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劉千舟,她現在哪裡會拿起毛筆寫幾個小篆,畫幾幅花鳥山水?
這些陶冶情操的玩意,都是從劉千舟那過度來的。
邵書記會迷上她,多少也跟她身上這幾分後天養成的書卷氣吸引的。
邵書記說,最是迷戀安靜作畫的她,一筆一劃,將生活的詩情畫意都躍然紙上,會畫畫的女子,靈魂都帶着香氣,這是邵正給予她最高的平價。
一個靈魂帶着香氣的女子,叫他怎能捨得不愛?
尚卓佳看着家裡被邵正親自一幅一幅裱起來的畫,她現在下筆不再像最初的猶豫,下筆很穩,筆畫之間也透着自己的任性和筆鋒。
邵正說,她鼻尖倒是能看出幾分瀟灑隨意,就希望她人也能如下筆時那邊瀟灑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一筆一劃,都在模仿劉千舟。
劉千舟的畫,風格百變,但唯一不變的,是鼻尖的神韻,那種流暢和自然,那種灑脫和隨意,便是臨摹三兩年才少有幾分形似。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尚卓佳自己知道,她只是形似,而距離神似還差得遠。
然而,劉千舟就是那樣一個存在。
跟在她相處時,並沒有覺得多美星光璀璨,可她的言行總能影響身邊人。
尚卓佳曾經多麼厭惡這些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的東西。可靠近劉千舟,那個女人,總有魔力將她影響。並且,她是心甘情願的被影響。
現在,她愛上了畫畫,愛上了研磨出那一方墨香,愛上了伏案作畫寫字時的安然寧靜。
尚卓佳對宋家人已經不報任何希望,包括劉千舟,他們都是一國的,是她的仇人。
可曾經的密友,卻始終是她心底最柔軟的痛。
劉千舟找人找到警察局去了,那邊往上一報這事兒,哪裡能瞞住,事情很快邵正也知道了。
邵正回到家,尚卓佳在陪園子一起搭積木。
有人開門進來,尚卓佳當即擡眼,一瞬的慌張,但見玄關處的影子,又鬆了口氣。
人走了進來,邵正帶着笑容問:“在陪他玩嗎?”
尚卓佳點點頭:“嗯。”
她埋頭,輕輕撥了撥倒塌堆在孩子小手上的積木條,又擡眼。
“你今天帶鑰匙了,恭喜呀,終於記住了。”
邵正微微一愣,隨後嘆息:“是你沒關上門,門開着,沒鎖呢。”
尚卓佳當即吃驚,“啊?我沒鎖上嗎?”
她已經慌地站了起來,“我去反鎖。”
“已經鎖好了,你呀,真是太迷糊了。”邵正話落再道:“我去換衣服。”
尚卓佳看着進房間的人,隨後又坐在兒子身邊,看着小朋友特別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堆搭,儘管他不知道怎麼樣更好的堆放,但一直沒有灰心沒有煩躁。
這樣淡定耐心的性子,可比她和他父親強多了。
尚卓佳沒有幫忙,只是在旁邊看着。
很快邵正從房間出來,他已經換好了家居服,也進了鋪着軟墊的區域,就坐在他們母子身邊。
“上午有沒有出去走一走?”
尚卓佳笑着迴應:“早上我起太早,他還在睡,所以出去的時候沒有帶他。”
邵正捏了捏園子的小臉兒,“這小子最近開始睡懶覺了啊,以前起挺早的。”
“嗯,他也覺得天氣太熱,所以開始懶牀了。”
邵正接話:“他開始起得晚,你也別起那麼早了,早上多睡一會兒,早餐我就在外面吃,你也不用那麼辛苦。”
尚卓佳歪着頭看邵正,“這樣你多不方便,人家會說你在家裡早餐都沒得吃,你老婆得是個多懶的人啊。”
“那我就會解釋,家裡有嗷嗷小二待哺,老婆一天太辛苦了,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自然要爲這個家減輕一點負擔。不然,你又要顧着園子,又得顧着我,太累了。”邵正認真道。
尚卓佳抱着膝蓋看邵正,這個男人的儒雅紳士,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她何德何能遇見他,認識他?
“你這麼好,讓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以後?”尚卓佳低低出聲。
邵正聞言,大感意外,看向她的目光充滿驚訝。
“你、你剛說什麼?你是認可我了嗎?”邵正問。
尚卓佳笑着搖頭:“是覺得你真的太好了,以後你如果找到合適你的太太,我就能功成身退。然而,我卻不再確定我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大方的祝福你們。”
邵正忽然握着她的手,緊緊握着。
“邵太太,你心裡開始有我了,別拒絕我,敞開心扉接納我。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生活。你想,只要我們真正結爲夫婦,誰會懷疑園子不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以後會很幸福。人分很多種,我們相處這麼久了,你也該知道我和他,不一樣。感情方面,我向來堅定,有了你,外面誰我都入不了眼。我眼裡,只有你!”
