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語徐徐落定。
約莫持續了半響,原本沉默不語的馬良不由忽然瞬息屹立起身,面露着喜色,異常激動,連忙走到習軒從旁握住他手掌,義正言辭道:“習公子,你這才能到現今都還只是一介白身,可真的是太屈才矣!”
說到這,他不由喃喃沉吟了一番,高聲道:“你應該是被汝父養於家中培養,不準出仕吧?”
一時,習軒卻反而面露爲難之色,眼見着馬良緊緊握住自己,不由道:“這?先……先生?”
話語徐徐而落,馬良纔不由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暗暗拍了一下南門,懊悔着反思自己。
他剛纔爲何會如此衝動?
竟然會在諸士子面前如此失態?
不過,這也怪不得馬良,習軒這席話的確觸碰到了他的神經,畢竟,再策論開始之前,他與太守殷觀都還在相互商議着,要不要上表漢中王劉備,將北伐的中心遷移至荊襄方面。
荊襄之地,以前沒有如此想法,是由於襄樊地區都盡數掌握在曹操治下,漢水天險早已被對方掌控,荊州水軍幾乎無用武之地!
反觀曹軍卻仗着有騎士之利,能夠雄踞江漢平原,反而能對江陵形成威逼之勢。
這也是雖然劉備已經平定蜀中,卻也並未改變北伐重心的緣故。
可現在重鎮襄陽已經拿下,己方已經將荊州漢中連成一片,雄踞漢水與曹軍隔江相望。
現在的漢軍要是在北伐,便能直接起兵,從襄陽北伐渡江登案,片刻息便能殺向北岸樊城、新野等腹地,兵鋒直逼宛洛。
只要此時能以荊襄戰場爲主導,那漢軍更是可以用四面出擊,中心開花的局面,分別遣偏師向東攻江淮,向北威脅許都。
再輔以蜀中方面從漢川的棧道穿秦嶺,出關中牽制關涼敵軍實力,那漢軍優勢更會極爲明顯!
畢竟,荊襄北伐一馬平川,可直取宛洛。
可出秦川,卻由於山石道路的險阻,出秦嶺卻並不容易。
由於這道策略是馬良、殷觀等衆合力商討的方案,可此時習軒卻是於當衆間說出,那便不能以常人對待了!
“習公子,你這戰略不俗啊,竟然令先生都對你刮目相看了。”
“看來我荊襄之地果真是人傑地靈,天縱奇才之人真的是比比皆是也!”
這一刻,原先發言的青年高民此刻也不由捕捉到馬良眼神裡對他的渴望,遂面露笑意打趣着。
不過他性情率真,倒也並未露出嫉妒之色!
“哪裡哪裡。”
“高兄也不差。”
話落,習軒此時亦是面露笑容,雖年紀不大也是同樣拱手還禮,相互恭維着。
“哈哈。”
見狀,一旁方詳不由大笑一番,遂說着:“你們二人就別相互恭維了,讓其餘人一展所學吧!”
此話落下。
馬良遂也不在耽擱,也立即揮手示意習軒暫時退下,然後命其餘諸衆繼續暢談着。
不過這一刻,他卻是濃濃的記住了習軒的姓氏,準備等此次策論結束以後,便告知關平、殷觀然後加以提拔!
緊隨着,策論繼續開始。
而此時,軍校場上,此時已經日過響午十分。
午後,再空中烈日比較陰涼時,參與考覈武舉的習武之衆也繼續屹立於校場之上,靜靜等待着。
“第一組準備,擂臺賽正式開始!”
準備完畢以後,主考官趙忠立即便高扯着嗓子,厲聲喝着。
話音剛落,兩元年紀相仿的青年皆持刀緩緩步入擂臺上。
步入擂臺,二人二話不說便直接揮刀殺至一團,搏鬥在一起。
廝殺十餘個回合,一員青年不由露出破綻被擊到。
“喔喔。”
一時,那員取勝的青年聽到積分以後,不由頓時面露大喜之色,高吼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積分,再剛剛的挑戰賽中,他卻是被打敗,並沒有積分成功。
只不過。
他還沒欣喜十秒,就在這短短的功夫之內,他卻是還沒來得及收心,第二位青年便徑直跳上擂臺。
“我陽江,還望壯士指教。”
此人先是拱手行禮以後,才陡然揮槍刺出,其速凌厲至極,至少在對面那員青年看來,他是沒有辦法避過的!
