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餘憶和方林暴跳如雷,四處搜尋那暗中羞辱他們的人。只是林素早已與羅峰離開山腳,二者又如何能夠搜尋的到?
望着方林那副狼狽模樣,餘憶禁不住冷笑道:“真想不到,堂堂的北落秘宗,竟是如此怠慢客人,方林兄,此事若不能給我幻海閣一個交代,我定要尋到章長老討個公道!”
毫無疑問,餘憶口中的章長老自然便是那符脈首席大長老章太雲。
聽聞此言,方林頓時鬱郁不已。
先不說餘憶是否能夠有資格見到章太雲,此間之事,一旦傳出去,對於北落秘宗的影響必然極壞。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大師兄雲飛揚那裡爭取到迎接客人的重任,卻竟然遭遇到這般情況,方林對於武脈弟子的恨意已積累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此事必是那武脈弟子搞鬼,餘師兄請放心,方某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方林咬牙切齒的說着,心中卻並無底氣。
剛纔那暗中出手之人所使手段乃是符法,而能夠將大符師境的餘憶逼入湖水,其修爲只怕已與大師兄雲飛揚不相上下,如此強者,任憑方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會是何人。
身旁一名弟子望着林素和羅峰的背影悄悄提醒了一句,他雙眸瞬間睜大,冷厲道:“卻想不到武脈沒落至斯,竟然還有人加入進去。”
那名弟子適時的提醒,頓時令他想到這一切事情發生的原因,便是因爲那新入的武脈弟子。
方林心念急轉,目光已變得陰冷一片:“蘇林麼?很好,敢讓老子丟這麼大的臉,你死定了!”
——
穿雲峰山高萬丈,峰頂處更是屹立在雲端之上,壯麗無雙。
林素跟在羅峰身後,二人一路向山頂而行,足足行了近兩個時辰,直到天色將黑之際,纔來到山峰高處。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北落秘宗弟子無數,這一路上卻竟然從未見到任何身影,冷清的詭異。
林素心中奇怪,本打算詢問羅峰爲何看不到宗門的人,可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便按下疑問,不動聲色向前而行。
二人行到距離峰頂大約三裡處,羅峰突然止住腳步:“林師弟,到了!”
林素一愣,擡頭看去,只見眼前光禿禿一片,哪有半點房屋存在的痕跡,不由得疑惑連連望向羅峰。
似乎早就猜到林素會有這般反應,羅峰笑了笑,雙手之間浮現出一團真氣向着虛空處猛烈擊出。
光芒驟然亮起,虛空之中突然響起悶雷般的轟鳴,隨即就見一層薄薄的光膜出現。
望着這層光膜,林素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心中大震。
靈域!
難怪這穿雲峰上人跡稀少,卻竟然是有靈域的存在。
“這處明鏡域乃是我武脈先輩擊殺一名符王境強者後所得,如今作爲武脈弟子修煉之處,日後林師弟便需要住在這裡。”
羅峰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他望着林素愕然的模樣,臉上憂心的神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驕傲和自豪。
林素點點頭,發自內心的感嘆一聲,九大天門果然大手筆,區區一個分宗武脈,竟然就能以符王境強者靈域作爲居處。
與北落秘宗相比,那一統天歌城,看似風光無比的家族,稱之爲乞丐也毫不爲過。
若不是還有清河城外那處炎龍靈域作爲家族修煉之處,只怕就算再過千年,也比不過九大天門隨意一個分宗的規模。
“九宗論道之後,便將記憶中那幾處靈域發掘,有那幾處靈域,想必可以讓家族發展的步伐更快一些!”
眼前,光膜漸漸幻化成一座古樸簡潔的大
門模樣,感受着內中充沛的天地元氣,林素默默想着。
羅峰見到林素沉默不語,只以爲他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說不出話,言語中不無幾分得意介紹道:“類似於此等靈域,我秘宗尚有八處,宗主大人獨自佔據一處,五大長老各有一處,另有兩處則爲符脈所有。”
說到這裡時,他的神色又多了幾分憤懣:“符脈所佔據的兩處靈域中,那火雲靈域本是我武脈弟子淬體之處,卻被章長老以門中弟子修行火系符法爲由,硬生生從宗主手中要去!也不知宗主大人究竟是如何想的,那章太雲如此逼人,她卻與舍予求,始終沉默,就連我武脈弟子,也受其嚴令,禁止向符脈弟子挑釁。”
爲何會與舍予求?道理其實很簡單,宗主秦夜月正在修煉一套威力極其強大的功法,故此纔會步步退讓,用以麻痹符脈大長老章太雲。
只可惜,後世之中,北落秘宗內鬥開端,便是從此地開始,這說明宗主秦夜月未能將那套功法修煉成功,以至於忍辱多年卻功敗垂成!
又或許是那符脈大長老章太雲早已得知宗主意圖,先下手爲強,導致她最終一敗塗地。
林素心中更傾向於後者,只可惜上一世他的記憶中,更多的是關於元始魔宗以及凌月所在的星月宗。雖然清楚北落秘宗日後分崩離析的大致脈絡,但其中詳細隱秘,卻並不知曉。
不過料想這其中關係,無非是東風西風哪方更勁罷了。以堂堂北落秘宗宗主的身份,秦夜月既然能夠篤定那套功法能夠讓她能夠重新掌握宗門大權,想必絕非凡物。
既然如此,她最終仍然逃不過身隕下場,甚至就連那遠在蒼瀾劍宗的雪千櫻也受到牽連,結果可想而知,顯然其中發生了重大變故。
再者那章太雲能修煉到符王之境,以大長老身份硬生生逼得身爲宗主的秦夜月步步退讓,想來也不是簡單人物。
兩者一結合,答案昭然若揭。
羅峰並沒有察覺到林素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邊向秘境走去,邊向林素介紹當今宗門情況,言語之中充滿了憂慮和無奈。
二人剛剛走進那層光膜幻化的武脈大門,迎面便有一名武者低着頭心事重重自內中走來。
“鮑龍濤,你也要退出宗門嗎?”
