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谷城不大,因是北漢邊錘重鎮,城牆修有近三丈之高,洛、蕭二人趕到之時,只見城門緊閉,城池上卻是飄揚着府州折家的旗幟,想是蕭雁北負傷後,嵐谷城便被折家軍攻克。
洛逍遙引馬來到吊橋前,對着城牆上持弓待箭的一衆兵士,拱手道:“敢問折德守折將軍是否就在城內?”
城上有一校尉模樣的兵士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洛逍遙,煩請通稟折將軍……”
那兵士也不作答,打量了二人一番,便轉身離開了牆頭,想必是去通報折德守。
不一會兒,吊橋徐徐放下,城門打開,只見臉色凝重的折德守身着甲冑疾步而出。
洛逍遙翻身下馬,正欲見禮之時,身旁的蕭慕雲急道:“我爹爹在哪裡?他……他傷勢如何?”
折德守一時沉吟,臉顯愧色,蕭慕雲心感不妙,臉色頓白,珠淚已然奪眶而出,追問道:“我爹爹……他究竟如何了?”
“蕭都統他……已是歿去……”折德守低聲言道。
蕭慕雲但覺天昏地暗,一手抓住身邊的馬鞍,方自穩住身形,全身發抖對着折德守顫聲道:“是你……用毒酒害死我爹爹……”
當初折德守隨江秋白在光州劫殺岀使南唐的蕭雁北,二人亦是交過手,他剛踏入明竅山麓境不久,修爲自比浸淫神念大成多年的蕭雁北遜了半籌,蕭慕雲但想他若非使毒,自無可能殺得了蕭雁北。
“此事……”折德守話未講完,卻見蕭慕雲已然拔出“驚甲”一劍刺來,劍光幻起,一股劍氣迎面襲來,心頭一驚,不敢硬接,忙疾步後退,同時言道:“蕭姑娘且聽折某解釋……”
蕭慕雲此時心中悲憤至極,一出手就是“太素十一劍”的‘破冰取水”,但見一招刺空,復是變招,卻是月霜刀法的‘銀闕露墜’,砍向折德守的脖頸,折德守忙側身向左疾閃,以免被她逼入護城河中。
洛逍遙但聽蕭雁北已死,震驚之下神情恍惚,見蕭慕雲攻向折德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聽“嗖、嗖、嗖”箭聲響起,城牆上的兵士引箭射向蕭慕雲,急忙拔劍使招相擋,寒光四射中,飛矢紛紛落下。
折德守師出五臺山“白塔寺”,以體魄見長入武,此時修爲是明境山麓,相當於神識入武的神念大成境,修爲自是高出歸真境的蕭慕雲甚多。此下雖無攜帶兵刃,若要逼蕭慕雲住手,運足氣機破開蕭慕雲的劍氣自也不難,但他心恐自己拳罡霸道傷了蕭慕雲,只用了七成之力接招。
而“太素十一劍”‘月霜刀法’精妙絕倫,蕭慕雲雖氣機輸與折德守,但劍式變化之快,卻非能夠可以窺其破綻,何況她此下招招拼命之勢,卻是將不敢傾力的折德守逼得連連後退。
但見城上兵士轉而引箭射殺洛逍遙,折德守忙是一拳擊出,蕭慕雲但覺罡氣凌然,透過劍氣撲面襲來,身形一頓,折德守趁機收招疾退丈餘,對城上兵士喝道:“莫要射箭傷人,違者斬……”
蕭慕雲卻在他言喊之際,一招“慕雲三式”攻出,劍勢之快劍招之妙,卻是折德守生平僅見,閃挪之中,劍氣卻如影隨行已至左胸兩尺之處,折德守此時若使出十成功力,以力破巧也能震開“驚甲”,但恐傷了蕭慕雲,依然選擇避過,身形便是向右閃去。
