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勢鋪天蓋地,還未到達面前,便已令他有種窒息的壓抑。
月姬!
直到他踏入大符師境,滅了元始魔宗十二分支,才查到這個女人的身份,也知曉了趙明輝的來歷。
饒是那時有地藏寺在背後撐腰,仍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呼!
恍若一陣狂風吹過,漫天風沙直撲過來,所有人都被這浩大的出場方式震住,就連魏天龍也停了手,怔怔的望過來。
“是誰,傷了少主?”
清冷的聲音從塵霧中傳出,一股無形力量驟地向四面八方擴散,天地間塵霧消散一空,露出兩道身影。
其中一道,赫然是剛剛還被林素踩在腳下的趙明輝。
他的身旁,則站着一名帶着惡鬼面具身着血色寬袍的女子。
“是他!月姬,給我殺了他!我要滅他滿門!”
趙明輝指着林素,一臉怨毒。
血袍女子隨手一招,林素便覺得自己如牽線木偶般被拉扯過去,竟是連掙扎一下也做不到。
蛻凡境!果然強的離譜。
不遠處魏嶽見狀,狂喝一聲,直奔過來。
卻只見那女子緩緩從寬大的袖子裡探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輕輕一彈。
嗤——轟!
一道指風從指尖掠出,周遭天地元氣急速變化,等到了魏嶽身前時,已化作巨大的風刃,轟然劈下。
魏嶽駭然抵擋,卻如何能擋得住,雙臂頓時骨折,噴着鮮血倒飛出去。
一指之威,強大若斯!
所有人都被這一指嚇到了,鴉雀無聲。
這時,林素已被血袍女子拘到面前,無形的力量猶如一道繩索,死死的將他困住。
血袍女子漠然望着林素,淡淡道:“敢打傷少爺,你自戕吧。”
趙明輝叫囂道:“哪能讓他那麼容易死掉,月姬,給他服下三尸滅識丹,我要他生生世世無**回,永生做我的奴僕!”
血袍女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趙明輝似乎對她頗爲忌憚,頓時閉口不言。
林素靜靜的與血袍女子對視,脣角漸漸綻放出一抹笑意,搖頭道:“我不會自戕,你也不敢殺我。”
血袍女子倒是沒想到林素面對生死關頭,竟能這般鎮定從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徑自檢查着趙明輝的身體。
下一刻,她便已瞳孔緊縮。
陰冷到極點的氣息自她身上擴散開來,良久,才淡淡道:“血咒蓮符?倒是有些難辦,不過難不倒我。”
林素神色不變,淡然笑道:“是嗎?那你可以試試看。”
血袍女子眸子微眯,似乎在琢磨林素的底氣從何而來。想了想,她的指尖,一道靛青色光芒倏地刺入到趙明輝的胸口上。
一株妖異無比的血蓮無聲無息出現在趙明輝的皮膚表面,那血蓮周圍,白霧飄舞,其中甚至能看到一條條符文在流動。
見到那團白霧,月姬的眼神終於多了幾分訝然:“度魔心鎖!你與地藏寺有何關係?”
趙明輝不知月姬做什麼,但見到胸口那邪異的血蓮,便已意識到不妙,大呼道:“月姬,把那個鬼東西從我身體裡趕出去。”
月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灼灼目光盯着林素。
林素笑而不語,搖頭道:“度魔心鎖,若你能解開,我自戕!”
這番話說的自信無比,月姬目光頓時凌厲起來,但過了片刻,就已轉爲無奈:“我解不開,說吧,要什麼條件?”
也不見任何動作,林素突然發現困在身旁的無形力量徹底消失,他玩味的看向不遠處抱着魏允兒屍體的魏天龍,淡淡道:“如果我說,滅了魏家,你能答應?”
月
姬毫不猶豫點頭:“給少主解開,我滅了魏家。”
趙明輝這時已然明白二人的對話,忙不迭點頭:“林素,幫我把那鬼東西趕走,我讓月姬滅掉魏家。”
魔宗弟子,自私涼薄已成本性。
上一世元始魔宗就有機會將魏家轉移,可偏偏只帶走了魏允兒,任由魏家被人滅門,由此便能看出趙明輝和魏允兒心性如何。
聽他這麼一說,周遭的魏家子弟紛紛怒目相向,更有甚者罵道:“你這魔頭,勾引大小姐,害的魏家名聲掃地,簡直喪盡天良。”
趙明輝嘿嘿冷笑,毫不理會,懇求的目光望向林素。
迎着月姬和趙明輝的目光,林素呵呵笑了起來:“你我之間仇深似海,我怎能那麼容易就替你解開度魔心鎖?”
趙明輝勃然色變,怒道:“你想怎樣?”
林素搖搖頭:“我不想怎樣,你可以走了,不過月姬要留下。”
趙明輝目光閃爍,顯然有些心動,但月姬的話讓他打消了念頭:“度魔心鎖,乃地藏寺三大絕學之一。一旦身中,每日發作一次,將有噬心之苦,七七四十九日,五臟六腑皆碎而亡!”
她冷漠的望着林素,忽然問道:“我有一點不明白,這度魔心鎖萬分歹毒,地藏寺中,唯有真傳弟子纔有資格習練,你究竟是地藏寺哪位大德高僧弟子?”
地藏寺真傳弟子!
饒是一旁的魏家衆人早已被突如其來發生的這一切驚得目瞪口呆,仍想不出林素的來頭竟是如此之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跪在魏允兒屍體前的魏天龍,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家主這次似乎做錯了!