這一槍呈現在他的眼裡,仿若快若閃電。
“砰!”
一擊而過,那青年只得於慌亂間揮刀倉促抵擋住了陽江的一槍,可代價卻是他頓時站立不穩,被受重創。
一擊交手,高下頓時立判!
緊隨着,陽江取得決定性優勢,也頓時發揮了自身的餘力,一槍隨着一槍的猛攻着。
短短功夫。
那青年越發難以抗衡。
終是交戰十餘合,那青年被擊退。
陽江取勝,積一分!
隨着,第三人再次登上擂臺,二話不說,便向他衝殺過來。
只不過。
雙方卻是實力差距過大,終究亦是敗下陣來。
陽江取勝,積二分。
積三分,積四分……
直到第六場時,另一員持槍青年緩緩上臺。
陽江才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遂笑道:“哈哈,孔兄,你我從小相交一同習武,可卻從未好好比試一番,今日藉此機會,正好切磋切磋如何?”
“好啊,爲兄樂意奉陪!”
一席話落,二人進皆面露喜色,都露出了笑容,隨後相互廝殺到一團,猛烈廝殺起來。
二員持槍青年,由於彼此都異常熟悉,交戰以後卻是直接省去了試探,直接槍槍猛攻着。
只是。
就在諸衆以爲此次二人實力都不分上下,必然會激戰一場正酣的戰鬥時,陽江卻是被一擊打飛,重重衰落於地!
過了片刻,陽江才徐徐持着木槍起身,笑道:“哈哈哈,看來近日來你武藝大有長進啊,陽某不服不行啊!”
“也罷,那這場擂便交與你守吧!”
話落,陽江便在笑聲中逐步走下擂臺,不過他離開的背影卻極爲開心,絲毫沒有露出失敗的絲毫情緒在內。
至於此時,將臺上方。
身處一旁的劉伽緊緊凝視着下方半響,才忽然望向主位上正襟危坐的關平,拱手相問着:“少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末將怎麼看,都看出二人實力不相伯仲,就算敗下的那青年已經連戰數場,體力略有下降,可他也絕不會於數招之間敗快速的敗下陣來!”
話音落下,劉伽沉吟半響,還是說着:“末將怎麼看,這都像一場假賽,陽江那位青年是八九不離十是故意輸的?”
“也不對吧,所謂上了擂臺,便是你死我活,此乃自古規矩,哪還有人自願認輸的?”
“這就很蹊蹺了。”
只是,他話音剛剛落定,從旁關平目光依舊盯凝着下方,面色不動聲色的道:“這沒什麼不奇怪的,唯對方故意爾!”
“故意?少將軍你是說陽江那青年自願認輸?”
“是的。”
“不知你發現沒有,剛纔二人擂臺相見,皆面露笑容調侃着,這說明雙方關係極爲密切。”
“二人極大程度上是友人。”
說到這,關平不由沉思片刻,遂面露笑容,說着:“這很大可能是陽江連戰數場體力缺失過大,無力再戰下一場,倒不如直接順水推舟快速敗陣,還可以爲朋友爭取一分,並且節省一場的體力。”
“此人重情重義,倒是可重視之!”
最後一席話,關平也不由多看了數眼,遂向從旁的劉伽細細說着。
話落,劉伽立即會意,遂掏出筆沾染着關平面前案几上的硯臺上的筆墨,然後徐徐記錄着。
而此時,又一場搏鬥開始!
短短功夫。
連續五場而過,孔飛皆以取勝,並積滿五分。
緊隨着,又是一員持刀青年步入擂臺。
細細望去,此正是挑戰賽敗北的譚權。
“孔飛,你耀武揚威的時刻已經到頭了。”
“先前你同鄉魏磊擊敗我,現在你便替他出氣吧!”
“哦?”
“哈哈,既然譚兄如此記仇,那我便待我兄弟受罰,還請指點!”
一席爽利的笑容,一槍一刀戰成一團。
只不過。
剛剛上演的戲劇性一幕卻是再次重演,雙方纔剛剛不過激戰兩招,孔飛便倒飛而出,敗下陣來。
“這是怎麼回事?”
“我這不過還在試探中,他如此不堪一擊?”