怎奈“慕雲三式”彙集易無爲的心血,雖只一招,卻是三變,折德守雖斜移三尺,但見劍光如星點幻化,劍氣依是隨形襲來,眼見就被刺中左胸,電光火石之間,“當”一聲響起,寒氣凜人之中,卻是洛逍遙用“水龍吟”擋住了“驚甲”攻勢。
蕭慕雲想是未料到洛逍遙會出手阻攔,身形一頓,珠淚奪眶而出,“你……”
洛逍遙但見平時笑意盈盈的師妹,此下悽淚悲容,心頭一痛,惶聲道:“師妹勿急,此事先聽折大哥……”
“嘿嘿……”蕭慕雲悽笑着截言道:“好個折大哥,師兄你將我置於何地?我爹爹是沒在他手上……”
洛逍遙聞言心中一緊,雖說兩軍交戰,猶如江湖人物擂臺相鬥,生死自負,但身爲子女,又有幾人能夠放下殺父之仇,蕭慕雲此舉自是無由勸阻。
但想蕭雁北若真爲折德守所害,他自不會打開城門出來相見,而與蕭慕雲交手處處未盡全力,分明是恐傷了蕭慕雲,又岀言阻止城上兵士引箭射殺,想必此中定有隱情。
更何況折德守對他有救命之恩,卻是不能讓他爲蕭慕雲所殺,但聽蕭慕雲悽聲見問,不由得一怔,不知如何作答之中,卻見她又是仗劍向折德守攻去。
瞬間劍光團繞,自是將折德守逼得連連閃退,險象環生,五招過後,徒聽蕭慕雲一聲悲喝,“驚甲”光點幻起,洛逍遙心知蕭慕雲又是施展“慕雲三式”,此招之精妙,即使沈連城抱丹大成之境也未能瞧出破綻,折德守手無兵刃,又不願以力破巧,恐會傷於劍下,洛逍遙心中一嘆,只好岀招從旁擋開“驚甲”。
蕭慕雲劍式剛起,又被洛逍遙所阻,心下大感悲傷,怔怔望着洛逍遙,神情竟似不識,呆視片刻,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連道數聲“好、好,好……”悽笑之中,失魂落魄般走向坐騎,躍上馬背,雙腿一夾,策馬而去。
洛逍遙心恐蕭慕雲傷心之下有所閃失,忙是上馬緊追,二人一前一後疾馳數裡,蕭慕雲倏然提繮止馬,那馬揚蹄嘶叫停下,蕭慕雲躍下馬來,冷然望着神情複雜的洛逍遙,“你待如何?”此時竟也不叫師兄了。
洛逍遙訥訥言道:“師妹莫急……折……德守想是有所解釋……先聽聽再說。”心恐惹惱蕭慕雲,自也不敢稱折德守爲折大哥。
“我爹爹是爲他一拳擊了吐血倒地……”言至此處,蕭慕雲淚水復是奔眶而出,哽咽道:“對仗前喝了他的酒,若非他酒中使毒,以他的修爲,豈能傷得了我爹爹?嗚、嗚……”頓然泣不成聲。
洛逍遙見狀自是心痛難當,卻也不敢出言相慰,心知蕭慕雲此下心中悲憤,只望她發泄情緒後冷靜下來再行勸說。
蕭慕雲哭泣之中,但見洛逍遙無言以對,只道他已知理虧,便是言道:“莫說我對你一片真心,只說我與你是同門師兄妹,我爹爹實是沒在折賊手上,你不幫我亦也不怪,但你反倒阻我報仇,是否居心……”
她與洛逍遙二人心生情愫,平時相互言行之間彼此皆能感覺到,但從未直接言破,當下聽得蕭慕雲言岀對自己一片真心,洛逍遙心中一甜,又聽蕭慕雲出言相責,卻也不知如何回答。
當初折德守相救之事只因與“鳳梧琴”有關,故而在六棱山時未將實情告與蕭慕雲,但此下若是以此理由相答,恐是更惹她惱怒,一時間默然不言。
蕭慕雲許是愈想愈氣,冷哼一聲,掉頭正欲上馬,洛逍遙疾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師妹且慢……”
“你待如何?”蕭慕雲一手甩開洛逍遙,冷聲道:“我自非折賊對手,你不助我,我自會尋師公前來報仇,你阻我回去,莫非要我父女二人都要死於折賊之手嗎?”
