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256:跟月亮爭寵
愛和求原諒是不同的。
時至今日之前,傅奚亭從未在這種場合與人侃侃而談過。
一個家庭不幸的人嫌少有一家人坐在一起閒聊的時刻。
而成年之後所站的位置讓他更是沒了機會。
與江則會面,更像是上下屬的見面。
而今,坐在江闊跟前,他更像是個娶了人家女兒的女婿。
雖然生疏,但是頗有些討好的意思,外人傳言的冷漠無情似乎是對他的污衊。
他刻意的討好江意又怎會看不出來。
他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傅奚亭, 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爲他在廚房同自己說的這段話。
陌生是因爲他在同江闊言語時,那種近乎討好和遷就的姿態。
傅奚亭何時幹過這種事情?
從未。
江意內心五彩斑斕,而這五彩斑斕當中所有的顏色色彩都是夫西平給予的。
她被男人圈在懷裡,仰頭看着他,內心的掙扎透過眼眸穿向男人的眼睛裡。
“我深知首都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我不會因爲愛你, 將錯說成對,也不會將對說成錯,pua這種事情我傅奚亭不屑對自己的妻子做,但我會因爲愛你,選擇去遷就你身旁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爲愛你,也只有足夠愛你,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去做這些,少一分都不行。”
“江意,我是男人, 是你丈夫,你同林景舟見面, 我本覺得沒什麼, 你跟誰見面不會成爲我們之間發生爭吵的源頭,我所不能理解的, 是你的不信任,你的不信任纔是我們爭吵的源頭。任何外人都不足以破壞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只有我們彼此才能。”
江意注視着傅奚亭的目光, 男人語調低沉,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誓言扎進江意的心裡。
而她,內心的漩渦正在逐漸加深。
江意落在竈臺上的手被熱湯燙了一下,她猛地回神,剛準備從傅奚亭的懷裡抽身開,男人卻似看出了什麼似的,一把掐住她的腰,像個癡情怨男似的細數她的罪行:“而你今天,更爲過分,貓記得帶走,老公卻可以扔是不是?”
江意呃住,盯着傅奚亭的目光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放。
“你細數我罪行的時候有沒有順帶反思一下自己?”
“反思什麼?反思不該因爲你信任別人不信任自己老公而跟你置氣?反思一下你爲什麼離家出走知道帶走貓,不知道帶走我?”
傅奚亭三言兩語就將江意的話懟了回來,懟的江意腦子嗡嗡響。
“意意——”餐廳裡,伊恬的呼喚聲傳來,傅奚亭這才鬆開江意端着湯出去。
“吵架了?”鄒茵面對廚房而坐,見二人在廚房聊了那麼久,隱隱約約能猜到些什麼。
傅奚亭端着湯鍋的指節一緊,隨即俊雅含笑:“夫妻之間,吵架在所難免。”
“別訓話, 你跟我打架的時候也不少,”江闊開口止住鄒茵接下來想說的話。
鄒茵氣急,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江闊一個躲閃不急,正中招。
傅奚亭看着眼前一幕,震楞了一秒,大抵是他從未見過這種長輩之間的愛情。
也難怪,江意上輩子能在事業上那麼出色。
被愛情滋潤出來的孩子,心中底氣是別人的千萬倍。
一個有底氣的人,任何時候都有退路。
江意出來時,就聽見鄒茵跟江闊的打情罵俏,一把年紀了時常給人塞狗糧。
“夫妻之間,又吵又鬧纔有感情,真到了沒感情的時候了,吵鬧都是奢侈品,咱們男人,能讓就讓讓,怕老婆不丟人,老婆跑了才丟人,”江闊笑眯眯的望着傅奚亭。
只是這話一出來,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伊恬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
江意剛坐下,岔開江闊的話:“任何人在任何狀態下,只要做出了自己想要已久的選擇,都是值得尊重的。”
江闊目光望向江意,恰好撇見了伊恬的失魂落寞,笑聲爽朗開口:“任何人只要敢於走上自己想走的路,也會很精彩,很有魅力。”
傅奚亭在桌子底下握住江意的掌心,修長的指尖在她掌心不動聲色的轉着圈,一下一下的帶着幾分撩撥。
而後,大抵是氣氛到了,傅奚亭提議喝一杯。
二人剛住進來,生活必需品都是臨時採購的,哪有酒?
但伊恬沒有,不代表江闊沒有。
江闊去對面拿着酒回來的時候,伊恬的情緒早已整理好。
一桌子人,江意是不能喝的,而伊恬跟鄒茵平常都會小喝一點,最終的結果是——江闊被傅奚亭灌醉了。
而後者,雖未醉,但也差不多了。
江意幫着鄒茵將人送回對面,再轉身回來時,就見傅奚亭靠在餐椅上閉目養神。
似醉未醉的樣子。
江意走近,用腳輕輕踢了踢人,傅奚亭緩緩的掀開眼簾,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江意。
“方池在樓下嗎?”
男人嗡嗡迴應:“不在。”
“你怎麼過來的?”
“自己開車。”
江意:“還能回去嗎?”
傅董:“不能。”
興許是這個不能太過生疏,太過沒有說服力,男人又加了一句:“喝多了。”
江意頗有些無語。
要說喝多也是江闊喝多了。
她也算是在今日見識到了傅奚亭在酒桌上勸酒的能力。
自己若是八兩,江闊得一斤。
江意起了些許玩味的心思,扯了扯褲腿,半蹲在傅奚亭跟前:“那——留下來?”
