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可能把箱子扔了?
謝曉潔搖搖頭:“帶着走吧,上山帶着行李可能比走山路花的時間還長。”
衆人沒說話,人家小姑娘是爲大家好,這才提議走近路。
都已經走了這半道,總不可能倒回去走山路,只能咬着牙關往上走。
鬼知道大家經歷過什麼,可算在午夜十二點上了山頂。
不幸中的萬幸是,另一面山坡傾斜度可算是比上山那面緩多了。
顯然上山艱難,下山輕鬆很多,箱子都帶軲轆,幾人都將箱子往下扔,完全也不管箱子會不會壞,能把那玩意兒弄回去,就阿彌陀佛了。
下山有地心引力的相助,輕鬆了不少。
凌晨兩點左右,一行人可算到了洛河。
令人吃驚的是,洛河全村男女老少打着火把在村口等着。
想想,這可是凌晨兩點的時候。
宋城、劉千舟一行人老遠就看到村口的火把長龍,一開都覺得奇怪,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有人忽然出聲:“那是人嗎?”
柯鳴回頭:“對啊,是村長在等你們呢,應該全村人都出來了。”
衆人一聽,心神具震。
劉千舟忽然停下來,遠遠望着前方深陷在山坳裡面的一隊長長的火龍,眼眶都溼了。
這一刻,心底涌現無數感動,一種洶涌彭拜的情緒在心底久久不散,那種滿腔熱情彌留,想要找到宣泄口卻始終找不到的憋悶。
她深吸氣,這一幕,她會在心底刻一輩子。
這裡淳樸的民風,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對他們施以援助的人,只能通過這樣質樸又純粹的行動來表達。
不止是劉千舟,所有人這一刻都沒有說話,冷風從後面山頭吹下來,吹在耳邊呼呼作響。
心底是感動,心頭涌起來的情緒是,這一路的奔波和折磨,都值了!
一路上再沒有人唉聲嘆氣,全都咬着牙硬撐着,只爲了不辜負這片土地的人民的感激。
老村長見着光亮,領着一小隊人朝他們走來。
半小時前就看到的火把長隊,這又是半小時過去了,卻依然還沒有走到頭的感覺。
一路上大家衣服脫得只剩最單薄的裡衣,大晚上的,也不用擔心穿在最裡面的衣服被誰看見,穿得太單薄會太害羞。
一路長達六七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令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這眼下,只需要能邁動腿,其他的,完全不用顧忌。
連柯鳴都喘上了,一下一下的擦臉上汗水。
江遊可算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他笑道:“小朋友,你終於也累了啊。還以爲你是超人體質,不會累的呢。”
“我雖然走的次數多,可我也是人啊。就像每天跑步的人,跑到一定距離後就會累呀,不因爲是不是第一次,不因爲是不是老運動員,它就不會累。”柯鳴道。
“是啊,你活了這麼多年,你還沒個小朋友通透,江遊,你這二十幾年都白活了嗎?”
路上可算又聽到聲音了,大家步子都輕鬆了起來。
大家走了這麼久,可算與老村長帶隊的人匯合了。
老村長上前,直接雙手就去握前面朱麗麗的人:“謝謝你們啊,辛苦了辛苦你們了。”
“這纔是我們的負責人,老村長,是這位。”朱麗麗忙把目光轉向謝曉潔。
謝曉潔一愣,身後就是宋城,她哪裡敢居這個功。
“不不不,是大家所有人的功勞,最主要的是我們公司老闆,是大老闆一手成立這個項目,要不是他,我們這些人也不會來到這裡。所以村長您要謝,以後有機會了,您就對我們大老闆道謝,不用對我們說感謝的。我們其實是工作而來,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幫你們。是大老闆出錢,組織我們這些人來幫你們的。”
朱麗麗和江遊忙出聲:“對啊老村長,要感謝的人,不是我們,我們只是執行者,要感謝的是我們的老闆。”
“我們老闆心地善良,這個項目才能啓動。”
老村長看着眼前七八個年輕人,輕聲嘆息。
“宋大老闆是必須要感謝的,但你們也要感謝啊。我們寨子裡的年輕人,多少人出去了都不捨得回來了,外頭啥樣不比這裡好啊?出門就坐車的,哪裡像這寨子裡面,回趟家,得走上一天,太不方便了。長大的年輕人出去了,也只有過不下去了纔回來,在家裡生兒育女,又養育一代人,周而復始的重複。但以後,有了學校,有教書先生下到我們寨子裡教書,小娃兒們都能認字了,以後出去打工也才能在大城市裡面紮下腳跟。以後啊,要是路通不過來,我們那些個偏遠的寨子裡的人,也只能慢慢往外走。”
老人一下子說了太多,現場沒幾人全部聽懂。
但連蒙帶猜,也能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
