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他對亡妻念念不忘嗎?怎麼忽然喜歡上琴言了?”雙喜詫異的問道。
那日的衆人的議論,她也是聽說一些,雖然沒上心,卻是也總結出來了這樣一個訊息,便是穆遠秋爲了前妻守靈三年,忽然的……就又說自己喜歡琴言。
雙喜卻是怎麼都覺得有些彆扭,若是這三年他沒有守靈,到是可以理解爲他對那劉家小姐沒有感情,現在喜歡別家的姑娘,也不足爲奇。
可是既然守靈了,便是說明他已然情根深種,現在又對琴言一往情深的,這前後變心,也未免太快了一些了。
福兒聽雙喜這麼問起,跺了跺腳:“亡妻?”
原來,那劉家小姐,本來是和京都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有着婚約的,這劉家小姐,一等,便等到了十六歲。
十六歲放到現代不算什麼,可是放在這十三及笄,便可許親嫁人的年代,實在是不小的年紀了,但是誰知道,就在這劉家小姐巴巴的等着嫁過去的時候。
那家的少爺,竟然娶了另一戶人家的小姐,毀了婚約!
劉家小姐一氣之下,病了,這一病,便不起了。
劉家小姐自幼母亡,只有一個父親,這父親當年卻是這青山郡中數一數二的大財主,眼見着自家女兒的病,越來越嚴重,就想到了沖喜。
於是就給劉家小姐,重新定下了婚約,便是這穆家。
穆老爺的正室,也就是這穆大公子的孃親,也是早逝了,二公子的孃親,就鼓動着穆老爺應下了這親事,算是兩家聯姻,然後能更好的發展家中產業。
當年穆公子也不過十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會願意去娶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病癆子小姐?雖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穆老爺的繼室,什麼時候能算的上她的孃親了?若是她真的是爲自己好。爲什麼不讓她的親生兒子去娶親?
便在穆大公子抗議的日子裡,那劉家小姐竟然一命嗚呼了!
至於這劉家小姐怎麼一命嗚呼的,其中自有蹊蹺,當然……這和穆遠秋沒有什麼關係,他雖然覺得劉家小姐可憐,但是也沒有想着,搭進去自己這一生的幸福!
穆夫人當年重病離世的時候,穆遠秋便立下了誓言,一定會娶一個自己心愛的姑娘,並且對他好一輩子。斷斷不會和自己的爹一樣,薄情寡義,這妾室一個接着一個的擡進府中,害的他孃親鬱鬱而終。
劉家小姐死了,穆遠秋只以爲。自己逃開了二孃安排的這場不公平的親事。
沒想到,那二孃又出了幺蛾子,竟然讓穆老爺逼着穆大公子,去把那屍體給娶回來!
劉家老爺當然是求之不得的,要知道這女子沒有成親,就逝世了,沒有夫家的墳可以入。因爲是女兒身,又不能入了自家的祖墳,只能去做那孤魂野鬼!
現如今有人願意收容自家女兒,他當然是開心至極!
當下就拿了數個鋪子,外加白銀萬兩,當成了這嫁妝。連帶着自己女兒的屍骨,一起嫁入了穆家!
被逼着娶親,娶的還是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屍骨,試問天下有誰會願意?
穆家老爺得了銀子,鋪子。還想要穆家有一個好名聲,於是就逼得穆遠秋立下盟誓,三年不得再娶親!這自然也是那二孃的手段……這三年之中,那穆家二公子的孩子,已經出生了。
雖然不算是嫡出,卻也是不亞於嫡系的長孫了。
一般人家,這長孫,哪裡會是一個庶出的?穆遠秋的二孃,到是好一番的算計!
穆遠秋當年心灰意冷之下,蹭當街飲酒買醉。
三年之前,福兒和琴言不過是十歲的孩童,當初兩個人還算要好,一起偷溜出來,便遇見了正喝的爛醉的,正被一夥強盜暴揍的穆遠秋。
福兒是個熱心腸的,年紀雖然小,卻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嚷嚷着衝了過去,說是自己已經報官了。
那劫匪一鬨而散,至於琴言?早就怕着跑開了。
當初穆遠秋只記得了一個:“餘姑娘……”並不記得福兒的名字樣貌。
轉眼三年,三年可以改變許多東西,比如穆遠秋的二孃,無故“病逝”了,比如穆家老爺決定把實權交給自己的嫡子了。
穆遠秋也開始尋找當年在他最苦難的時候,挺身救了他,又給他仔細的包紮好了傷口的女子。
尋到的人……卻是琴言,只因爲當初福兒用來給穆遠秋包紮傷口的繡帕,就是琴言。
這繡帕自然是琴言當着長輩的面,扮演着好姐姐的身份,送給福兒的,福兒當時年幼,就收下了,便就因爲這繡帕,造成了以後這陰錯陽差的一切。
在穆遠秋尋那繡帕的主人之前,福兒有一次在街上閒逛,被小偷栽贓,便是穆遠秋給解了圍,從這開始,福兒對穆遠秋就情根深種了。
之後,便是穆遠秋尋到了繡帕的主人,誰知道琴言竟然沒有說出實情,而是笑着收下了繡帕。
穆遠秋感念當年的情意,再加上琴言看起來,的確是那樣的我見猶憐的女子,便讓他錯用了真心。
雙喜聽完,嘆息了一聲:“你就沒有和穆公子說明白嗎?”
