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險峰芒嶺,壁壘森嚴易守難攻。韋超親率大軍在此守關,再加上夏候瓚敗回的人馬,此處已有二萬人之衆。
此時,關卡前的平地上,一場混戰正在進行。先前敗了一仗的夏候瓚,請命率軍迎擊前來攻關的唐軍,以圖將功折罪。
地勢有些狹小,唐軍的騎兵難以發揮衝擊力優勢,只好用步兵爲主力與敵軍對陣。而叛軍居高臨下zhan有了衝擊力優勢,唐軍一時難以佔到優勢。
戰局有些膠着。
雷仁智一直擰着眉頭,手中的馬鞭握得緊緊的。若不是有傷在身,他都想自己親自上陣了……要是劉冕在,該多好啊!
雷仁智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待命的越騎中軍,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李知士也是一員猛將,可他實在平庸了一點。和夏候瓚對陣,根本佔不到什麼便宜。如果能有劉冕那樣的猛將率一支越騎出擊,眼下的膠着戰局馬上就能打破平衡。
喊殺聲震天,峰芒嶺前鮮血四濺屍已成山。
唐軍大將李知士騎着一匹大黑馬,親自在陣中指揮作戰。敵將夏候瓚也非等閒之輩。前日失了谷平坳差點被主將韋超砍頭,今日出戰好歹要奪下一份軍功,也非得出了胸中這股子惡氣不可!
兩面將旗在步兵羣中往來衝突,格外顯眼。李知士和夏候瓚都有目的地朝對方衝殺而去——若能陣斬敵軍大將,將是大功一件哪!
雷仁智在馬上欠了一下身子看到陣中情景,不由得暗自驚呼一聲:“不好”!
李知士一直是他手下的偏將,武藝本事如何他是知根知底。那夏候瓚,是與尉遲昭齊名的猛將,個人的武藝甚至還強上幾分。李知士不自量力上前與之對敵,不是找死嗎?衝陣大將如果陣亡,士氣將大打折扣……這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豈不是要落敗?!
雷仁智額角涌出一層冷汗,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金鈸……要不,現在鳴金吧,回去從長計議?
正在這時,後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雷仁智驚訝的回頭一看,只見越騎陣旁邊,有一騎如同紅雲一般飛奔而來。
“劉冕!天官!你可算是回來了!”雷仁智大喜過望連聲大呼。這一激動好似又扯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渾身一彈直咧牙。
“劉中候回來了!”一片激昂興奮的聲音響起。
劉冕面沉如水,飛馬奔到雷仁智面前勒馬停住,手握方天畫戟拱手一拜:“雷將軍,末將擅離職守違反軍令,請將軍下令責罰!”
“咳、好說,好說。”雷仁智儘量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凝神看着劉冕沉聲道,“那本將就命你親率先鋒越騎出擊,戴罪立功!”
“末將得令!”劉冕重重應了一聲,“將旗使何在?!”
“等一下——我在這裡、我來掌旗!”身後飛速奔來一騎遠遠就在喊叫。原來是馬敬臣也趕回來了。
衆人不禁譁然:七品先鋒出陣,五品郎將居然要爲他掌旗,這……
雷仁智卻是不以爲意:“此前已有先例,倒也無妨。劉冕,你需要多少人馬?此地狹隘,不宜太多騎兵衝擊。”
“兩人!”劉冕劍眉一豎,鄭重說道,“末將,與馬將軍即可!”
雷仁智駭然吃了一驚:“不可託大!”
“料也無妨!”劉冕意氣風華,將手中方天畫戟凌空一劃,“軍情如火,末將這就出發!”
“那……咳!好吧!”雷仁智都有點癡傻了,只得愣愣的點頭。
馬敬臣扯過一面先鋒大旗掌起,大聲道:“天官兄弟,咱們去吧!兄弟這一百多斤,今天也就交給你了!你只管痛快的殺敵。只要老馬沒有被五馬分屍砍成碎片,這旗就永遠不倒!”
