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來多少人?”裴大奶奶有些驚訝地看着卞媽媽。
卞媽媽道:“八個人,五個大人,三個十幾歲的孩子,那三個聽說都是舅爺,您猜怎麼着,還有一個是徐家大爺,他也真好意思過來,顧家竟然也一點都不避嫌。”
顧家和徐家好像都不太懂規矩似的,按理說顧氏要麼是顧家人,要麼是徐家人,怎麼能摻和在一起,難道兩家都將她當成女兒?
卞媽媽有些着急:“顧氏嫁進來,會不會也是這樣不管不顧。”
裴大奶奶想起了自己成親的時候,哪裡會這樣高調,就請了家裡一個伯母,一個嬸子來看看,她還是裴家的長媳,都這樣收斂,那顧氏只是老四的媳婦,裴家這一房她排在最末,應該更加小心翼翼纔是,誰知道頭一遭就做出這樣的事。
裴大奶奶道:“老爺和夫人那邊有什麼話傳過來?”
卞媽媽抿了抿嘴脣:“夫人正忙着待客,老爺沒有上衙就在書房裡聽消息。”
裴大奶奶張大了嘴,公爹竟然親自坐鎮,可見對顧家人的重視。爲什麼呢?只是因爲御賜的婚事?
“這也太偏心了,”卞媽媽道,“老爺是不是忘記了大爺纔是嫡長子,就讓外面一個……壓了所有嫡子一頭,夫人表面上不說,心裡還不知有多委屈呢,送去顧家的聘禮也嚇人,林林總總算下來就是一半的家資了。”
“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起,這將夫人擺在哪裡,”卞媽媽說着舔了舔嘴脣,“要不然大奶奶去跟夫人說兩句話,也好讓夫人知道,大奶奶心裡體諒夫人。”
裴大奶奶站起身,她確實應該幫着夫人一起去迎客,要不是因爲這樁婚事裴家辦得有些出格,她心裡也不會這樣難過。
她也不求公爹一碗水端平,畢竟老四如今是裴家最出彩的後輩。
大爺現在才正六品的官職,不但比老四入仕時間長,也沒有老四有前程,可是大爺也有大爺的好處,大爺性子穩重,規規矩矩從來不會給家裡惹出是非來,就連宗族的長輩都說,他們這一支將來就要落在大爺肩上。
老四的性子誰能摸得透?前幾年她甚至以爲老四永遠都不會進裴家大門,公爹也不會再認這個兒子。
可是突然之間人回來了不說,公爹還將宅子東邊重新修葺給老四做了新房,這還不夠,壓上了半個裴家給老四撐門面做聘禮,雖說顧氏的嫁妝也很多,但那都是握在顧氏手裡的,要不要花在裴家顧氏說了算,裴家這樣比下去是要傷筋動骨的。
以她的心性,平日裡是很少說話的,可是這次她真的坐不住了,孃家人早在半個月前就給她遞口風,讓她別大意吃了虧,她心裡就算埋下了一個疙瘩,如今是越結越大起來。
難不成顧氏進了門,整個裴家就要顧氏來打理。
裴大奶奶道:“我們去前面看看,我要跟夫人說兩句話。”
卞媽媽連連點頭:“奶奶這樣做就對了,您不能總躲着,要爲夫人分憂纔是。”
裴大奶奶下定決心,這次她要給夫人提個醒,不能讓顧家就這樣得寸進尺下去。
……
裴夫人正帶着顧四太太看了新房和擺設。
裴夫人道:“都是老夫人再三看過的,雖然地方小了些,但是還合用。這次的婚事有些倉促,將來若是嫌太擠,就將旁邊的宅子收拾出來,讓他們搬進去。”
顧四太太不太明白:“旁邊的宅子?”
裴夫人點點頭:“我們也是才知曉,杞堂將旁邊的宅院買了。”
顧四太太差點倒吸一口冷氣,不是因爲那宅子,而是裴家上下的態度,姑爺沒有稟告長輩就買了宅院,但是裴家長輩卻沒有生氣,反而很贊同。
這真是難得。
她來之前還滿心擔憂,生怕琅華嫁過來之後,會被長輩束縛。在孃家可以行醫治病,到了夫家,可就要聽夫家長輩的安排了。
雖然對裴家的安排很滿意,顧四太太仍舊道:“夫人也知道我們琅華和尋常的女子不同,就算嫁了人,手裡的商線,藥鋪恐怕都不能放手,不怕夫人笑話,我們顧家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幫襯琅華,所以更沒法從琅華手裡接過去。這次過來,我們老夫人也再三囑咐我,要跟夫人說說,希望日後夫人不要怪罪纔好。”
“這是哪裡的話,”裴夫人滿臉笑容,“讓親家老夫人安心,琅華在顧家是什麼樣,來到裴家還是什麼樣,琅華是我們裴家求來的媳婦,我們心裡都清楚。”
“這就好。”顧四太太鬆了口氣,沒想到這次會這樣順利,裴家如此的尊重琅華,她心裡也爲琅華高興。
兩個人說完話就準備去花廳裡。
顧炳之,顧詹霖和徐愷之還在園子裡坐着說話。
顧四太太剛要招呼他們過來,裴錢就來回話道:“幾位舅爺小的們會好好照應。”
既然裴家這樣說,顧四太太也就放心了,不再勉強他們三個跟上來。
裴夫人拉起了顧四太太的手:“我們送去顧家的催妝還要四太太看一看,我知道琅華定然要穿太后娘娘賞賜的嫁衣,但是我們這邊也不能怠慢……”
顧四太太心裡已經十分妥帖:“這些都是小事。”看樣子裴家能夠按吉時催妝了。
等到顧四太太和裴夫人走遠,裴錢才向三位顧家舅爺道:“我們四爺買了旁邊的宅子,以防將來不夠用,幾位舅爺要不要去看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既然裴家下人這樣說,八成姐夫在那邊等着他們。
徐愷之先道:“既然我們都來了,應該去瞧瞧,回去也能和姐姐說。”
裴錢躬身:“那幾位就隨小的來吧!”
……
裴家旁邊的院子,本來是一位田姓官員買下了,只是田家人一早就搬出了京城,所以一直沒有人住。裴杞堂買下來之後,就開始從頭修葺,要不是正好遇到冬天,整個院子應該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愷之向四周看去,從長廊和園子裡的壽山石就能看出來,剛剛過去的冬天,裴家也沒有閒着,興許外面的傳言沒錯,裴杞堂早就對姐姐傾心,所以纔會這樣用心地籌備婚事。
可惜,他並沒有看到裴杞堂的身影,難道是他想多了,裴家人真的就只是要他們來看看宅院?
過了長廊就是二進院的主屋,這邊的抄手走廊明顯是新搭建成的,長廊頂的彩畫還沒有畫好,有一個畫師正站在梯子上仔仔細細地描着。
徐愷之剛要看那畫師在畫什麼圖案,只看裴家下人徑直走到那畫師跟前,彎腰稟告:“四爺,三位舅爺來了。”
四爺?
徐愷之一愣,擡起頭來撞上了裴杞堂那雙清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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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成親。
雷打不動。
今天把事情要交代交代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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