洛逍遙知她後半斷是氣話,但前半句想是真言,心知穆道承對蕭雁北三個師兄弟,視若已岀,此下蕭雁北身死,若是穆道承知曉,盛怒之下,折家上下恐怕兇吉少,聞言心中一緊,復是伸手扯住蕭慕雲衣袖,“師妹,但請先去查看伯父是何因由……”
蕭慕雲見他此下又有阻攔自己去尋穆道承前來報仇之意,不由得心頭大怒,未待洛逍遙將話講完,便是一手推開,拔出“驚甲”,指着倒退到五尺處的洛逍遙,沉聲道:“你再阻我……我便連你……”想是無法對洛逍遙惡言相向,便止言怒目而視。
“此事定有蹊蹺,不若折德守也無必要阻止兵士引箭射殺你我,況且以他的武功,即使我不阻攔,師妹也是傷他不得……”洛逍遙低聲道。
蕭慕雲聽得但覺怒火攻心,“你一而再,再而三,你……你……”一劍刺出,“噗”一聲,“驚甲”竟然刺入洛逍遙左肩。
洛逍遙一聲悶呼中,卻見蕭慕雲一臉驚痛交集,悲聲道:“你……我……你爲何不避?”突是右手鬆開劍柄,連退數步,棄下手中劍鞘,反身躍馬疾急而去,但聽馬蹄聲中雜夾着悲痛的悽笑。
她自是無心傷害洛逍遙,只用了不到三成之力刺出,是想逼開洛逍遙,證明自己決心要殺折德守之意,而洛逍遙心思都在思索着如何勸慰於她,自也未料到蕭慕雲會岀手刺他,恍惚中有所驚覺,“驚甲”已入肉三分,若非他氣機隨心念而起護體,以“驚甲”之鋒利,恐是透肩而過,錯愕之中但聽身後傳來一聲嘆息,卻是折德守的聲音。
蕭慕雲一劍刺中洛逍遙左肩,自是又驚又痛,驚痛之中本欲上前查看洛逍遙傷勢,卻見折德守疾縱而來,悲憤難當,便是奪馬而去。
洛逍遙聽得折德守嘆息之聲,方自回神,心念一轉,氣機隨着而動,插在左肩上的“驚甲”脫體而出,掉落地上,折德守走至他的身前,從懷中掏出金創藥塗在傷口之上,接着解下甲冑放與馬背上,撕下身上的衣袖,替洛逍遙包紮傷口。
“此次連累了洛兄弟……”折德守嘆了一口氣,俯身撿起“驚甲”,將鋒上的血跡擦去,轉而拾起蕭慕雲棄下的劍鞘,將‘驚甲’放入。
洛逍遙神色感傷地望着蕭慕雲策馬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言,折德守搖了搖頭,嘆道:“洛兄弟請隨我來,此事容我細告……”
洛逍遙聞言方是回神,無奈的嘆息一聲,牽着坐騎與折德守向嵐谷城而去,折德守便是邊走邊將與蕭雁北交手的經過言出。
十餘天前,北漢皇帝遣兵渡過黃河攻打府州,卻被早有防備的折德扆所敗,折家軍乘勝追擊,隨着北漢潰兵殺到保德城城下。
保德城與府州相隔黃河對望,皆是可據險而守的要塞,潰退入城的敗兵傖促之中自也未及佈防周全,一天時間便被折家軍將城攻下,折德扆在保德城稍作休整,便令折德守爲先鋒,引兵攻打嵐谷,圍攻三日之後,眼看便可奪下嵐谷城,未料蕭雁北率領遼兵趕來救援。
原來當北漢皇帝知曉保德城被奪,苦於重兵皆駐在東、南邊境,而守衛北境的劉繼業與折德扆又是翁婿關係,無奈之下便向遼朝求援,而遼朝一直視駐守府州阻止遼兵從黃河南下的折家軍爲眼中釘,南院大王一接到北漢求援,就着蕭雁北率三千騎兵馳援。
當折德守得知蕭雁北領兵從嵐谷城東門殺入,便知一時半刻不能奪下嵐谷,便鳴金收兵,將兵力集結在嵐谷城西面城下,待第二日已時,方引兵前去挑戰,卻是由蕭雁北帶兵出城應戰。
折德守自光州見到蕭雁北未阻止愛女蕭慕雲與洛逍遙交往,心中對他已生欽佩,見蕭雁北引兵相對,便策馬上前相見,“折德守見過蕭都統。”
蕭雁北哈哈一笑之中拱手回禮,“本都統聽聞折家英雄輩岀,果不其然。當日在光州一戰,本都統尚未過癮,不若今日你我二人單打獨鬥一場……若折將軍勝了,本都統引兵退去,若將軍敗了,退回府州,折將軍以爲如何?”