“謝了。”劉冕回頭,露出一個冷咧的微笑,然後怒喝一聲:“駕!——”
飛掣而出。
他的眼睛怎麼是紅的?馬敬臣先是一愣,隨即也一聲怒喝:“駕!”策馬奔了出來。
兩人兩騎,衝出唐軍本陣,朝戰陣之中殺奔而來。
山谷中的戰場,地勢比較狹窄,而且多是步兵在廝殺。所以這兩騎突然飛奔而來分外的顯眼。許多唐軍不經意的遠遠就看到了,馬上就有人高呼:“先鋒——劉中候!”
“是劉中候回來了!”
“兄弟們,劉中候來了!”
這一聲聲呼喊,就如同是強心劑一般注入了唐軍將士的血管裡。
“殺啊——”一聲聲奔雷怒吼從他們的喉中噴出,士氣斗然爆漲。
與此同時,許多不時就是的叛軍則是一陣惶然:怎麼回事?敵軍這是怎麼了?
一些曾經經歷過前兩戰的叛軍則是有些心中發寒:那個怪物一般的男人來了!!
將,軍之魂!
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
“我欲成佛天不允!”劉冕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種時候還吼出這麼一句來。隨着這句話的落音,騰空而起的火猊已是撞飛了兩個阻擋於前的叛軍。
方天畫戟在馬頭前斜砍一記,‘噗哧’一聲撕裂般的大響,面前一人從頭到腰被劈成了兩半。
“那就成魔吧!——”劉冕放聲一記怒吼,“殺——”
方天畫戟,帶着無窮的憤怒、憎恨、殺意,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向四周連連劈砍刺殺而去。
漫天血舞,肢體亂飛,慘叫四起。
征戰半生見慣了生死搏殺的馬敬臣,都有些瞠目結舌了:這、這……這真是成魔了嗎?那些血肉之軀的人哪,在他眼裡就如同紙糊的人偶!
“死,是你們的解脫!”劉冕的充血嗓子有點嘶啞了,這聲聲厲吼如同扭曲,“下地獄吧!”
‘噗哧’、‘噗哧’!……
虎入羊羣,無非就是這種景象。叛軍步兵,在劉冕的面前就如三歲孩童。那一柄兇獸般的兵器,沒有絲毫憐憫的連連揮砍。就如同一頭跳出了地獄餓牢的魔獸,在貪婪、瘋狂的吞噬眼前一切的生命。
‘嗖嗖嗖’!一排冷箭迎面襲來。劉冕眼疾手快,將手中的方天畫戟掄使得如同手臂一般靈活,連連挑飛箭矢。毫髮未傷。
驀然,卻聽到背後傳來一記痛苦的悶哼。劉冕回頭一看,馬敬臣執旗的右臂中箭!
“死不了,殺敵!”馬敬臣一咬牙,大吼一聲將箭拔了出來,將先鋒將旗換到了左手掌起,讓它繼續迎風飄揚。
“傷我兄弟者,碎屍萬段!”劉冕平空一聲怒吼,一夾馬腹朝前面扎堆的弩手奔去。
那一騎宛如疾風閃電撲頭蓋頂而來,蹲地放箭的叛軍弩手紛紛嚇得大叫朝四方閃躲。劉冕不等火猊落地,凌空揮起方天畫戟砍出一個弧形光影。四具軀體被攔腰斬碎,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啊、啊……!”一名叛軍弩手就站在這四人旁邊被淋了一頭的血,嚇得呆若木雞怔怔立住,只顧着嘴裡叫喚都忘了逃跑。
劉冕一戟收回,轉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傷我兄弟者……”
“饒、饒……”那名弩手渾身戰抖眼睛都直了,弩箭脫手,褲襠裡已是一片溼淋淋。
“粉身碎骨!”劉冕眼角一道精光一閃,手中方天畫戟猛然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