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千舟對宋城，心底全是內疚。
但面對他時，卻又想回避，想逃離。
可一離開，她心底無比內疚，那種內疚的感覺越來越深，壓迫得她只想迴避得更徹底。
*
在尚卓佳還沒想好是公了還是私了的時候，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居然找上門了。
這人是方旋，能找到她住哪裡，也是不簡單的女人啊。
尚卓佳開着車離開小區，直接定了距離家最近咖啡廳見面。
方旋對這邊不熟悉，在外面轉了很久才找來。
方旋心底很不舒服，明明看到她在小區門外，這女人開車出來也不帶她一程，就讓她自己找過來，這種心眼狹窄的女人，劍橋會喜歡？
尚卓佳已經在喝咖啡了，拆開了砂糖，隨後又放在一邊沒完咖啡裡面放。
擡眼看着氣喘呼呼的方旋走進來，又放下手中小匙子，笑道：“外面那麼熱，爲什麼不自己開車呢？沒有車，也可以打車啊。”
方旋欲言又止，在尚卓佳面前坐下時才道：“嗯，是啊，外面還很熱，我以爲你開車出來的時候看到我了呢，可能是你沒注意吧。”
尚卓佳卻點頭道：“是啊，我看到你了，但我不知道你居然沒有開車，你沒開車也沒有打車，我是真沒想到，所以就沒停車帶你了，以爲你後面能跟上呢。不過你確實也跟上了，倒是我擔心多了。”
方旋氣得咬牙，想想自己來的目的，又忍了下去。
方旋坐下，尚卓佳提醒：“方小姐，你還沒點咖啡呢。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也就沒幫你點了，得你自己點一杯。方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方旋話一頓，隨後點點頭：“當然不會，怎麼會介意，我自己去點。”
尚卓佳擡手：“前臺在那邊。”
方旋黑着臉去前臺點單，尚卓佳此刻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宋家誰來找她，她都不意外，方旋會出現，倒是真令她吃驚了。
但也能猜到是什麼原因，無非就是求她高擡貴手，或者不要影響方旋在宋家的地位。
尚卓佳笑笑，輕輕抿了口咖啡，隨後給劉千舟發了條信息：方旋找上門來了，約在咖啡廳。
尚卓佳信息剛發送，方旋就回來了。
“點了一點茶點，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對了卓佳，我聽說你又再婚了是嗎？”方旋問。
尚卓佳微微擡眼，“是，再婚了，怎麼，有何指教？”
方旋有些意外尚卓佳居然回答得這麼爽快，愣了一愣，笑說：“指教不敢當，我只是很好奇，你和劍橋都沒有離婚呢，你再婚也可以嗎？”
尚卓佳道：“分居兩年的夫妻，就等同於離婚。我相信宋家在我不在的這幾年中，早已經在相關機構解除了宋劍橋和我的婚姻關係，要不然，他們怎麼那麼熱切的爲宋劍橋張羅婚事？”
方旋微微張口，隨後笑得尷尬。
“是，你不在的期間，宋家確實也有爲劍橋張羅過婚事。但是……都沒有結果呢，這幾年有過幾個，只有一個都訂婚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被宋家全家人反對，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尚卓佳脫口而出：“那豈不是正合你意？”
方旋忍了忍，“卓佳，話不能這麼說，劍橋一直沒有再婚，他還是愛你的，別的女人，都訂婚了，也沒有結婚，從這點就能看出來啊。”
“得，別往我臉上貼金。”尚卓佳道。
方旋說得認真：“是真的，卓佳，劍橋一直愛的都是你，除了你，就再沒有其他女人走進過他的心裡。”
尚卓佳淡淡出聲：“這麼說，你在宋家這麼多年，他們還是沒有承認你的身份？”
方旋點頭：“是啊，我在宋家這麼多年，什麼都沒有。太太在你回來的那天就跟我攤牌了，讓我離開宋家，說你回來了，我不能再留在宋家，就算沒有佔你的位置，你看見我，也會心裡添堵。所以，他們家要趕我走。讓我帶着女兒離開，或者讓我自己一個人離開，分文不給。你說，他們宋家這樣，是不是很過分？”
尚卓佳語氣依舊淡淡的：“是嗎？難道宋家不是一直這樣？”
就在談話這片刻，劉千舟打來了電話，尚卓佳將電話放在桌中間，桌中間放了一個小盆景，剛好能擋住手機通話的界面。
劉千舟那邊很擔心尚卓佳，畢竟上一次就是見了方旋那個女人，才引出後面那一連串令人深惡痛絕的事情。
然而劉千舟接通喊了幾聲，對方沒有迴應，只有低低的聲音談話聲傳來，她瞬間明白了尚卓佳的篤定。
劉千舟認真聽着，沒一會兒，尚卓佳在大概知道劉千舟已經猜到她的用意後，開了免提。她這邊與方旋的談話聲音，劉千舟能清楚聽見。
劉千舟將手機放在桌面，安靜的聽。