魏天龍背對衆人,臉色雖然不好,但心裡卻早已平靜。他一直不曾起身,是在思索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林素果斷異常的砍了魏允兒的腦袋,並不意味着事情已經結束。恰恰相反,這只是剛剛開始。
魏家不守信用,放縱女兒與別的男人苟合,這樣的醜聞一旦傳揚出去,別說外地的生意會徹底完蛋,就連清河城中的世家也會以此爲藉口,對付魏家。
豪門大族雖然背地裡齷蹉不堪,但至少面子上要保持光鮮。
魏家作爲清河城的世家,做出此等背信棄義的事情,若無人得知倒也無妨,可一旦被人知曉,就意味着給了其他勢力吞併的理由。
魏天龍本指望趙明輝和那個神秘的血袍女子出手對付林素,卻沒想到林素手段無比高明,竟讓那血袍女子投鼠忌器。
此刻聽得月姬所言,他情知不妙,霍然起身,不待林素說話,已是大聲道:“這位前輩此言差矣,林素乃天歌城林家子弟,從未離開過天歌城,如何會認識地藏寺的高僧?”
魏天龍恨意十足,他其實並不知曉地藏寺又是什麼大勢力,但既然連元始魔宗的蛻凡境強者都忌憚不已,自然非比尋常。
他一步步走來,邊走邊冷笑道:“更何況,林素自幼便被測出沒有符修天賦,就連靈霄門都不要他,不過是依賴胸口的寶物纔會施展出符法?豎子多謀,竟敢欺騙前輩,還不乖乖受死!”
說着,凌厲無匹的真氣便脫體而出,化爲氣刃直劈向林素。
凝真巔峰武者的真氣外放,其威力已不弱於尋常刀兵,這一道氣刃若是劈實了,林素必然遭受重創!
咻!
那氣刃瞬息間就已來到林素面前,魏天龍出手毫無徵兆,就連趙明輝也微微錯愕,才反應過來:“老鬼,你說的可當真?”
話音未落,一道清風已倏地飄過,就見那氣刃如冰雪消融,無影無蹤。
魏天龍正要回答,見此情景,不禁怒道:“前輩這是何意?林素此子狡詐多謀,定然是騙你的。”
他不敢望着月姬,恨意滔天的目光死死盯住林素。
這時他才發現,從他出手到剛纔月姬阻攔,林素始終神態自若,竟沒有半分慌張,就好似在看戲。
魏天龍心中突然生出不妙的感覺。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月姬隱藏在面具後的冷漠眸子中多了一絲惱怒。
她冷冷的揮揮手,狂風驟起,魏天龍宛若遭遇重錘突襲,悶哼一聲砰然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她看也不看魏天龍,而是盯着方暮,淡淡道:“靈臺已成,神河初現,這是踏入符師的徵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血咒蓮符應該是從你身上拔除的。符武雙修,能被地藏寺收爲真傳的人,果然天資出衆!”
林素淡然一笑,卻是依然不說話。
噗!
不遠處魏天龍猛地噴一口血,一臉不敢置信:“符武雙修?這怎麼可能?他明明只是十六歲才堪堪達到煉體境巔峰的廢物啊!”
十六歲才達到煉體巔峰的廢物?
這話說的魏家所有人都禁不住低下頭,羞愧不已。
十六歲達到煉體巔峰,固然算不上天資縱橫,但也絕對排不上廢物的稱號。
無數世家子弟能在十八歲前踏入煉體巔峰,都已是家族悉心培養的結果。若林素被稱爲廢物,真不知道那些人該稱作什麼。
更何況他還是符修!
就連月姬都有些意外,輕蔑的掃了他一眼,望向林素:“說吧,什麼條件才能替少主解開度魔心鎖。”
魏天龍話剛出口,就已意識到自己氣火攻心說了錯話,聽到月姬的話,不禁惶然喊道:“只要前輩殺了林素,我魏家一切任意取之。”
“呱噪!先封了他的嘴巴。”
林素冷冷說着,卻見月姬無動於衷,不由得皺眉道:“難道你不想解開趙明輝身上的度魔心鎖?”
趙明輝聽聞魏天龍願意拿出所有財產買林素的命,本還有些心動。
他勾搭魏允兒,固然是她乃天生尤物,令人癡迷,但更多的原因卻是看上了魏家龐大的家產。
林素的話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而來,他惶然尖叫:“月姬,還不照林素的話去做!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月姬眼眸一冷,似乎想到了什麼,略微猶豫,如蔥白嫩的手指隔空一彈,魏天龍頓時被封了穴位。
她冷漠的看向林素,聲音清冷充滿殺意:“若少爺死了,我會讓你生死兩難!”
生死兩難麼?就算這樣,趙明輝也要死!更何況真的能生死兩難嗎?
林素絲毫不將月姬的威脅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你既然傷了我的馬伕,那就先給我當幾日馬伕,再談條件!”
“你說什麼?”
月姬一頭青色長髮無風自動,無形的殺意散發出來,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蛻凡境強者一怒,縱算做不到赤地千里血流成河,屠戮一城也不在話下。
迎着眸子中怒火漸熾的月姬,林素一字一句道:“當幾日馬伕,再談條件!”
月姬眼眸深沉,死死盯着林素,淡淡道:“莫非你真以爲控制了少爺性命,就能隨意要挾我?”
林素聳聳肩,輕鬆無比道:“你可以拒絕。”
月姬沉默良久,一言不發。
趙明輝被二人的對話折磨的七上八下,尤其是聽說那度魔心鎖如此殘忍,不禁嚇得全身發抖,尖聲道:“月姬,答應他,一切都可以答應他,只要他把這鬼東西從我身體裡拿走!”
月姬冷冷注視林素,好一會,才冷聲道:“遲早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你!”
林素哂然一笑,轉身對老管家魏安招了招手,吩咐道:“我要在這裡住幾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