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津。
江面之上,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一日水戰,就此結束!
陸遜率衆回返漢津港,關羽也不乘勝追擊,連續激戰,己方軍卒也疲憊不堪,便朝上游行去。
索幸,廖化、馬良提前便搭建好了簡易營壘,供給全軍歇息。
這一刻,關羽剛剛下船,正準備回營,卻是斥候來報,前方出現一員身穿荊州戰甲的軍卒求見。
聞言,他凝思片刻,撫須道:“將之帶過來吧!”
既然得知是己方軍士,關羽也並未拒絕接見,畢竟,以他的武道,還不至於忌憚一員軍士襲擊。
“諾。”
半響功夫,斥候便迅速離去,將那員軍士給帶回來。
“小人蔘見君侯!”
“小人乃是漢津港守備軍都伯之一,丟失港口之罪,還請君侯恕罪。”
剛剛抵達,這員年約三旬上下的都伯便不由頓時間單漆跪地,請罪着。
聞言,關羽面色不善,冷聲道:“有事,先進寨再談。”
話落,他便先行昂首闊步離去,這員荊州都伯才起身,隨後跟着。
寨中。
位居主位的關羽細細聽完階下都伯的話音,遂撫須輕輕沉思一番,便道:“你先暫時退卻,歇息吧!”
“諾。”
聞言,這員都伯遂不敢怠慢,立即拱手告退。
等待都伯徐徐離去,他纔回首面對諸衆,朗聲道:“諸位,今日本帥領水軍與吳賊進行水戰,激戰半日,卻也只是略占上分,並未取得實質性的戰果。”
“由此來看,水戰想要奪回漢津港,難矣!”
“可漢津卻是我軍回防江陵,卻是必經之地,如今吳軍進佔港口,擺明了便是阻止我軍回援。”
頓了頓,他撫須沉吟半響,才道:“關鍵的關鍵,還是在於吳軍主將陸遜。”
“此人,前段時間剛剛接替呂蒙時,竟是不斷書信於本帥,言語間盡是示好之意。”
“可今日一見,吾與之相對,卻發現吳軍軍容齊整,戰船部署間亦是井然有序。”
“不僅如此,再激戰當中,他也時刻保持着冷靜,如此人物,恐絕非誇誇其談的書生。”
“本帥觀之,此人能力不俗,如今只是初次統兵,于軍中尚無威信,可一旦歷練一段時日,他對於我軍的威脅將不弱於呂蒙也!”
此話一落,寨中諸衆卻是不由面露疑慮,卻都感受到一陣不可思議。
前段時間,關羽言語,神色間,還大肆貶低陸遜,評價此人不過一介書生,凡夫俗子罷了,又豈能統兵征戰?
可今日的一場水戰,卻是令之印象大爲改觀,甚至還一昧的肯定了陸遜的潛力。
由此觀之,陸遜能夠讓關羽都大爲重視,其能是必定不可小覷!
這,便是真實的關羽性格。
他並不是一昧的瞧不起士人,實際上,關羽只是對於出身高貴、卻纔能平庸,可又輕輕鬆鬆擔任高官。
對於這等人,他內心不僅極度瞧不起,反而極爲鄙夷。
可換成諸葛亮、魯肅這等能人,關羽依舊有敬仰之心。
徐徐一席話,關羽目視諸衆,遂道:“諸位,如今想水戰取勝,突破吳軍阻截,一時半會恐難以實現。”
“可本帥覺得,吳軍既然費盡心機進佔漢津,切斷我等與南郡間的聯繫,便必然會迅速進軍,圍攻江陵。”
“故此,吾決議,遣一將領軍返回,從返陸路,於當陽、麥城回防江陵,匯合城中守軍堅守城池。”
話落,馬良當先拱手道:“君侯之言有理,如今水路斷絕,我軍也只能從陸路回軍了,雖然時間長一點,可也總比於此耗時間強。”
“而且,先前我軍取的湘關米,估算時間的話,也應該快到當陽城了吧。”
“如今,正好命一將領一軍返回,押運軍糧返回江陵,固守城池。”
“如此,就算吳軍全力圍攻城池,可江陵城三面設有護城河,東面亦是背靠長江,地勢可謂易守難攻,只要軍糧足夠,我軍堅守一年,都不成問題。”
一席話落,其餘諸將也紛紛附議這道策略。
半響功夫,前都督趙累先行站出,拱手道:“君侯,末將願意領軍回防。”
“論軍中率步軍實力,無人能比肩末將,故此,我願率衆回軍。”
請戰話語徐徐落下,關羽默不作聲。
寨中,又頓時沉寂下來!
很顯然,他並不是關羽理想中的人選。
“君侯。”
“君侯。”
連續呼喊數聲,可關羽依舊不理睬,隨後,馬良才面露笑意,徐徐道:“君侯,良推舉,讓廖主薄領一萬步卒從陸路回援吧。”
“元儉行事沉穩,乃回軍不二人選。”
“準!”
“廖化聽令,本將命你率一萬軍卒回援南郡,與關平一道固守江陵,可有把握?”
