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裡,皇帝看了一會兒奏摺,就將手裡的筆扔在桌子上。
“朕不知道要乘勝追擊嗎?用得着他們來教朕,”皇帝一臉怒容,“定遠侯和宣威將軍陶異都在做什麼,裴杞堂不回京他們就打不了勝仗不成?”
“這也就罷了,他們竟然就這樣帶人追了下去。”
劉景臣低下了頭,也怪不得皇上會生氣,照這樣下去,定遠侯和陶異的兵馬定會折損不少,裴杞堂就成了以逸待勞。
皇帝揚聲道:“齊堂怎麼還不上奏摺帶兵出征,他要拖到什麼時候。”
劉景臣道:“再等一等,慶王纔回京兩天,整頓兵馬也要有些日子,若不然……先給陶將軍和定遠侯送封信,讓他們不要再追擊……”
皇帝眼睛一亮:“對,讓他們立即回京,萬一裴杞堂帶着人在京中作亂,朕難不成就得束手就擒。”現在雖然他的禁軍佔優勢,誰知道齊堂有多少人手留在外面,留着齊堂在京中,他是坐立不安。
“走了一個寧王,又來了一個慶王。”皇帝不禁有些後悔,都怪那個趙廖,沒有在城門口防住裴杞堂。
皇帝冷冷道:“趙廖的事查清楚沒有?”
劉景臣目光閃爍:“守城的將士衆口一詞,都說是城門損壞慶王才入了城,跟趙指揮使無關。”
皇帝目光陰鷙:“趙廖,希望他不要讓朕失望,否則朕饒不了他,”說着頓了頓,“想個法子,讓齊堂趕緊滾出京城。”
劉景臣應了一聲,慢慢退出大殿,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內侍提了燈籠將劉景臣送去宮門。
劉景臣上了轎子,轎子慢慢悠悠地擡起來,劉景臣閉上了眼睛,希望一切能夠順利,他小心經營了這麼久,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老爺,徐家大小姐今天又來送東西了,說是徐家給您的謝禮,徐二老爺的傷已經好多了。”
劉景臣睜開眼睛,這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再這樣下去,恐怕就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告訴她不用再送了。”
“是……”下人應了一聲。
但是沒有用,徐謹莜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景臣攥起手,早知道當年他就不用徐老夫人幫忙,他就想別的法子讓徐老太爺不能將曹太傅的摺子遞到皇帝面前。
一步錯,步步錯。
他本以爲一個內宅婦人,經歷了當年的事,只能將真相爛在肚子裡,因爲那是罪不容恕的。這些年徐老夫人也確實安分守己,除了給他送些禮物讓他保下徐鬆元之外,可以說是無慾無求。
誰能想到金國的人竟然知道了他當年的過往,加以要挾,這也就罷了,還讓閔懷撞了個正着,閔懷是死了,但是徐謹莜和金國人卻抓住不放,現在顧琅華的人手遍佈京城,他不能貿然出手將這些人殺死。
更何況金國的人是殺不完的。
劉景臣揉了揉額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過了這麼久難道還是要暴露出來。是他放鬆了警惕,以爲時過境遷,不過再有危險,是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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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回去等着吧,那件事我已經辦了,”劉景臣淡淡地道,“這幾日就會有消息。”大齊已經不如從前,既然如此,他還堅持什麼,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
徐謹莜坐在屋子裡聽着管事媽媽將劉景臣的話說了一遍,笑容漸漸浮現在她的臉上。她緩緩地看向四周。
沒有人知道,她就要變了。
很快就要脫胎換骨一飛沖天,沒有人會在乎她的過去,只會羨慕她的富貴榮華,就像顧琅華一樣,即便身份備受人質疑,即便曾是個鄉下的婦人,又多次出入軍營,名節有失,如今成了慶王妃,一樣高高在上,一樣讓人將徐家長輩用棍棒趕出了家門。
她有哪點不如顧琅華,不但沒有,而且她更是一步登天,踩在了顧琅華頭上,以後顧琅華見到她要向她行禮,她可以盡情地使用手中的權利,讓顧琅華低頭,讓顧琅華折腰,讓顧琅華伏小認錯,還會將顧琅華的性命握在手心中。
管事媽媽低聲道:“如果這件事成了,誰都要驚訝,那些得罪過大小姐的人,都會害怕。”
徐謹莜眼睛亮起來,她等的就是這一天,否則她怎麼能回到徐家,受這樣的委屈。
“三娘想要什麼?”徐謹莜想起來看向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笑容可掬:“三娘什麼都不要,三娘只要您記得這份情,將來若是三娘有事您能幫幫忙。”
徐謹莜驚訝:“就這樣?”
管事媽媽笑道:“您不知道,您自己就是價值連城,三娘還說認識您,是她的福氣,兩國邦交,顧琅華還不是認識了東平長公主纔會獲得西夏的支持,您將來就是大齊的東平。”
東平長公主在西夏垂簾聽政,做的是掌權太后。
徐謹莜的心一陣亂跳,將來她也會是這樣嗎?將顧琅華踩在腳底下,讓那個不可一世的裴杞堂後悔,後悔娶的是顧琅華而不是她。
“您已經受過苦,”管事媽媽端茶過來,“以後就是享福的時候了。”
徐謹莜抿了一口茶,旁邊的屋子傳來一陣聲響,顯然有人將炕桌摔在了地上,然後就是徐老夫人的聲音:“顧琅華,她敢這樣做,還送來了帖子要和我們分家,她怎麼敢,別說她沒有認祖歸宗,就算是這樣,她也是個外嫁女,她有臉來要家產,她憑什麼。”
徐老夫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讓徐謹莜癡癡地笑起來。
她喜歡徐家變成現在的模樣,她更喜歡徐老夫人每天被氣得臉色發青,這樣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總有一天,她要好好折騰一下這些曾對不起她的人。
徐謹莜站起身趕去看徐老夫人。
踏進了門,徐謹莜臉上就變成了驚訝的神情:“祖母,這是怎麼了?”
徐老夫人呼呼地喘着粗氣:“都反了天了,她以爲她是慶王妃就不得了……我對付不了她……我能……讓人去找大老爺,若是他再跟顧琅華一條藤,從今往後就不要認我這個母親,再也不要進徐家,將來我死了也不用他來送終,他死了也不要告訴我這個老太婆,我只當沒有生養他。”
管事不敢說話。
徐老夫人瞪圓了眼睛:“去啊。”
管事這才應下來。
徐謹莜上前拍撫徐老夫人的後背,正要輕聲勸說,剛剛出門的管事已經摺返回來:“老夫人,宮……宮中來人了,說要見老夫人和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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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徐謹莜有什麼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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