你親生骨肉留下一分半毛嗎?你給那些外人,你倒是大方得很,你怎麼不考慮考慮我們孃兒倆以後日子怎麼過?你是不是搞錯了現在跟你過日子的是誰?”
袁雪麗此刻剜心的痛,那可都是她的錢啊,眨眼間就沒了。
“行了,經年原本並不想拿我們的錢,是你自己大方,要把房子拿出來,還給他,我們一分不要,只要他們拿了錢息事寧人,不再追求雪梅當初做的事兒。現在事情完了,你又想拿回錢,沒有這樣的道理。你不想把錢拿出去,你之前就不應該那樣說。經年是不想要,可他回去跟陳鄲商量的時候,不說這些條件?陳鄲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放在她手上的,你還想拿回來?”
趙小平無奈,二十萬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了,至少可以讓家裡生活好過很多。
可話是他自己說出去的,那就得認啊,一把年紀還說話不算數,這不是打自己臉?
“我哪裡知道趙經年會那麼混蛋,真把自己父親的錢拿走了?一萬兩萬的就算了,可那是二十萬啊!老趙,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裡裡裡外外平時開支多少,一下子去了二十萬,還要節衣縮食到什麼時候?茂縣現在房價漲了,我自己拿錢去投資,盈利和本金全都是別人的,我折騰一年我是在爲別人做嫁衣?”
袁雪麗氣怒不休,一側這事兒,心口疼。
她壓着心口,指着趙小平,“別人不論阿貓阿狗在你心裡都頂重要,我和兒子在你心裡,連個屁都不是。我當初圖你對我好,我死乞白賴要嫁給你。明明是你厭倦了跟樑姐的婚姻,你想要離婚,可我甘心被別人戳脊梁骨,甘心爲你做這個過街老鼠。你心裡對我,一點內疚和感激都沒有。不僅這樣,你還偏心。對我就算了,對兒子也這樣。趙經年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可你卻眼都不眨一下,幾十萬給他。我們兒子呢?你親生兒子,都說老來得子,你這把歲數了,我爲你把孩子生了,給留下香火,你有沒有送他點什麼?“
趙小平道:“我以後一切,都是經常的,你現在計較這些,纔算什麼?”
“我計較?你真以爲那些錢給趙經年,真就是趙經年拿着了啊?真要是趙經年在管錢,你給自己兒子,我也沒話說了。可你把錢給趙經年,就等於是給金陳鄲啊。經年媳婦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何必幾十萬的給她?你現在這麼豪氣,將來咱們經常媳婦出現了,你有這麼多錢給經常媳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