方旋氣不過：“卓佳，他們宋家太過分了！我這麼多年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帶這麼大，現在能放手了，他們就要把我趕出門，給一分錢不給，這太過分了啊！”
口口聲聲喊過分，尚卓佳很無奈：“是很過分，可我這裡不是喊冤的衙門，我也沒辦法爲你伸張正義。而且，方小姐是不是也忘記了當初我是因爲離開的？不就是你挺着大肚子要逼宮嗎？現在是你在宋家四年沒撈着半點好處，卻求來我面前，我覺得很是可笑呢。心眼兒再壞一點的女人，一定會在心裡大笑出聲，天道輪迴，因果循環，這就是你作的孽，該你嘗這苦果的時候到了。”
方旋幾度張口，隨後語氣壓低，楚楚可憐的說：“卓佳，你現在都已經再婚了，你也不會再回宋家了，對嗎？你就放過我吧，我和劍橋當初連孩子都有了啊，不是因爲孩子，我早就不會跟他來往了。卓佳，請你相信我的誠意，我不是有意要找你麻煩。當初劍橋對我避而不見，可孩子馬上要臨盆，而且我總是很害怕，我沒辦法，是真的沒辦法纔去找劍橋的。可劍橋他太狠心了，他因爲怕你傷心，他不見我，甚至要親手殺死我的孩子。卓佳，我是一個母親啊，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有危險。所以，我只能去找你，如果你和劍橋的婚姻有裂痕了，他會不會想起我的好，會不會對我和孩子好一點。卓佳，請你一旦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們都是女人，我們能互相理解的，對嗎？”
尚卓佳似笑非笑：“你這話被你粉飾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這是在要求我一個受害者，原諒你加害者的無辜？你當初找到我，可沒有替我想過。方小姐，我很佩服你，能爲了給自己開脫，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孩子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個女人用來防身的最佳武器。可你不覺得任何時候都用孩子來做擋箭牌，太卑鄙了嗎？”
方旋張張口，又輕輕搖搖頭。
“卓佳，現在我們都各自安定了，能不能就這樣相安無事的生活下去？我們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尚卓佳反問：“我是想互不相干，可你現在找我的是你呀方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所以都找上門來了。你這些要求真是太可笑，我連考慮都不用考慮，麻煩想想好自己的位置，然後再來找我說幾句適合的話。”
方旋看尚卓佳起身，她立馬起身，用哀求的語氣請求她。
“別，別這樣，卓佳，你再坐一會兒好嗎？先別走，我求你了。你就再聽我說幾句話，好嗎？”方旋低聲道。
尚卓佳坐回原位，“你說。”
“卓佳，你現在也已經再婚了，那麼劍橋你肯定也看不上了對不對？所以，你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怎麼說？”
尚卓佳忍不住笑了，就算有順水人情可做，也不給你呀，真是異想天開的好苗子啊，方旋這女人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方旋道：“那，能不能請你去跟二太太說，你不會回宋家，宋家少奶奶的位置，你不稀罕。也請你幫我跟二太太說幾句好話。因爲宋家早就想攆我走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次你回來，他們剛好借用這個機會，把我趕走。所以，就算你說不回宋家，他們也會把我攆走。因爲我在宋家，是阻礙劍橋再婚的一塊石頭。沒有好人家好家世的女兒原因進聳肩看到我呀。卓佳，我知道你是好人，請你再幫幫我吧，好不好？”
尚卓佳臉色瞬間難看下去：“你說的這個‘再’幫幫你，真讓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啊。感謝你還記得當年是我出了意外，你才進了宋家。而那次意外，也全因爲你造成。”
方旋滿臉焦急，語氣聽來都快哭了。
“卓佳，求你了，我也不知道去找誰好。這些年來，我在宋家一直深居簡出，每天的事情就是照顧孩子。我在宋家辛苦這麼多年，我什麼都不會了。我要是被趕出宋家，你說我這輩子還怎麼活啊？我沒有那個能力去賺錢養活自己啊，我四年沒接觸過社會上的人了，我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卓佳，求你看在我們都是女人的份上，你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