邵正看着她,情真意切。
尚卓佳知道邵正對她有意,卻要數次聽到他的告白才覺安心。
“我不敢愛了,不是男人這樣,是人都這樣,感情在的時候,甘願爲對方付出一切,任何惡毒誓言都敢說。然而,一旦感情出現裂痕,翻臉無情,比惡魔還可怕。”尚卓佳低低出聲。
邵正擡手,輕輕端她下巴。
“以前你經歷過的,以後,不會再發生,只要有我在,再不讓你受委屈。”
尚卓佳微微閤眼,隨後擋開他的手。
“謝謝你。”
邵正嘆氣:“你明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謝謝,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尚卓佳垂眼:“對不起。”
“好,這個話題我們不說了,老生常談卻沒有結果,毫無意義。”
邵正直接岔開話問:“你以前有個關係很好的女性朋友,是嗎?”
邵正這話,尚卓佳老總瞬間冒出了劉千舟的樣子,意外看着邵正。
“怎麼了?”她問。
“可能你的這個朋友,來雲都找你了,找去了警察局,好在你的檔案我之前就讓人掩飾過,但底層警員不清楚,胡攪蠻纏一通,事情傳到了我這裡。”邵正道。
尚卓佳張張口,真去警局了?
“她要做什麼?”尚卓佳問。
邵正仔細回想了下:“應該是無法立案,轉而說來擺渡投奔朋友,請求警察幫忙,但沒有結果。”
“警局的人告訴你,我那個朋友在找我?”尚卓佳問。
“嗯,但你放心,她什麼都沒查到。不過能確定的是,她已經知道你還活着的事。不然,不會跑去警局求助。”邵正認真分析。
尚卓佳一低頭,嘴角拉出絲笑意來。
“真可愛,這是她的作風。”‘
邵正看她的反應,沒有以前提到雲都那邊的人和事時的牴觸,反而是這樣的會心一笑,看來,是關係極好的朋友。
“她是誰?能跟我講一講嗎?”
邵正並不關心她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他只是想通過這個話題,更多的瞭解一點她的曾經。
他們相處了快兩年,她卻沒有主動提過一句曾經。
而他,只知道她出身不差,被夫家迫害差點丟了性命。
她出生的城市,一切的牽掛,卻成了她的噩夢。
他對她的過去很好奇,當然,是排除她過去那段婚姻,僅僅只對她個人的一切,他都很好奇。
尚卓佳想了想,倒是可以說一說。
“她是一個,鬼才吧,當然,要說她是天才,她也當仁不讓。她出身寒微,很小就沒了父親,母親也在父親沒了後離開她,她的成長很可憐,但也因爲她的成長環境造就她獨立自強的今天。她很厲害,是全世界最年輕的奧萊卡插畫大獎獲得者。她性格也很好,美貌於她都是額外附加的,因爲她整個人就是閃光點。她那麼優秀,以至於經常令人忘記她其實是個絕對的大美人。”
尚卓佳緩緩說着,臉上帶着平和的微笑。
邵正從她面部表情就能猜到,那女子在她心裡分量不輕。
“聽你說得這麼好,我倒想見一見了。”邵正道。
尚卓佳擰眉,當即出聲:“她已經結婚了,你們沒有那個緣分。”
她這話,是急切的,帶着強烈的保護慾望。
這種反應,邵正只在她對園子時的緊張看到。
他也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單純的想見一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被你誇成這樣。因爲我信任你,自然相信你的判斷。你將你這位朋友說得這麼好,任誰都有想見一面,看看虛實的想法。而你擔心的那個,怎麼會呢?我已經有你了。”
尚卓佳張口,欲言又止。
想解釋剛纔的反應,又想撇清她和他之間的關係,然而兩種想法一衝,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最終埋頭不說話,邵正笑:“剛好你準備再回雲都,到時候我們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所以,我不着急。”
“嗯,她很好,但我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尚卓佳低低出聲。
當初劉千舟也幫着二太瞞着她,關於宋劍橋和方旋的事。
劉千舟早就知道宋劍橋和那個女人的孩子還在,所以才發生那天在商場的那一幕。
倒也難怪了,劉千舟知道方旋是誰,所以才那麼擔心方旋會傷害她。
平時劉千舟不是那麼靜靜計較的人,那天,純粹只是擔心方旋會仗着有大肚子在,她會吃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