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拿凳子，坐在了劉千舟身後，他雙腿是分開的，劉千舟像坐在他的懷裡。
劉千舟看着兩邊伸出來的大長腿，微微擰眉，面前坐的是兩孩子呢。
“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劉千舟邊說邊在他腿上擰了一把。
宋城起身，側着身軀坐在她一旁，隨後道：“晚上我做飯，不會餓着她，這些是零食，你們幫她都吃了，就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了，她還得感謝你們。”
柯鳴和小黃鶯總算開心起來，吃得也沒了負擔。
劉千舟之所以叫小黃鶯，是因爲那孩子長得太小了，十歲的孩子比柯鳴還矮了大半個頭，柯鳴就已經足夠瘦小了。
這裡的孩子是普遍營養不良，米麪油雞蛋等最平常的食物，在這裡，都是最珍貴的東西。
柯鳴說：“大姐姐，我們家菜地裡可多青菜了，不要你的錢。我們家的菜，自家吃不了，都拿去餵雞餵豬了。”
“那麼奢侈？”劉千舟意外。
“那個菜也就是吃飯吃一點，總不能當米飯吃呀，米飯纔是填飽肚子的，沒有人吃青菜還能吃飽呀。而且，炒菜還得要油呢。”柯鳴話說。
劉千舟點點頭，這裡雖然地勢險峻，但土地還算肥沃，加上獨特的氣候，倒是令這裡生長出了特別適合這邊這裡的紫薯、土豆。
然而因爲出產太多，以至於大家寧願吃白米飯，都不稀得吃土豆。
因爲新鮮菜得要油炒，雖然這裡油菜籽每家也種，從培育到收成，再到搬去鎮上壓榨成香油，這過程可不是那麼輕鬆的的。
所以，即便每家每戶都有一點，卻也不太願意用，久而久之，也就不稀罕吃青菜了。
劉千舟說：“在雲都那邊，就是我住的那邊，菜可比肉稀罕，大家都愛吃菜，不中意吃肉了。”
“啊？爲什麼呢？”柯鳴問，“你們爲什麼會覺得菜比肉稀罕啊？菜遍地都是呢。”
“物以稀爲貴，雲都那個城市，沒有土地來種這些菜，所以青菜不多，大家肉是會吃一點，但吃青菜會更健康。”
劉千舟邊說已經摘下了手套，有些被油膩着了。
“姐姐，你不吃了嗎？”小黃鶯比較實在，一直在埋頭吃東西，偶爾擡眼看她一眼。
劉千舟說：“你們沒來之前，我就一直在吃，這位大哥也沒準備幫我，我吃得可孤獨了。”
柯鳴說：“大姐姐，你們大城市裡的人，上學是不是很小就開始了？”
劉千舟點點頭：“如果幼兒園也算的話，三歲就開始上幼兒園了。從六歲開始上小學，要一直上到二十二、三歲。”
兩小姑涼都長大了口，二十二、三歲？那麼老了啊？
“一直讀書嗎？爲什麼會讀那麼久？二十三歲都是很大的人了。”小黃鶯感慨，“我都已經四歲了，上一年級是不是太晚了？”
劉千舟搖頭：“分到年級那個，不是判斷你讀了多少書，你是去學習的，對我們人來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習，都不晚。”
小黃鶯立馬認可的點頭：“對、對啊，學習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
柯鳴說：“我的老師說，大學堂裡面，都沒有女學生，大姐姐，是這樣的嗎？你念過大學堂嗎？”
劉千舟頓了頓，反問：“你是問大學嗎？”
柯鳴點點頭：“大學，對的大學。”
“不是，有很多女生，跟男生一半一半。有些地方還有專門的女子學校，裡面就全是女學生。”劉千舟道。
“哦，原來是這樣。”柯鳴點點頭：“那要好多年才能到大學啊。”
劉千舟頓了下，迴應說，“幼兒園三歲開始，三年幼兒園，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學，十九年呢，現在很多人還會在大學畢業後繼續讀研，又是三年，研究生後面就是博士生。所以，很多人會讀二十多年去學習。如果一個人壽命平均是在六十五歲，那麼，讀完博士的整個生命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學校裡學習。聽起來，很辛苦對嗎？”
柯鳴小低喃：“原來上學要上那麼久，大姐姐，你們都學什麼呀？”
“嗯，小學學認字，中學學知識，高中學知識和道理，大學學生存能力。當然啊，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學習認字，認識字走出去就能看到人家寫的是什麼，你說對不對？”劉千舟問。
柯鳴小小聲說，“我們肯定不能讓我學那麼多，大姐姐，學費還是會很貴對嗎？”
“我聽說不要錢的。”小黃鶯說。