見到來人,羅峰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大步走到那人面前,冷冷注視着對方。
那名叫做鮑龍濤的武者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遭遇到羅峰,見他攔住前行道路,頓時擡起頭,沉聲道:“羅師兄,麻煩你讓開道路!”
羅峰神色冷厲,回頭望了一眼,見那緩緩合併的大門外並無他人,這才轉過頭冷然道:“這幾年來,你加入武脈,陳師兄待你若親兄弟,百般照料不說,甚至就連修煉資源,也比其他兄弟要豐富許多,如今陳師兄重傷,你卻選擇在這個時候退出宗門,莫非你的良心被狗給吃了!”
鮑龍濤臉色尷尬,壓低了聲音道:“小弟家中來信,發生變故,並未有退出宗門的打算,羅師兄你誤會了!”
“誤會了?你當我羅峰是傻子不成?那包裹中裝的是什麼?”
羅峰聞言神色更加慍怒,冷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應當是這幾年來宗門下發給你的修煉丹藥吧?”
鮑龍濤愈發尷尬,小心翼翼賠笑道:“羅師兄不愧是本脈武道強者,竟能聞出丹藥味道。你也知道,宗門在北荒大地赫赫有名,師弟我既然成爲宗門弟子,回到家中自是要準備一些禮物——”
“禮物?還真是笑話,如此之多的丹藥,即使是你,也足夠一年修煉所需,若僅僅是回家處理事務,怎會需要這麼多的丹藥?況且,據羅某所知,你家中父
母早亡,爲今只剩一個叔叔尚在人世,如何會需要禮物?”
羅峰眼神凌厲,語氣之中怒意勃發。
鮑龍濤被他說的臉色青白交加,不由得惱羞成怒,指着羅峰鼻子罵道:“老子帶禮物給誰,和你有關係?如今宗門情形誰不清楚?就算老子要退宗,又與你何干?就連那娘們宗主都不理我武脈死活,也就只有你這樣的蠢熊纔會死守着這破爛地方不放手!老子沒時間和你糾纏,還不讓開道路!”
“你是找死!”
羅峰氣的嘴脣直哆嗦,真氣一動,便要出手教訓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然而不等他動手,鮑龍濤便已是冷笑連連:“怎麼?想要教訓老子?難道你不清楚門規第八條?”
北落秘宗門規第八條,宗門長輩不在場,宗門弟子嚴禁私自動武,違者將會受到嚴厲懲罰!
望着羅峰如遭雷擊般呆在當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鮑龍濤心中快意無比。
他平日就頗爲不忿眼前這位莽撞漢子多管閒事,如今既已撕破面皮,自是毫不留情:“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武脈落魄至斯,我留在此處又有何用?不要告訴我你不清楚,照此情況下去,要不了多久我武修一脈便會自北落秘宗除名。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你死心塌地抱着宗主大腿,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逃不過被清算的下場?”
“以我鮑龍濤的資質和凝真高境的修爲,北荒大地哪個宗門會不願意收留?憑什麼偏偏要留在這裡飽受符脈的人刁難?識趣的話,羅師兄還是讓開道路,讓我過去,至少日後相見,還有一分香火之情。你要曉得,只要我鮑龍濤不踏出宗門之地,你若出手,便是違反門規!”
鮑龍濤振振有詞,很顯然在打算離開武脈時,就已做好了萬全準備。他並未向宗門長輩提出退宗的請求,只打算以外出辦事爲名頭,悄然離去。
宗門每年都有弟子外出歷練失蹤的例子,宗門高層也不會因爲一個小小弟子而大動干戈,只要日後他隱姓埋名,不被宗門發現,自是不會存在任何問題。
也正因此,他才毫不擔憂羅峰會將之奈何。
羅峰雖然憨直,卻並不傻,這些日子以來,已有數十名武脈弟子通過這種方式一去不返,而偏偏的,自大師兄陳玉龍以下,願意留在宗門的人對於這些忘恩負義的雜碎沒有任何辦法。
眼睜睜看着鮑龍濤自身畔擦身而過,他拳頭握的嘎嘣直響,臉色鐵青,心中憤怒和鬱悶交織,幾乎憋得他要吐血。
怎麼辦?難道就讓這忘恩負義的狗雜種大搖大擺從眼前離去?
羅峰臉色變幻不定,幾欲仰天狂吼,卻終究也不敢豁出去身受宗門處罰,不顧一切對鮑龍濤出手。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淡淡的笑聲:“羅師兄,不知蘇某此刻算不算是宗門的一份子?”
“啊?呃!蘇師弟你自然不算宗門弟子,你需隨我到武脈執事那裡取得令牌和各種物品後,才能正式成爲武脈弟子!”
羅峰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林素髮問,他不清楚林素爲何會有此一問,愣了下,纔回答道。
一旁走過的鮑龍濤此時才注意到臉色蠟黃的林素竟然是新入門的弟子,不由得嗤笑道:“真想不到武脈到了這地步,竟然還會有笨蛋願意加入,小子,作爲過來人,師兄警告你一句,若是不願莫名其妙死掉,還是老老實實離開這裡吧。”
林素望着鮑龍濤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淡然笑了起來:“既然蘇某還不算宗門弟子,那麼,在宗門之中出手,想來也不會受到門規懲罰!”
他嘿嘿笑着,頓時讓即將錯身而過的鮑龍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