謝曉潔說:“老村長,別的話我們閩太再說吧,大家走了這麼遠,實在也是累了。一停下來可真就走不動了,所以還是趕緊走路吧,早一點到也能早一點休息。”
還能說話應付的,除了她之外,就剩男士們,女孩兒們早就累癱了,人跟行屍走肉一樣,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般。
老村長忙點頭:“好好好,是我忘記了。”
當下招呼着身後人,趕緊給幫忙拿行李。
老村長問:“有沒有人走不動的?我們這邊來了幾位青年勞動力,可以揹你們一程。”
大家當即一愣,忙搖頭拒絕。
謝曉潔作爲發言代表,忙道謝:“感謝老村長,你們能幫我們拿箱子就已經非常感謝了,背就不用了,大家都還能走呢,沒有行李後大家都輕鬆得很。”
老村長笑道:“是嗎?還能走那就好了,我們趕緊趕路吧,再走一段就到寨子裡了,給各位老闆蓋的新的房子,早已經好了,就等着你們入駐。”
一行人重新踏上路程,劉千舟小聲問宋城:“你們在來之前,還專門讓人修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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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城道。
劉千舟說:“宿舍都修好了,爲什麼學校還沒有動工?”
“宿舍也就是普通的集體住房,隨便蓋了大盒子,裡面隔成了小間,學校能亂來嗎?”宋城反問。
劉千舟一想,好像說得也對。
“那好吧,有統一的住宿,總比去鄉民家裡打擾要舒坦一點。”劉千舟道。
“嗯,來這邊就已經是考驗人的承受極限,再連個人空間都不給,怕是會出問題。”宋城道。
“這個挺好,我挺喜歡這樣的安排。學校動工,是在什麼時候?”六千再問。
宋城道:“施工隊還沒找好,他們有不同地方過來的建築隊,簽約、交錢,這就是我們過來的目的。”
“還有監工,是不是?”劉千舟反問。
宋城點頭:“嗯,還有監工。看這邊的嚴峻情況,原本是決定前期與後期收尾時派人過來這邊,但這條件太糟糕,應該會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直到學校建成,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才能離開。”
劉千舟嘴角歪了歪:“就不能這次是這三個人,那次是那三個人?你要讓你的員工一直留在這裡,我想他們肯定會瘋的。你自己在這裡待三兩天就走,當然沒關係,可要讓他們待兩三個月,可能……”
劉千舟擔憂着看宋城,宋城頓了頓,“就你會考慮他們的意願,站在公司的立場,這工作委派下來,不論他們是什麼原因,都要做到。做不到,那就走人。這個社會,哪個崗位都不缺人,特別是我世紀豪庭,多的是人等候在門外。”
“你們這樣太冷酷,太沒人性。你們公司既然做的就是人性化的慈善,爲什麼對員工這麼苛刻?”劉千舟反問。
宋城忍不住問她:“那以你之見,應該怎麼做?”
這些事情,不歸宋城管,但要他聽聽她的建議,還是可以的。
劉千舟說:“其實並不費勁,你們只需要多站在爲你們做事的員工角度想想就好。”
“嗯。”宋城應聲。
劉千舟接着說:“比如你可以先問問這次來這邊的同事,問問他們意見。他們願意留下,就留下來,不願意,你得同意他們回去,然後從公司裡再委派別人過來。因爲你們這個項目最開始的計劃就是先來一段時間,最後手工再來,所以,選擇權應該交給你的職員,我說的對嗎?”
宋城緩緩點頭:“嗯,你說得對。”
“所以呢?”劉千舟反問。
宋城看着她,“所以,就找你說的做。”
頓了頓,宋城再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可以依着你。”
“那什麼纔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如果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說話你還會聽嗎?”劉千舟忽然反問。
女人就這樣,一旦發現男人對自己的縱容,就會下意識的變得肆無忌憚,並且想要試探觸摸他能給自己的最大寬度在哪裡。
宋城道:“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有很多,只要不是觸碰我底線的事,不是有害公司利益的事情,都算無關緊要的事。然而,如果不是無關緊要的,你說話,我只能跟你講道理,不能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