劉千舟道：“小學中學是我國的九年義務教學，高中以後就得花錢了，幾千幾萬不等，是比較貴一點。”
柯鳴臉上的難過看得見，“那我肯定讀不到大學了，我好像看看大學是什麼樣子啊。”
劉千舟埋頭沒有接話，這裡的每個孩子都令人心酸。
“姐姐，大學是什麼樣子的？”柯鳴問。
劉千舟說：“大學就是一羣年輕人聚在一起求學的地方，充滿朝氣和活力。嗯，上大學以後，就有很多時間做自己的事情。選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學。”
柯鳴顯然不太理解，她問：“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是什麼？”
劉千舟沉默了下說：“就是說，有的人會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主要是豐富自己。除了專業課之外，你可以選擇學幾門外語、也可選擇營養學或者跳舞、音樂，也可以學實際有用的烹飪，這個意思。”
“哦，感覺好好啊。”柯鳴眼裡產生嚮往，她小聲問：“大姐姐，怎麼樣才能去到大學裡面？”
“你現在好好學習，中學唸完了有一個升學考試，如果你能考進高中，然後再學三年，再參加高考，考上大學。”劉千舟說。
“不是要很多很多的錢嗎？”柯鳴問，幾萬呢，她做夢都不知道那是多少錢。
劉千舟說：“等你上了高中之後，如果你還有繼續讀下去的想法，你就來找我，我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你，我的手機號碼和我家的地址。等你學會用電腦了，也可以在網絡上聯繫我。好嗎？”
柯鳴似懂非懂的看着劉千舟，基本上大概知道劉千舟想要幫她的意思。
“我只有考上高中才可以嗎？”柯鳴又問。
劉千舟糾正她：“不是，你只有考上高中過後，你纔可以去想讀大學的事情。考上高中了，下一步纔是大學。如果你沒有上高中，大學當然就進不了了，對不對？”
柯鳴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她忽然抱起劉千舟給送的食盒，“姐姐，謝謝你，我先回去看書了。”
劉千舟一愣，立馬勸說：“不用這麼着急呀，你再吃點東西？”
“不了不了，姐姐，我們都給你帶走了，這些還是留給你吃吧。”柯鳴說。
劉千舟點點頭：“好，其實我也很喜歡有效率的人，你等等，我給你寫我的手機號碼和聯繫方式。但是這個你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分享給別人，可以嗎？”
“我一定記住的！”柯鳴道。
劉千舟拿出紙筆出來，將聯繫方式寫在紙上，交給柯鳴，“鳴鳴，努力學習，你可以的。”
“我會努力的姐姐，謝謝你幫我。”
柯鳴走的時候叫了聲黃鶯：“你也走吧，被打擾姐姐休息了。”
“哦。”小黃鶯小一些，懂的也沒那麼多，還一臉疑惑的問：“那你爲什麼忽然就走了啊？”
“我要回去複習功課了，你不走嗎？”柯鳴問。
“我都沒有功課複習。”黃鶯說：“那你能再教我一個字嗎？”
“行，你別經常跑過來打擾姐姐，我就教你。”柯鳴說。
黃鶯說：“但是你要教我寫我媽媽的名字哦。”
“可以，我教你寫，你趕緊走吧。”
兩孩子商量好了，前後離開安置房。
劉千舟臉色淡淡，安靜坐了好一會兒後，笑意搭上臉。
“只要有了希望，生活就變得多姿多彩。”劉千舟笑道。
宋城看着她，低聲問：“是打算幫那孩子了？”
“是想幫這些孩子們做一點事情，但又不知道做什麼好。柯鳴那孩子眼裡的求知慾很令人動容啊，如果她成績好，還能上到高中，我不介意幫她。但這裡的孩子，能認得幾個字就不錯了，她能不能上高中，機會渺茫啊。”
劉千舟手拿着脫下來的手套甩來甩去，宋城瞅見了，起手給她拿開，扔在一旁。
“洗手吧。”
給姑奶奶打了一盆水來，放在劉千舟腳邊。
她不動，他當即上手，將她按在盆裡。
劉千舟說：“水井離這裡有多遠啊？”
宋城道：“不太清楚，你放心，怎麼也不會讓你個姑娘過去裝水的。”
“我是想說，得很解決才行啊，也沒看到這附近有水井，倒是村頭那邊有條小河，他們平時生活用水，是在那個河裡嗎？”劉千舟問：“洗衣服啥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嗎？”
宋城頓了頓：“中午黃鶯家旁邊有個小池塘，那就是蓄水的，平時生活應該用那個。所以，儘管水源不多，但每家每戶應該也想了辦法，在家旁邊挖池塘蓄水，來滿足日常需要。至於吃水，應該是在水井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