“我說過……可是穆公子說,莫讓我胡鬧了。”當年見證這件事情的,只有她和琴言,琴言現在又一口咬定了,那繡帕是自己的,她便是有口也說不清。
“你尋南溪先生學琴,便是因爲這穆公子?”雙喜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我想學會所有琴言會的東西,興許穆哥哥就喜歡我了。”福兒到底年紀不大,又被父親一直縱着養着,心思單純了些。
“穆哥哥可是說過呢,先生的琴聲,纔是最好的,我想着,若是我要學琴,一定要找到穆哥哥認爲的,最好的人學!”
福兒又苦着一張臉道:“可惜,縱使早就和南溪先生相識,父親又是先生的故交,先生還是不願意教我學琴,沒想到,昨天先生竟然答應我了!”
便在兩個人交談過程中,走到了南溪學堂!
兩個人繞到了後院,這時候南溪先生的宅子,卻是沒鎖上的。
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南溪正在前院中坐在石桌上品茶,額前的那一縷髮絲,隨風拂動,頗爲灑脫。
“先生,我們來了。”福兒低頭道。
“嗯。”南溪沒有答話,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福兒給南溪先生行了一個禮:“先生,那日未曾和您……道歉,我私自闖入您的宅中,實在是無理,甘願受罰。”
南溪卻對着兩個人道:“坐下吧。”
雙喜依言坐下,南溪先生絲毫沒有提教兩個人彈琴的事情。
半個上午過去了,三個人喝光了兩壺茶水,南溪先生還是隻讓人在這坐着。
福兒是個好動的,有些坐不住了,對着南溪問道:“先生,什麼時候教我們學琴呀?”
南溪搖搖頭:“福兒!你若是不能靜心,何談學琴?”
福兒只好安靜的坐下了,只是不停的扭動着。
到是雙喜,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
南溪讚賞的看了雙喜一眼,難得遇見這麼有悟性的,心中也起了愛財之心。
“你聽到了什麼?”南溪張揚一笑,問道。
“風吹動樹葉的聲音,蟬鳴的聲音,還有……先生的笑聲。”雙喜語氣平緩的答到,南溪先生這是想教會她們要用心聆聽吧?
南溪滿意的點點頭。
等着兩個人離開了學堂的時候,福兒忍不住的小聲抱怨着:“喜姐姐,學琴真的好枯燥。”
“你若是覺得枯燥,便莫要學了,那那穆哥哥……也未必是喜歡了琴言這些才藝,你當做好你自己,若是想把你自己變成別人,那是永遠不可能的。”雙喜苦口婆心的說道。
福兒喃喃自語:“做我自己?”
“至於……那繡帕的事情,你說不清楚,便想辦法讓琴言親口說出來好了!”雙喜對於福兒這般的追求那個呆子,深感無奈。
第二日,雙喜依然去學琴,她這次,到是上了心了。
南溪先生和昨日一樣,坐在那等着了雙喜,福兒今日卻沒有來。
“先生……福兒?”雖然說相交不深,但到底還算是朋友,問一問總是應該的。
“她爹今早傳過話來,說是這丫頭今日不來學琴了。”說完這一句,南溪冷着臉說道:“本就不是安靜的性子,偏生要纏着我學琴,不過一日,就放棄了,可見也是個沒有耐性的人!”
雙喜斂眉,不知道要怎麼和南溪解釋,福兒怕是被自己點播通了,不想鑽牛角尖學琴了。
“今日便教你辨識曲譜。”南溪含笑着說道。
古代的曲譜,和現代的那種五線簡譜,可是不一樣的,若是沒有人教,怕就是雙喜把那書給吃了,也學不會!
一本藍皮的線裝書,便是南溪先生給雙喜的教材了。
一盞茶過後,南溪冷着臉道:“還記不住嗎?”
雙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難爲情,這當真是不好記住啊……沒想到南溪先生平日看起來很好相處,但是這訓斥起人來,這般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