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千舟筆直站在宋城面前,仰臉望着他。
“我說對了嗎?你當時心裡,卻有這樣的想法。”
宋城搖頭:“沒有,只是想見見曾經的朋友。感情,早就沒有了。”
劉千舟搖頭:“感情沒有了,是因爲你見到她之後,發現她變化很大,三十七八歲的女人,保養再好,也比不上二十七八的老婆貌美。更何況,她因爲在這個年紀,原本線條明顯的臉隨着膠原蛋白的流失,跟國內保養好的概念不一樣。她唯一維持的,是氣質,不是臉蛋。論保養,她遠不如小姑姑,是嗎?”
說白了就是,在講初戀前任,對方已經老了,比自己老婆差了不止一個級別,還能愛嗎?
什麼是現實?
這就是現實,男人的現實!
指望誰能從一而終啊?簡直笑話!
宋城頭疼:“你剛讓我不要以己度人,千千,也請你不要這樣想我。你不覺得你心裡早已經將我妖魔化了嗎?可不可以用公證一點的目光看我?”
“沒辦法,你讓女人理性看世界,做不到,這是生理構成,女人本來就感性。你深愛時能理解我的感性,能照顧我的想法不跟任何異性往來,已經疲累後,開始蠢蠢欲動,其實想通了就不那麼難受了,人之常情啊。如果換成我,在你厭惡我之前煩了你,我蠢蠢欲動約會小鮮肉,什麼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一看,瞬間豁然開朗。”
劉千舟再走近他一步,“宋城,我想離婚,我不想跟你生活了,我找不到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意義了。你看,我都不願意爲你生孩子,都不願意爲生孩子這事再努力了,你說我們過着還有什麼意思?”
“如果非要離婚,我不會讓你如願,死了這條心。”宋城語氣冰冷堅定。
劉千舟無所畏懼的搖頭:“SO,大不了我再回米國,在工作室呆個兩年不回國,兩年後,我們的婚姻自動終止,分局兩年的夫妻,是可以起伏離婚的是吧?”
宋城面色一片漆黑,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老婆!”
劉千舟已經沒了耐心,擡眼看他,眼神很陌生。
“話我已經翻來覆去說過很多遍了,可不可以成熟理智一點?”
宋城無語凝噎,下一秒緊緊抱住她。
“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你讓我怎麼捨得讓你離開?”
宋城用力將她摟進懷裡,鼻子眼眶都通紅。
劉千舟被他抱得太緊,箍得有些喘不了氣。
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和溫度,直接侵襲她的神經。
“你愛我,卻關不住你心底的邪念。”
“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千千,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好不好?”
“怎麼可能?”
劉千舟推開他,宋城緊緊抱住,劉千舟帶着憤怒拒絕他靠近,宋城怕她真生氣,只能鬆開,一路跟在她身邊。
劉千舟大步走出自助餐廳,餐廳外人堆了不少,元瑾、左翼還在門口當守門員,兩人正費盡脣舌跟進去用餐的遊客解釋,見劉千舟出來,都在這瞬間閉了嘴。
劉千舟淡定對二位道謝:“辛苦了,讓大家進去用餐吧,以後別動不動就搞特殊化,都是人,誰也沒比誰高級到哪去。”
“是。”元瑾、左翼受教,讓劉千舟離開人羣。
宋城後面大步跟着劉千舟,劉千舟到了電梯邊,黑着臉轉身,擋在他面前。
“你究竟想幹嘛?”
宋城道:“我向公司告假,目的是想回來好好陪陪你,難道你休息在國內。不論你是生氣還是開心,我都要跟在你身邊,要陪着你。”
劉千舟不耐煩的拒絕:“我不用你陪,反正越來越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你忙你的去吧,不要在跟着我,我好煩。”
“你好煩我也要跟着你,我的目的就是陪着你,我怎麼能先離開?”宋城笑道。
劉千舟黑着臉看他,“宋城,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宋城點頭:“我只是想送你上樓,看到你平安進房間,我不進去。”
劉千舟視線越過宋城個,看到他身後的遊客和酒店工作人員。
得,這裡是他宋家的產業,他是老闆,剛纔在餐廳已經很不給他面子了。
“好啊。”
劉千舟讓開身,宋城靠近她身邊,劉千舟擡眼,面色冷淡難看。
宋城按了上樓的電梯,身軀跟她靠得很近。
“老婆,你西塘的房子,我知道那套別墅,有朋友跟我提了一句,所以知道成交價。我沒有查過你的賬戶,這些年你究竟賺了多少錢我並不知道。但我大概能估算,然而你能全價購買那套房子,我很驚訝,比我想象的多。但就算這樣,你兜裡的錢,應該所剩無幾了吧?現在非要跟我劃清界限,不怕餓着自己嗎?”
