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最南端。
以交趾、日南,九真爲主的三郡由於遭受了江東方面早已安排潛藏內部的臥底全琮忽然率秘密組建的敢戰之士襲擊,士家主力又於前線潰敗,內部又於絲毫防禦。
年過九旬,曾任交州刺史數十載,威震嶺南之地的老者士燮被逼自縊於府邸間。
士家其餘諸人亦是被紛紛下獄,隔絕外界。
全琮率衆不費吹灰之力便兵不血刃奪取數郡。
只不過。
荊州軍的攻勢卻並未因交州易主而停卻,沙摩柯、張南等諸將依舊領精銳翻山越嶺般的步步逼近重地交趾。
而另一方面,費詩也率部入南海郡,進駐郡治番禺,遂大肆陳兵於邊境,欲做出一副侵入會籍、吳郡等江東地界的企圖。
……
只在嶺南局勢略有些許變化之際,荊襄戰火時隔數載,亦是再度拉開了序幕。
十一月初旬。
北方諸州已經是大學仿若鵝毛般的飄落而下,北國大地盡顯白雪皚皚之盛景,寒氣稟稟而又逼人。
這也就造成了魏軍的數面反擊蜀漢而延誤了進軍時日,而給丞相諸葛亮調兵遣將,佈置各地防禦而贏得了充足的時間。
至於江南方面,大江之上,雖然氣溫略微有些許下降,但也未到北國那千里冰封,無法動兵的情況。
相反,江南諸地卻還是保持着溫和狀態。
故此,吳主孫權率十餘萬衆沿夏口水域轉道湘水從洞庭湖直逼重鎮巴丘。
由於魏吳聯盟來襲,漢軍上下並未有所察覺,又加上關平定策南征的緣故,現巴丘城也唯有五千餘軍士駐紮於此。
而荊南主力則分別由黃權、陳式所領,駐軍於臨湘、陸口一地。
洞庭湖上。
此刻諾大的湖水上,一艘艘極其龐大的樓船、鬥艦以及體型偏小但卻行駛迅速數之不盡的艨艟護衛在一艘插着“孫”字王旗的主艦四周。
主艦之上。
那樓船體型何其龐大,放眼望去,那承載着的片片湖水宛若清澈的倒影般,吳主孫權現如今身着嶄新的王袍,頭頂王冠,腰懸佩劍,一臉的歡聲笑語,渾身盡顯意氣風發之色。
他孫權自從接替父兄之基業以後,至目前已經是割據江東數十載,憑着自己的努力,以自己的權謀一步步奠定了今日江東越發穩固的局面。
可卻由於出身問題,眼睜睜地望着曹氏、劉氏紛紛稱王稱帝,可他卻無力效仿之,因爲名不正則言不順。
曹丕稱帝有天子禪讓詔書,按法理來說乃是貨真價實的正統。
劉備詡爲漢室帝胄,天子被困許都,大漢被篡,他承繼皇位號天下之衆共討國賊,這好像也能說得過去。
唯獨他孫權,並無漢室血統以及法理詔書,若貿然稱雄,恐怕會導致曾經袁術之局面。
這也是爲何他如今如此果斷的便棄盟聯魏,共伐荊襄。
除了他一直以來欲鯨吞荊襄諸郡的雄心以外,另一方面便是曹丕下詔冊封爲吳王,加九錫,讓他名正言順的領王爵。
主艦上方,孫權身着金甲,環顧從旁矗立的一衆將領,指點江山道:“諸位。現巴丘便坐落於洞庭之畔,孤現率十餘萬衆直取此地,想來必然輕而易舉便能拔之!”
“只待巴丘取下,那麼荊襄門戶便陡然洞開,我軍便可分遣諸軍輕取長沙,桂陽等郡,亦可再度沿長江徑直取江陵,襄陽等重地。”
“屆時,荊州軍的兵鋒又當如何阻擋於我軍,縱使那關平再如何詭計多端,亦奈孤如何?”
