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據宋珍珠自己坦白,認識居先生是在馮敏成之前,中間劉千舟聽說跟居先生已經沒了來往,當這兩年,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兒。
居先生劉千舟見過,但沒接觸過,所以不清楚爲人。
但如果論給孩子的陪伴,這位居先生一定比楊胡九更合適一點。
居先生給劉千舟的初步印象,是彬彬有禮,很會做人。大抵是從事服務行業的原因,所以對人特別細心。
就憑那位先生對人的細心和耐心,劉千舟覺得,他給宋夷陵做父親,是絕對夠的。
然而,就那樣的身份,怕是宋家不接受。
宋家接受之餘,宋珍珠怕是自己都不會接受。
宋珍珠看着劉千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如果是你,你會選擇誰?”
劉千舟眼珠子左右轉了下:“是楊先生和居先生吧?沒有再加入新的候選者是吧?要聽我的真話嗎?”
宋珍珠輕笑着,起手拿了個橘子就想朝劉千舟砸過去。
劉千舟伸手直接接了橘子放在一旁,她說:“我肯定選居先生啊,人年輕又帥氣,就憑那身材那長相,看着都令人賞心悅目。楊先生不是不好,但是那種野心勃勃的男人,他跟你,就是一場交易。他跟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這點兒感情放在他的生意上,才佔多少啊?他一定會衡量跟你結婚後,宋家能給他多少實質性的好處。他這麼多年來,不敢貿然結婚,沒有跟你一刀兩斷,還不就是在觀望你的態度?那種男人,年輕時候招惹過一次就夠了,如果年輕時候沒有招惹,現在需要家庭的時候,就揮揮手,算了吧,過你的開心小日子不行嗎?”
劉千舟話落,看着宋珍珠,兩手一攤。
“得,你自己又不甘心,是不是?你這不又陷入了當初跟小米先生的糾結死循環中了嗎?居先生是在你跟小米先生之前就認識的,你跟小米先生只是一場意外。似乎你的人生是應該跟所謂的人生贏家結合,這才能圓滿你宋珍珠光輝耀眼的一生,是不是?”劉千舟道。
宋珍珠點頭,又搖頭。
“不,你只說對了一半。楊胡九在觀望,我也在觀望。曾經對楊胡九的感情,現在還剩下多少,我自己都不清楚。然而,那樣像野獸一樣放蕩不羈的男人,我這輩子沒綁回來,我就是不甘心。”
劉千舟豁然點頭:“明白。”
所以,宋珍珠的選擇,已經瞭然於心。
只是,她還在猶豫的原因,是愧對於宋夷陵的,畢竟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女兒的感受,她能不心疼?
劉千舟說:“其實也對,我的選擇,跟你的選擇,從來都不會一樣。你會選擇楊先生,這是你的做事方式。我會選擇居先生,也是我個人成長一來、性格使然。可能是我打小家裡生活就不富裕,所以對家裡有沒有錢,真的沒所謂。另一半隻要能夠養活自己,我覺得就夠了。沒遇到宋城之前,我對婚姻和家庭的想象就是,夫妻一起工作,白天好好上班,下班後一起吃東西、做飯看電視,一起養家,一起操持家務養孩子。氣勢普通家庭裡面,真的極少考慮到家庭原因的。”
宋珍珠挑眉:“你說的情況,我理解,也理解你那樣選擇的原因。但我不一樣,我自小就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唯一一次的動搖,就是在宋夷陵她爸出現的時候。然而這麼些年過去,我自然也釋然了。”
“所以,你還是那個曾經的宋珍珠,你現在哪怕是煩惱,也只是來自宋夷陵的,而不是選擇哪個男人與你共度餘生。是不是?”
劉千舟話落,宋珍珠點頭:“是啊,你明白就好。”
“所以,你都已經想得這麼透徹了,那你和楊先生什麼時候結婚?就算結給宋夷陵看也好啊,你們倆就打算這麼低調的在一起了?”劉千舟問。
宋珍珠想了想,隨後道:“其實千舟,我從心底裡不同意你回國,爲了孩子們放棄你的前途。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你的人生,你自己不負責,誰來給你負責?老公、孩子的優秀,僅僅只能給你錦上添花,而不能讓你的人生變得多麼燦爛。所以,你的孩子,他們有他們的人生,他們以後長大,不論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生活,他們要負責的,是自己的人生。你爲什麼要因爲孩子,而放棄自己堅持的東西?”