折德守沉吟片刻,點頭應道:“折某亦也此意,那就明日未時……折某解甲棄刃,領教蕭都統高招。”
若說以他與蕭雁北兩人的身手,身披盔甲騎馬相鬥卻嫌累贅,解甲過招自是有理,但不使兵刃,如江湖武人切磋一般,於兩軍交戰的將領來說,示弱之中亦有點兒戲。蕭雁北聞言卻是大笑:“後生可畏啊,好,那本都統明日未時再來領教……”
蕭雁北征戰沙場多年,對於戰場形勢一眼便能望透,此下自己領兵前來相助,折家軍已無可能輕易拿下嵐谷。而保德城對北漢來講,是據險可守抗據河西入侵的要鎮,但眼下對渡過黃河奪取到手的折家軍來講,保德城卻爲雞脅。它與府州隔着黃河,䃼給卻是不便,若北漢兵馬反攻,卻也易於奪回,孤城駐軍若被擊敗,到時潰退過河亦反被北漢所乘。
他心料折家軍來取嵐谷,意在奪取嵐州,眼下若被阻嵐谷,乘勢不成,必會退兵。而折家軍素來驍勇善戰,若想攻取府州自非易事,但能讓折家軍退回府州,已是大功一件,故而纔出言與折德守單打獨鬥來決定兵馬進退,自是想避免無謂的兵士傷亡。
他的修爲武功稍勝折德守半籌,要打敗折德守雖說不易,但時間一長,必也能勝出一招半式。但聽折德守應允之後,約以空手相博,心知他絕非怕死之輩,如此約鬥,卻是暗示有退兵之意,故而言稱折德守後生可畏,實是贊他審時度勢之明。
誠如蕭雁北所料,折德守年紀雖輕,但也熟知兵法,眼下蕭雁北馳援而來,奪取嵐谷已無可能,保德處在北漢境內,反成孤城,據守反會大損兵力。而攻城掠地不僅要兵士前方作戰,後面更需平民百姓相助䃼給,折家軍愛民如子,自也不願作無謂犧牲。
折德守心知自己武學略遜於蕭雁北,但要分出生死,恐是要鬥上幾天幾夜,此下形勢,自無可能久困嵐谷,待北漢他處兵馬趕至,反倒不利,便約以空手相博,點到爲止。而定下次日比武,自是要回營佈署分出勝負後兵馬進退的安排。
到了翌日未時,折、蕭二人陣前相見,比武將始之際,折德守拱手言道:“蕭都統心胸廣闊,折某佩服,可惜敵我有別,不能暢酒結交,今日藉此機會,折某敬蕭都統一杯。”
“哈哈……好,”蕭雁北笑道:“能與折家男兒一戰,也是生平一大快事,當是以酒爲賀。”
折德守見蕭雁北豪邁之人,便是喊來兵士,取過酒囊酒碗,倒酒相敬,漢遼陣中的樊供奉見狀,忙縱身上前,“都統大人且慢……”自是害怕折德守酒中行毒。
蕭雁北自也明白他的擔心,“樊先生倒是小覷折家英豪了,哈哈……”
笑罷接過酒碗與折德守示意一下,二人一飲而盡,皆呼痛快,樊供奉只得訕訕一笑,拱手退回陣中。
二人敬過酒後,互相拱手一下,便是使招對打,折德守兵刃是爲雙鞭,來自家傳,一身拳掌武學卻是學自五臺山“白塔寺”,修習的是佛門‘羅漢拳’與‘大悲掌’,而穆道承師從雲遊的僧人,拳掌武學亦是來自佛門,所傳與蕭雁北的則是佛門‘小無相掌’。
二人一剛一柔,氣機卻又相近,一盞茶功夫中,你來我往已是鬥到三十招,折德守但覺蕭雁北氣機有所減弱,招勢漸緩,只道他使招誘敵,便是連岀三招,以圖逼開蕭雁北,拉長距離,以便應付他蓄力暴擊。