他語氣淡淡的,聲音壓得很低。
感情牌走不通,他是打算攻現實了。
劉千舟微微擡眼,“嗯,如果離婚,難道你真就讓我淨身出戶嗎?縱然你真做得出來分文不給,我不還有輛你幾年前送我的破車嘛?二手摺半價出,就算半價出不了,我賣個二十萬總可以啊。二十萬,平民百姓省着點花,也夠花好些年了。再說,我買了大房子,西塘我媽媽他們住的那套小房子也可以拿出去賣了,怎麼都不至於活不下去,吃不起飯。你放心,我是苦日子過來的,大不了就是回到過去,萬不到再挨餓受凍的地步,你呢,也不用這樣看好戲。”
電梯到了一樓,旅客出來,二人暫時安靜片刻,待人出來完,他二人再進去。
劉千舟靠着電梯牆面站着,拒絕與宋城眼神對交。
宋城面向她,無奈道:“賣車賣房都不願意跟我低頭?”
“不是我不願意低頭,是你啊,不是你逼的麼?”劉千舟擡眼。
隨後她雙手環胸,眉眼帶笑:“對了,我若真要打起離婚官司來,法院應該會酌情判給我一點補償吧?縱然我曾經簽了那一紙協議。因爲,以我的賺錢能力,這些年來卻爲了和你的家庭,我減少了太多的工作、犧牲了與太多太多大爆作品的合作,這一筆損失計算起來,可真是不小。我不會貪心,該我的,就是我的,倒是你……”
劉千舟擡手,手指頭輕輕戳了戳他僵硬的胸膛。
宋城捏住她的手:“挑逗我?”
劉千舟眼珠子上翻,“不要企圖跟我嘻嘻哈哈,我再沒心思跟你說笑。”
三樓很快就到,劉千舟率先走出電梯。
宋城下一步跟上,劉千舟開了門,隨後站在門口,人擋住宋城的去路。
“能不能信守承諾一次,我要是你,說不進就不進!”
宋城兩手一攤:“好,我不進去,你把門反鎖了,一個人在裡面小心安全。天已經黑了,你別再拉開窗簾,外面太黑,有些什麼東西貼在外面屋裡燈光原因,都看不見,注意安全,我走了。”
劉千舟黑着臉,聽他那模棱兩可的提醒,瞬間來氣。
他明知道她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他還非要來那麼一句。
“你有完沒完!”
宋城哈哈大笑:“最後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任何事、任何時間都可以。”
劉千舟關上房門,直接反鎖,任他拿着房卡也進不來。
來參加左翼和許穎的婚禮時,他們還是相敬如賓、恩愛有加的模範夫妻。
一天過去,兩人就快分道揚鑣。
劉千舟看着寬大的落地窗外,窗外就是被黑暗罩住的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倖免。
劉千舟拉上窗簾,不看從玻璃上反射出來的影子,因爲害怕。
她還沒有膽子大到沒有任何害怕的東西,她依然保持着一個設計者、繪畫者的感性和情感飽滿。
劉千舟在屋裡焦慮的走動,來回的走。
這是她這兩年來新的發泄方式,來來回回的走動,頭走暈了就自然減壓了。
她在問自己,她會不會真的離婚。
忽然打開電腦,查了一筆尾款,對方顯示已支付。
劉千舟瞬間又有了底氣,十萬美元的尾款到賬,總算可以解她燃眉之急。
現在再提離婚,她又多了三分底氣。
劉千舟輕鬆坐在單人沙發上,手撐着臉。
今天之前,內心深處興許已經有了離婚的想法,但從沒正視過,更沒有對宋城提過。
她以爲,她永遠都不會對宋城坦白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疑問她不敢,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
宋城不願意失去這個家,不願意失去婚姻和愛人,她更不願意失去。
但她已經在將彼此的矛盾升級到不可調和和化解的矛盾,必須分開了,必須分開……
劉千舟想起曾經她和宋城之間的溫情,眼眶泛淚。
從沒想過會真的離開他,從沒想過主動離開他的這一天會真的到來。
一想,心還是會痛。
劉千舟陷入了悲傷情緒中,一個人無法自拔,越傷心越心碎。
忽然響起來的鈴聲差點嚇壞了她,她整個人都被驚嚇得彈起來。
她懵了一秒,隨後才忙不迭地去接電話。
宋珍珠打來的。
“千舟,你和宋城怎麼回事?我聽酒店人說,你們倆就在餐廳裡,大庭廣衆下談離婚?劉千舟,你膽子真是肥了啊!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不告訴我?一點跡象都沒有,你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