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徹裡吉失望的時候。
下方陰狠渠帥昂首闊步走出,面露嚴肅之色,拱手高喝着:“啓稟羌王,小帥願率偏師重返羌道,此次定將漢寇斬盡殺絕,奪回羌道。”
一席言語,極爲信誓旦旦,提神不已。
說到這,他思慮半響,又說着:“不僅如此,小帥此次還會將伊寧擒獲送到羌王階前,讓羌王親自審視,此次羌道之失是否與其暗通有關?”
話音落下,徹裡吉頓時大喜過往,一拍案前,沉聲道:“好,凌渠不愧爲我西羌勇士,單單是這份凌厲無比的氣勢便足以威懾漢賊,漢寇不過數千餘衆的輕軍,但漢軍主將畢竟是關平,此人不可等閒視之,爲了穩妥起見,本王決意與你八千餘衆出擊羌道。”
“你可否得勝而歸?”
“小帥拜謝羌王,此戰定不辜負羌王期望。”
隨着徹裡吉撥下軍力,陰狠渠帥面露喜色,拱手致謝着,言語間亦是充斥着一股鐵骨錚錚之色,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商議好諸事,徹裡吉又回首望向其餘羌渠,握拳怒吼着:“好,凌渠既然已經率偏師征伐羌道,那汝等便隨本王一道明日率主力繼續南進,直取白水、江油,叩開巴蜀門戶。”
“吾等謹遵羌王號令!”
……
軍議緩緩結束。
次日一早,駐防陰平郡城的數萬羌人主力便兵分兩路,一路以凌渠爲首率偏師北上羌道城,另一路則是徹裡吉親自領大軍南下。
大軍所過無不是浩浩蕩蕩,旌旗蔽空,飄揚四方。
只說就在漢軍距離白水關還剩下十餘里地時,後方負責打探消息的斥候忽然回報着:“啓稟鄧將軍,據小人們所探聽消息,現羌人主力已經離開陰平郡內,現正尾隨我軍殺至,而另一路偏軍則向北面疾馳而去!”
此話落下,身執戰甲、手持長槍,面目清秀的青年不由喃喃細語着:“分兵向北而去?”
“難道是……?”
剛想了片刻,鄧艾面上便不由陡然欣喜起來,頓時高喝着:“將士們,爾等估計現在還心存疑惑吧,爲何我等如今只有千餘兵士了,其餘弟兄呢?”
“本將現在可以正式告訴諸位,其餘弟兄都是軍中健兒,敢戰之士,他們已經在少將軍的率領下偷渡崇山峻嶺、道路難行且擁有着鬼山之稱的陰平小道,現已經艱險的翻越摩天嶺、孔函谷等險地,奇襲了羌道城斷了羌賊歸路。”
“諸位以爲,少將軍以及其餘同袍敢於翻越險地,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們是否當的英雄之稱?”
“喔喔。”
“當得,當得!”
由於偷渡陰平道的計劃存在着巨大風險,起初爲了穩住軍心,對此計劃是處於嚴格保密狀態的,現鄧艾聽聞羌人回援的消息加以分析下便明悟定是關平奇襲成功了,不然羌人好端端的何以偏軍回援?
此刻,鄧艾一番鼓舞之下,漢軍士卒亦是士氣大漲,揮舞掌中戰矛、長戈高吼着,其吼聲彷彿聲震雲霄,側響數十里地之外。
聲勢極其浩大!
“好,如今少將軍爲我等引走了大部羌賊回師羌道,我們豈能辜負其餘同袍的一番心意,迅速加快腳步爭取在半個時辰內撤回白水關內駐防,以防羌賊來襲。”
鄧艾眼見着麾下軍士此時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亢奮不已,面色也是一喜,遂揮槍高聲道。
此戰漢軍雖敗,丟失了新得的陰平諸地。
但漢軍軍心卻依舊未受到絲毫的影響,反而在鄧艾一番話的鼓舞下面露激憤難耐之色,眼中再次充斥着痛擊羌人的渴望。
下一秒,漢軍軍士紛紛腳步加快,速度再上數分。
這也與近日來鄧艾傑出的統御能力相關,他雖只有千餘部衆,面對數倍於己的羌軍主力怡然不懼,還利用險峻的地勢拖住了羌人,爲黃崇遷徙關外民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但在數萬羌卒的虎視眈眈下,損失亦是微乎其微,也能安然撤出陰平郡。
這也讓軍中將校、士卒漸漸對這位年紀輕輕的青年將領仰慕不已。
在這之前,聽聞關平要以鄧艾爲將時,諸將校還微有些不服,心想着:“一介乳臭未乾的毛孩,焉能領導我等抗下重任?”
事實卻是,鄧艾用戰例證明了自身的能力。
……
後方約莫三十餘里處。
此時數萬羌人正列陣奔襲着,一面爲追擊着漢卒,另一面卻也在趕時間,想一鼓作氣趁勢奪取蜀中門戶白水關。
行進途中,陰平郡丞又奔到徹裡吉旁,滿面笑容拱手獻策着:“羌王,依小人愚見,我軍應當做兩手準備,不應孤注一擲直取白水。”
“來郡丞,此是爲何?”
聞言,戰馬上的徹裡吉有些面露疑慮,高揮着馬鞭,沉聲相問着。
此話落罷,陰平郡丞輕笑着:“啓稟羌王,小人於陰平做了十餘載的郡丞了,對於巴蜀的山川地勢不說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祥,那白水關小人到過,確是險關,若漢軍無防備羌王提大軍前往倒可輕而易舉奪之!”
“但若關中已有防備,那此關可抵十萬雄兵。”
說到此處,他旬眼望着徹裡吉的眼神都已經被自己所吸引,乾笑兩聲再次說着:“小人也是擔憂羌王疾疾奔去卻最終被漢軍阻擋於關下而無法寸進,導致錯失全據巴蜀之地的良機。”
“而小人知曉一地,此地目前漢軍方面暫無防備,軍力也不足,地勢方面也不似白水這樣易守難攻。”
“羌王若可遣一軍前往,定可告捷!”
一席話語徐徐落定。
徹裡吉幾乎是瞬息的功夫被說動了,眼神微微閃爍片刻,直勾勾的目光緊緊直視着他,高聲道:“來郡丞,汝所說何地?”
“江油城。”
輕輕說了一句,陰平郡丞又接着解釋着:“江油地處白水西北面,接連陰平郡,若羌王提兵取之,則大軍可直接繞過白水、劍閣等險關,直接沿涪水經油江口直取綿竹、雒城兵臨成都。”
一席席話語間的解釋,也讓徹裡吉頭腦開始漸漸思索起來,取江油是否可行?
而此時陰平郡丞退居一旁,面色坦然卻不知心底在想着什麼。
“關平呀關平,汝讓吾歸附於徹裡吉身旁時刻引導監視,以此見機行事,但吾絕不會受其擺佈,如今只要羌王願接納此策,那江油必破,成都危矣!”
“屆時,取西川之地吾將是頭功,徹裡吉勢必奉我爲座上賓,何必屈服於你?”
此時間,陰平郡丞內心深處也吐露着數分真言語,胸間更是展露出數分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