一席莊重的話語間,孫權更是不自覺間抽劍而立,面上神情不自覺間突顯嚴肅起來,一提及關平便緩緩起了絲絲波瀾,多了數分恨意。
他想到了數載前的白衣渡江。
那時候的他麾下大都督呂蒙尚在,是多麼有希望全據荊襄諸郡的,可如此的大好時機卻因關平一人而破敗,含恨被迫求和。
這口氣他憋了數載,現終是有機會向關平討還,他豈會不恨?
“關平。等着吧,今歲孤勢必全據荊襄,必取你性命!”
一時間,孫權面色陰沉,拳掌緊握,心底暗暗沉吟着。
片刻後。
一隊斥候迅速撐着輕舟奔抵主船而來,隨後趕赴樓船之頂上拱手奮聲道:“啓稟吳王。陸都督已率前部進逼巴丘城下,他擇機觀望以後特遣小人回稟您,現巴丘城中荊州軍士最多不過五千餘衆。”
“陸都督言,我軍當發揮水軍優勢遣各部封鎖洞庭湖各部,以阻止荊州軍援救巴丘,然後再大舉強攻城池。”
斥候快言快語,幾乎是一口氣的功夫便將陸遜的軍情戰報以及計劃回稟給了孫權。
聞言,孫權靜下心來細細思索了一番,遂側首望着諸將,沉聲道:“諸君不知以爲陸伯言之策如何?”
聽罷。
諸將徐徐思索一番,將領朱桓、宋謙隨即紛紛拱手附議陸遜之策。
瞧着諸將大都持贊同之色,孫權頓時間也不再猶豫,立即拔劍高舉,高聲下令道:
“徐盛,留贊聽令,孤命你二人各率本部軍士往分別駐於洞庭已北,已西,防禦長江、資水匯入湘水的道口,抵禦荊州援軍的救援。”
“喏!”
一席指令,二將頓時屹立而出,拱手接令。
“其餘諸將與孤一道進抵巴丘,準備攻克城池。”
一席席指令傳下,吳軍水師便轟然間再度動了起來。
只見洞庭湖上,約莫十餘萬衆的吳軍水師操着數之不盡地船隻遊曳於湖上,那湖上的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軍士也頓時令地處湖畔的巴丘城上的荊州軍士望而生畏!
巴丘城頭上,此刻已經受封於長沙郡守的潘濬遙望着遠方湖面上頗爲波瀾壯闊的一幕,面上擔憂之色愈發濃厚,不由暗自沉吟着:“現孫權大舉率衆來襲巴丘,看這陣勢至少是十餘萬衆,我軍卻是忽然被打了一措手不及,城中不過五千軍士,敵軍數倍於我,城池當真能守住嗎?”
這一刻,也不怪潘濬如此憂慮不已,他原本只是巡視巴丘、陸口一帶,但抵達此處以後卻忽然接到了吳軍大舉來襲的消息。
他才連忙臨時徵召周邊駐軍齊聚巴丘駐防。
但即便如此,時間依舊太短根本來不及集結,另一方面關平也率衆南征,也導致境內出現了一定的空虛。
現巴丘也不過才五千餘衆。
陸口方面,陳式倒是有萬餘衆駐軍。
只是,現連綿湘水一線的洞庭湖已經盡在吳軍掌控之中,陳式也不能貿然救援,畢竟在江面上與數倍與己的吳軍進行水戰,難度何其之大?
水戰本就是吳人最擅長,又兼兵力雄厚。
“恐怕現在吳軍已經在開始防範陸口方面駐軍了,想來陳式也是知兵之人應該不會貿然而動。”
潘濬透過層層白霧,望着遠方模糊的吳軍身影暗暗沉吟着,隨即又道:“現在來看,吳人估計也該切斷了巴丘與江陵間的水路要道,看來向江陵求援是難以做到了。”
想到這些,潘濬也立即退下提筆寫下此地加急戰報,並遣哨騎立即縱馬往南趕赴而去!
潘濬遙遙以憂慮的目光看向遠處,他知曉,目前巴丘能不能轉危爲安,全看關平了。
單憑這五千軍力,絕技是防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