當最後一記大開大合的“羅漢拳”擊出之時,按說以蕭雁北的修爲,避、擋皆是容易,誰知蕭雁北竟是避之不及,擋而不住,被一拳擊中左胸,震飛近兩丈之遠,坐跌在地,口吐鮮血,喘聲道:“你……你使毒……”便是昏倒過去。
折德守大驚失色,但聽蕭雁北言稱自己使毒,一時怔住,此時遼漢聯兵陣中一片驚呼,樊供奉已是飛縱而來,折德守心知蕭雁北生死未卜,若被搶回,以後發生不測,恐是百口莫辯,便是出招阻止樊供奉。
折家軍見他取勝,士氣大振,號鼓聲揚,列陣的三千兵馬及營寨中近萬兵士俱皆衝殺過來,嵐谷城下列陣的一千遼騎見蕭雁北受傷倒地,自也衝上營救,但陣中兩千漢兵卻是往城中逃去,一時間陣腳大亂,自是難擋萬餘折家軍掩殺,聯兵死傷衆多,潰退之中城門關閉不及,卻被折家軍趁機殺入城中。
樊供奉心知無法搶回蕭雁北,只得隨着亂軍竄入城中從東門脫逃而出,趕往明月山莊報信,而蕭雁北被折德守揹回行營中,未過半盞茶功夫便是氣絕身亡。
折德守將過程講完後,已是到了嵐谷城門,一路上默默傾聽的洛逍遙,長長嘆了一口氣,“煩請折大哥帶我去看一下蕭伯父的遺體……”
折德守點了點頭,引着洛逍遙去往嵐谷縣衙,縣衙內的地窖之中,蕭雁北的遺體被置放在一木板上。
洛逍遙緩緩行到遺體之前,呆望良久,想起近月之前在雲州蕭府與他喝酒的情景,感傷不已,但知蕭慕雲若在此處,定是會傷心欲絕,心有所感便是淚花奪眶,伸手解開蕭雁北帶着血跡的衣袍,細細查看傷勢,心頭卻是大震,“蕭伯父他是中了喪失修爲氣機的毒藥……”
“不錯,”折德守接言道:“蕭都統胸部略陷,脅骨斷裂……以折某當時出拳的勁力判斷,他那時修爲氣機不及三成。”
“若非如此,以蕭伯父的身手,即使被折大哥全力偷襲,本能反應之下,氣機亦會驟然聚集相護,絕不至於有如此大的損傷,依這傷勢看來……說明他那時已是無法行氣護體。”洛逍遙點了點頭,沉吟道:“折大哥三十招之時,發覺蕭伯父氣機消退……可知那時蕭伯父還有幾成氣機?”
“那時蕭都統應有八成之力,折某隻道他想蓄力驟發,故而搶先出招,想將蕭都統逼退,以便防他傾力暴擊,卻未料……唉……”語氣甚是自責,想是那時若不接連出拳,蕭雁北自也不會身死。
“三十三招之時被一拳擊中……就是說三招內蕭伯父的修爲氣機驟失五成……?”
洛逍遙話語一頓,便是沉思起來,忖道,若說酒中有毒,兩人喝同一酒囊倒岀來的酒,折德守自身無恙,若是他使毒,除非他先服下解藥,但知折德守光明磊落之人,絕非會行暗中使毒的下作行爲。
心念一轉,想起當初自己曾中了柳宮文的“神風散”,以致氣機消退……但那“神風散”卻是外用,折德守與蕭雁北相鬥之時,各離自己兵陣近百丈,身周並無他人,而‘神風散’施放岀來會有煙霧,卻也瞞不過衆人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