這一刻,譚權也不由面露疑慮,不知所措!
“你竟然詐敗,這是瞧不起我譚權?”
“快起來與我一戰,你這懦夫?”
不過,下一秒他卻頓時面露怒色,厲聲高呼着。
只是,孔飛聽罷卻是颯然一笑,隨後迅速起身,笑道:“哈哈,譚兄看來果然勇武過人,佩服佩服。”
話音剛落,他便瞬息間跳下了臺上。
“你………”
只是,譚權還來不及發火,頓時便有一人繼續補上與他激鬥起來,他遂不得不放下這道怒火,沉着應戰着。
而此刻,臺下的主考官趙忠亦是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他作爲當事人,都不知曉這究竟發生了情況?
轉念一想,他不由頓時望向人羣當中的孔飛方向,然後眼神凌厲瞟了他們一眼,好似在暗示着什麼?
在我面前打假賽真的可以?
不過,沉吟片刻,被緊盯着的魏磊卻還是從他眼神看出了言外之意!
“魏兄,你這是什麼情況,爲何要讓我故意輸給臺上那持刀青年?”
“我想不通,此人實力與我旗鼓相當,雖然戰至最後,我可能會因體力的耗損嚴重而敗陣,他也絕不會好過。”
“這第二場他亦絕對敗陣。”
話落,剛剛假意敗陣而徐徐走到好友魏磊從旁的孔飛,此刻不由低聲抱怨着。
同樣,一旁的陽江亦是極爲疑慮。
一席話落,魏磊面上笑意越發濃厚,環顧周遭,遂才輕聲細語道:“二位賢弟,你等只是看見了眼前的利益,卻並未想到剩下的戰局。”
“下一場團體戰纔是關鍵所在,那一場纔是決定我等能否破圍的關鍵所在。”
“魏兄你的意思是……?”
話音落下,從旁陽江沉吟片刻,好似若有所思,喃喃問着。
“賢弟,你想的沒錯,這便是我的想法。”
“你等想想,你二人的極限最多便是守擂五場,在加上挑戰賽勝過一場,總計積六分,可接下來又如何呢?”
“規則可是寫的很清楚,積分未積十分者,全權淘汰。”
話音說到此處,眼見着孔飛還是一頭霧水,魏磊不由更直白的解釋着:“賢弟,你可知曉,團體賽中取勝,不被擊敗出局,那最後之人便可直接積五分。”
“如此加上你等的積分便可直接取勝。”
“可是,只要此次擂臺賽結束,凡是兩輪下來積分都未滿五分者,必定會被直接淘汰,連參與團體賽的資格都沒有。”
“故此,爲兄估計,參與團體賽的必定都是五分以上者,而且都是武道不遜之人,這種情況下你等覺得我兄弟三人可有百分百把握不會出局而活到最後?”
“既然沒把握那便要尋找幫手,助我等一臂之力,那豈不是事半功倍?”
“譚權此人勇武不俗,戰力不弱,又堅是使刀之人,正好彌補我等缺少力量爆發的短板,有他加入我們,到時團體賽我們必定能有一戰之力,活到最後的機會也會大大增加。”
“而此刻,我們先給他一點好處,等他勝過五場積滿五分,亦纔會心生感激,遂纔會答應加入。”
“二位賢弟,現在你們明悟了麼?”
一席話語,魏磊面露笑意,徐徐笑着輕聲細語的解釋着。
二人聽罷,遂暗暗沉吟思索一番,皆是面露笑意,一致拱手錶示讚佩之色!
不過,話音落下,他卻是並未繼續觀戰,而是徐徐向人羣的另一旁緩緩走去,慢慢的尋找着他所需的目標。
一步一步的行進着,他很快便發現了一處身形魁梧,長相儒雅的持戟青年,正是挑戰賽當中勝出積分的龍治。
龍治,便是他所需要拉攏的下一個目標。
轉瞬息,擂臺上方,此刻譚權亦是越戰越勇,半刻鐘功夫便連勝四場,積了五分,第五場也差不多進行到一半,已經徹底壓制了對方。
而此時,下方龍治也注意到自己要到了,遂緊握木戟,眼神凝重,遂開始緩步而行,準備上臺。
“龍賢弟留步,可否一敘?”
只不過,忽然間後方卻是一道人影頓時閃出,輕輕高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