劉千舟沉默,片刻道:“這就是東方文化幾千年的薰陶結果,即便現在的女性已經獨立如此,卻依然還是會主動放棄拼搏而來的一切,迴歸家庭,回到孩子丈夫身邊,並且甘之如飴。這就是我的老師當初再三考慮後,才肯帶我的原因。沒有他的幫助,我可能還只是哈佛的旁聽生,拿不到畢業證。”
“嗯哼,人家早就看透了我們這些東方過去的留學生吧,特別是女學生。”宋珍珠道。
劉千舟哈哈笑道,“果然都遇到同樣的情況啊,這可能就是一種現象了,我老師說,很多年輕有才能的女學生,做到一定成績,都會回國,就算沒有回國,結婚後,也都將大半精力放在了家庭上。東方女性在婚後,就如同喪失了戰鬥力的公雞,變得令人惋惜。問老師還說,他遇到以往那些令他驕傲的學生,如今卻安於現狀在家裡帶孩子做飯,他非常心痛,怒其不爭又無能爲力。西方的女人,育兒觀念跟我們國家差別非常大,西方獨立思想特別重要,她們甚至去要求一個連站立都站不穩的幼兒去獨立。這要放在國內,誰家親媽狠得下心咯?這就是國外的年輕媽媽在婚後、產後,卻依然會堅守崗位,並且不會受太多影響的直接原因。然而我們,我真做不到。我承認,我不夠灑脫,家庭、家人在我的生命中佔很重要的部分。”
宋珍珠挑眉,“嗯,能理解。所以,你會爲了你的丈夫、孩子家庭回來。但我,卻不會爲了宋夷陵妥協,去接納一個我沒什麼感情的男人。”
“沒感情你們倆還在一起了那麼多年?”劉千舟反問:“沒感情還能吃得下去?”
“生理需要是我能控制的?”宋珍珠直言反問。
劉千舟聳肩,“好好好,你牛,我真說不過你。但是,宋珍珠三個字就代表着特立獨行,總之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
“你也是啊,現在的你,雖然依然柔軟善良,但你已經成長了,有點綿裡藏針的感覺。以前你還是小白兔的時候,宋城可保護得緊了,他一定說了,不讓你靠近我吧?生怕我給你帶偏了。然而現在,他不阻止了。就因爲你現在也已經很堅定自己想要的,誰都撼動不了你心中的堅持。”
宋珍珠話落,劉千舟眼珠子轉了下:“喲,你猜得倒是挺準。”
“所以,誰的生活方式都沒有錯,只要我們活得開心、我們自己隨性就好。養孩子、還是生活,開心隨心最重要。我們都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到今天還不能左右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很悲劇?”宋珍珠問。
劉千舟點點頭,“人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就是爲了能夠有權利說‘不’,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拒絕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宋珍珠淡淡出聲:“他們進來了。”
劉千舟轉頭,黑壓壓的一羣人從玄關進來。
“家裡下人都在外面啊。”劉千舟恍然大悟:“我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全都在外面。”
“都是些沒事兒做的老媽子,能不出去圍觀?”宋珍珠出聲。
宋城進來,大步走過來,劉千舟往邊上移去,宋城忙道:“坐着吧,起來做什麼。”
劉千舟說:“給你讓個位置,不然待會兒都沒地方坐。”劉千舟讓宋城坐在身邊。
跟着進來的二太太還在哭,絕了,哭了這麼久,也真是佩服她。
大抵是看着宋城回來了,又找宋城哭了一通。
大太太還在讓人給二太太拿紙巾、拿暖手寶等等,劉千舟靠近宋城身邊,小聲問了句:“你知道了?”
宋城微微拉了個眼神兒給她,輕輕點頭。
劉千舟笑開了,“然後呢?”
“有什麼然後?”
宋城話落,對面二太太已經坐下了,他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跟自己老婆小聲嚼耳根,也就沒再說話。
劉千舟輕輕後靠,表示不願意參與談話,手機已經拿出來了,這是明顯的拒絕參與的反應。
宋城擡手,大掌輕輕蓋了下她的手機,看着她。
劉千舟說,“你做什麼?”
“玩什麼手機?”
“你讓我玩一會兒吧,我沒事做。”劉千舟小聲說。
宋城不再強迫她,宋珍珠同樣刷着手機,不準備參與這事兒。
二太哭得嗓子都已經啞了,但這一回哽咽還沒消停下去。
劉千舟見手機上宋新月回了信息,劉千舟沒再回,看樣子宋新月應該也快到了。
二太就看向宋城,“宋城啊,以前我們家劍橋是最喜歡你的,就喜歡跟在你身後,是把你當親哥哥的看,對你比對我們父母還親,只要是你說一句,他屁顛顛就往你跟前去了,你說什麼他都聽。宋城啊,算二嬸求你,我們家劍橋已經這樣了,你不能讓他的孩子還流落在外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