言語落下,關羽神色頓時振奮,便准許了馬良的推選。
此刻,一旁的廖化忽然聞訊此話,卻是有點懵,半響未反應過來。
他,沉思半響,卻都還一臉茫然!
回軍的主將,竟然就這樣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是如今廖化唯一的心理話語。
從旁,趙累聽罷,不由陡然羣情激昂,立即高聲道:“君侯,南郡乃是我軍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一旦失守,我軍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廖主薄統兵經驗並未有末將豐富,還是讓吾領軍吧。”
一時間,趙累言語極爲刻骨,從旁的廖化此時也不由面露怒色,遂站出拱手道:“君侯,末將接令,願領軍回防,協助少將軍守城。”
“末將願立軍令狀,定保城池不失!”
這一刻,廖化亦不由言語堅錚,他也是被剛剛趙累的那番話給激怒。
“好,你速速前去點兵吧。”
“今夜,便趁着夜色,悄然離去。”
徐徐一席話,關羽便下了指令,便揮手其示意離去,前去準備。
“諾。”
等待廖化昂首闊步離去,趙累不由面色大急:“君侯。”
只不過,關羽此時又恢復了沉寂,不再言語!
一時,趙累臉色不由越發着急,持續半響,從旁馬良才悄然得到關羽眼神示意,遂徐徐走出,輕笑着:“趙將軍,稍安勿躁啊!”
“雖說回防江陵,的確乃是重中之重。”
“可是,君侯留你於此,更是另有深意啊。”
頓了頓,他才徐徐解釋着:“趙將軍,你要知曉,如今吳軍進佔了漢津港。”
“漢津港,這道港口控制着襄陽與南郡之間的水路,其戰略位置極爲重要。”
“其次,這道港口亦是我軍防範江夏吳軍的前哨所在,更是我方水軍屯駐地所在。”
“如若此城不奪回,那江陵、襄陽水道便時刻守吳軍控制,日後就算守住了荊州,可也將徹底喪失長江之上的控制權。”
“故此,君侯決議,此次無論如何都要奪回漢津,畢竟,漢津港,對於我軍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縱觀軍中,唯有將軍您精通水戰,能夠爲君侯分憂,一旦你領軍回防,那我軍又當如何與吳軍水戰呢?”
“趙將軍覺得,是也不是?”
徐徐一席話,馬良面帶微笑,徐徐解釋着。
話落,趙累纔不由面帶狐疑之色,露着茫然的眼神,望着主位之上的關羽。
半響,關羽才撫須輕聲道:“是的,季常所說沒錯,這便是本帥的打算。”
“江陵不容有失,漢津也必須奪回。”
這一刻,關羽面色陡然嚴肅,一拍面前巨石,長鬚飄飄,怒喝着。
聞言,趙累才放下了心底芥蒂,轉而喜形於色,便高吼着:“君侯放心,下次水戰,末將必定攻佔港口,驅逐吳軍。”
“趙將軍,剛纔你言語過激,惹怒了廖主薄,他對你心存芥蒂,這可不是好事。”
“這日後必將影響我軍的精誠團結,依良看,您還是前去與之握手言和吧!”
旋即,馬良也適時站出,輕聲道。
話落,趙累此刻得到了完美的解釋,心情正是順暢之際,道歉又算的了什麼。
“君侯,先生放心,累立即便去尋求廖主薄原諒,不會引起相互敵視的。”
“哈哈。”
輕笑一番,趙累便拱手告退。
緊隨着,寨中其餘將佐也依繼返回,唯有馬良還停留於此!
旋即,此時關羽才又重新召集先前那員都伯回來。
進寨以後,這都伯眼見並無任何人在場,便將自身所前來的情況,進皆告知關羽、馬良。
“君侯,先生,就是如此。”
稟告完畢,這員都伯也繼續退出寨外,時間之短,好似從未進寨一般!
聽罷,沉吟半響,關羽面色憂慮,喃喃道:“季常,此策你以爲如何?”
“我軍實施,把握可有多大呢?”
聞言,馬良思索一番,也道:“君侯,依良看,此策時機還未到,如今吳軍纔剛剛進佔港口,正值警惕性最強烈之時。”
“現在便實施,很難成功。”
“就算僥倖成功,可對於吳軍也無關痛!”
“故此,良建議,還是先等等。”
“這段時日,先進行水戰,以此降低吳軍防範性爲主!”
一席話,馬良徐徐提出了自身的見解。
聞訊,關羽細細思索一番,也頗覺得有理,便暗暗打定了主意。
“季常,我軍軍糧還能支撐多久的用度?”
話落,馬良頭腦涌動,細細回憶一番,道:“君侯,除外廖主薄率衆離去,領數日口糧外,剩餘糧食,還能支撐時日用度。”
“故此,這道計策必須於十日之內使用,大敗吳軍,搶奪其口糧。”
“不然,我軍恐怕難以奪回漢津港。”
聽其一番解釋,關羽也敲定了主意,決議接下來繼續與吳軍進行水戰。
唯有進行戰鬥,才能讓陸遜掃除一切雜念,無暇他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