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皺起眉頭:“琅華那是在治病救人。有句話說得好,既爲醫者,百無禁忌。”
齊玉環睜大了眼睛,彷彿並沒有發現自己失禮,臉色蒼白立即向太后娘娘賠禮:“都是玉環的不是,玉環不應該這樣說,玉環只是好奇,還……以爲琅華妹妹不會在意。”
太后面色不虞:“以後不可再問出這樣的話來。”
齊玉環忙彎腰向琅華賠罪,親手將繡好的荷包遞給了琅華。
走回座位上,齊玉環向齊玉真眨了眨眼睛。
女官正好帶着徐謹莜和杭氏過來,站在門口的徐謹莜立即感覺到了屋裡略微尷尬的氣氛。
杭氏進門向衆人行禮。
太后臉上已經恢復了慈祥又高貴的神情,笑着跟杭氏道:“家中老夫人可好嗎?”
杭氏急忙回話:“婆母身子康健,怎好讓太后娘娘掛念。”
太后點點頭:“這次徐大人雖然在西夏立了大功,你在家中主持中饋也是不易,皇上在前面給他們辦了宴席,今天藉着這喜氣,哀家也在慈寧宮熱鬧熱鬧。”
杭氏抿嘴笑起來,應聲道:“是。”
旁邊的徐謹莜忽然埋怨起杭氏來,太后娘娘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知道要多說些話來應對。莊王側妃都知道爲兩個郡主爭取,杭氏卻不懂得這些場面的應酬,只是傻傻地坐在那裡,唯唯諾諾。
徐謹莜咬住了嘴脣。
坐了一會兒太后娘娘站起身帶着衆人去宴席。
琅華上前攙扶太后起身,卻不小心將齊玉環送給她的荷包掉落在地上。琅華忙彎腰去撿,抓住了荷包,裡面的東西卻順勢掉了出來。
是三片金葉子。
大殿裡氣氛一滯。
琅華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齊玉環:“郡主你有東西落在荷包裡了。”
齊玉環的臉頓時漲得緋紅,她是想等到顧琅華回到顧家之後再發現,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四處奚落顧琅華,鄉紳就是鄉紳,被她用三片金葉子就給打發了。
哪知道這樣就被戳穿了。
這下子誰都知道齊玉環在針對顧琅華。
先是旁敲側擊顧琅華不知禮數,然後又像對待下人一樣賞賜了三片金葉子。
莊王側妃不由地咬牙切齒,荷包裡有沒有東西只要用手一拿就清楚,她當所有人都和她一樣是個傻子。
太后望着齊玉環一臉失望:“回去抄一百遍女則送進宮來。”
齊玉環咬住了嘴脣,齊玉真忙上前想要求情。
太后道:“你也是,陪着你姐姐將《女則》抄完再出門,”說着看向莊王妃,“你是如何給她們立的規矩,讓她們這樣無法無天。”
“多大的孩子,就敢在我面前耍這種把戲,”太后道,“你們莊王府真是出息的很,都回去吧,哀家不想見你們。”
莊王妃、莊王側妃急忙跪在了地上請罪,“都是兒臣管教不嚴,還請太后責罰。”
“去吧,”太后面色陰冷,“不要壞了哀家的興致。”
莊王妃、莊王側妃帶着齊玉環和齊玉真灰溜溜地離開慈寧宮。
舒王妃目光閃爍,太后罰了莊王兩位小姐,一定不會讓她們去西夏結親了,有時候罰就是獎,獎就是在罰。他們舒王府和莊王府與太后之間的親疏遠近立即見了分曉。
舒王妃心裡哀傷起來,不禁看向身邊的齊玉雙,齊玉雙卻彷彿並不在意,眼睛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宴席上少了莊王兩個小姐,氣氛格外的融洽。一直靜謐的齊玉雙趁着大家都在說笑,看向琅華:“聽說顧大小姐的西夏語說的很好。”
琅華點點頭:“跟着先生學了一些,也會看些用西夏文寫的書。”
齊玉雙道:“能不能將那些書借給我瞧瞧,我也想請個西席學一學,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學的來。”
琅華輕聲道:“只要你想學,就能學好。”
齊玉雙沉默了半晌:“我想學,我聽說那邊的女子可以隨意出入家門,她們跟我們不太一樣。”
這一點倒是真的。
琅華道:“在西夏女子也可以打仗,她們叫麻魁軍。”
齊玉雙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我……聽母親說,西夏有女學士,就覺得很驚訝,母親還說,他們學《論語》、《禮記》。”
琅華很願意將她在西夏知曉的事都講給齊玉雙聽:“其實在東平長公主沒有和親之前,西夏就有了文學館,東平長公主出嫁的時候帶了二十車詩書,平昭皇帝繼承皇位之後,就讓人開始着手編寫西夏史書,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編完。”
齊玉雙靜靜地聽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目光爍爍地望着琅華:“顧大小姐去了西夏,覺得西夏如何?是不是也沒那麼可怕?”
“都一樣。”
齊玉雙有些驚訝。
琅華笑笑,“在哪裡都一樣,可怕的是連年戰火、政權變幻,瘟疫災荒,大齊是這樣,西夏也是這樣,包括周圍的國家,回鶻,金國,都是一樣的。”
齊玉雙彷彿聽明白了似的:“比起回鶻、金國那些地方,我……覺得西夏更好,西夏有東平長公主,而且我聽說,西夏的衣服很漂亮。”
說到這個,兩個人不禁抿嘴笑起來。
琅華轉過頭,忽然覺得有一抹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由地迎了上去,看到了徐夫人杭氏。
琅華還沒來得及仔細思量那抹目光的含義。
“顧大小姐,”齊玉雙已經道,“這些日子我能不能去拜訪你。”
琅華道:“自然可以。”
“那我們說好了,”齊玉雙臉上是靜謐的笑容,“你可不要嫌我煩。”
琅華笑着道,“我會將從西夏帶回來的那些書準備出來,郡主可以隨時去看。”
前世,舒王的女兒和親去了金國,也許今生今世有了新的變化,大家也都會不一樣起來。
吃過了宴席,太后先將杭氏叫去說了兩句話,衆人就往御花園走了過去。
徐謹莜攙扶着太后走在前面。
杭氏漸漸落在了後面,只要想到太后提起杭家時,眼睛裡那冰冷的目光,她就知道庭之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胸口傳來一陣疼痛,杭氏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徐夫人,”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雙手扶住了她,“您身子不舒服就歇一歇吧!太后娘娘正和舒王妃說話,不會注意到這邊。”
杭氏擡起頭看到了顧琅華,不知怎麼的,她看到這孩子就覺得親切,就像老爺說的那樣,琅華與阿靜有些相像,那雙清澈的眼睛尤其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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