男人興許知道這是個坑,側眸睨了她一眼。
果然,一眼就撞進了這隻小狐狸的眼睛裡。
男人猝然失笑,手搭在額頭上,不知是在笑誰。
江意站起身,試圖將傅奚亭從椅子上拉起來,男人稍一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另一隻手伸出來輕巧的握住她受傷的掌心。
江意正想掙扎,傅奚亭蘊着醉意的話語擦着江意的耳邊而起:“寶貝兒,你若說你喜歡月亮,我怕是夢裡都要去和月亮爭寵。”
江意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傅奚亭摁着她的腦袋送到了脣邊,一番輾轉反側的吻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而起。
喘息之間,江意推開傅奚亭:“這不是豫園。”
還能給你來個廚房party。
傅奚亭本不想放過她,但長廊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實在是不適合繼續磋磨。
男人鬆開她的一瞬間,伊恬也推開門進來了。
江意心裡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有人來接嗎?”伊恬看着“醉的不行”的傅奚亭,發出了擔憂的詢問。
“沒醉,”江意代替傅奚亭迴應。
話語剛落地,剛還坐在椅子上的人坐起來奔向衛生間————吐了!
江意:.給她裝是不是。
“去看看,”伊恬拍了拍她的臂彎。
伊恬不知道,江意可知道,這人是裝的。
她嘟囔開口,一臉不情願:“我不去。”
“你這孩子——,”伊恬望着她一臉不情願。
江意沒法辦,被伊恬唸叨的不得不去衛生間。
且還被伊恬塞了杯水在掌心。
剛一進去,就見傅奚亭雙手撐在洗漱臺邊兒上,低垂首,臉色寡白的透過鏡子望着她。
也不知是真吐,還是假吐。
真吐?檯面上乾乾淨淨的。
假圖?她也沒證據。
但無論是真吐還是假吐,這男人都是心思歹毒的那一方,裝模作樣博取同情。
“水,”江意將水杯遞過去。
傅奚亭接過,喝了小半口。
“你是裝的,”江意盯着他,好半晌才下了這個結論。
男人倒也是沒裝,恩了聲。
江意又問:“爲什麼?”
“想留下來。”
後者愕然,剛想說什麼。
傅奚亭再一次將她堵在了衛生間裡。
剛剛未曾落幕的吻又開啓了。
傅奚亭捧着江意的臉,醉醺醺的吻着她。
江意滿腔都是酒味兒,白酒混着葡萄酒,這味道難聞又上頭。
就好像吃了碗薄荷味兒的白米飯。
噁心又上頭。
“你別——,”江意伸手推開他。
傅奚亭緊握她的腰肢不願鬆開。
直至過了三五分鐘,屋外傳來伊恬的呼喚聲。
他才堪堪作罷。
這夜,傅奚亭如願以償,留宿在了公寓。
佔據了江意那張一米六的牀。
本就不大的牀傅奚亭這一躺下去,就再無多餘的空間了。
江意站在牀邊望着傅奚亭,伸手推了推傅奚亭,半眯着眼的男人掀開眼簾睨了她一眼,江意淡淡詢問:“傅董,牀小嗎?”
男人又合上了眼眸,嗓音低啞:“不小。”
“硬嗎?”
“不硬。”
江意話裡話外都想讓傅奚亭回豫園,但這人早就琢磨透了江意的心思。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江意此時尤其相信一句話,男人之所以活得久,是因爲會裝聾做啞。
“我覺得小,”江意繼續。
“我可以委屈自己和你擠擠,”傅奚亭一邊說,且還往一邊去了去。
江意:.
“傅奚亭”
“江意,等一下都有人要,我就沒有嗎?”江意的話還沒出口,傅奚亭就先發制人,擡眸,可憐兮兮的望着江意。
那摸樣,跟被人拋棄了的小狗似的。
“老婆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傅奚亭強調了這麼一句。
“等一下乖巧聽話,不會惹我生氣,你呢?”江意反問回去。
“如果爭取我自己的權益會惹你生氣的話,那你以後不要偏心。”
“你起來,方池就在樓下等着。”
江意伸手準備拉傅奚亭起來,後者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任由江意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辦法將人從牀上拉起來。
如此就罷,還被人帶到了牀上。
“意意——-,”男人蹭着她的面龐,像極了一隻求撫摸的貓。
溫溫淡淡的感覺瞬間爬上江意心頭,讓她渾身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感覺。
“我從不會因爲應該對某人好而去對某人,只有你,是例外,我想與你白頭偕老想與你執手天涯,所以纔會在這件事情上上綱上線,我若不愛你,管你信任誰,又與我何干?可我愛你,便容不得這些不確定因素存在。你若覺得我錯了,我可以像你道歉,但這歉意絕對是虛假的,而我此時此刻的情緒是真的,寶貝兒,你不能打消我愛你的積極性。”
“別讓我去夢裡跟月亮正爭寵。”
傅奚亭話語有多溫柔,掌心的魔力便有多強。
他蠱惑着江意,讓她癱軟在他高溫的掌心之下。
這套新房,隔音效果尚未驗證。
而傅奚亭今夜飲薄酒,性子起來了,江意是勸不住的。
這張一米六的單人牀,終究是承載了太多。
兩小時後。
江意癱軟在牀上,拿起牀頭櫃上響了數聲的手機。
點開,全是短信。
“傅奚亭出軌了?”
“你倒是吱個聲兒啊,我這瓜能不能吃完整就靠你了。”
“老闆?”
全是司翰的短信,看到吃瓜兩個字,江意熟門熟路的打開了那羣公子哥兒們經常打開的論壇,掛在首頁的就是傅奚亭私生子的八卦。
她隨意的扒拉了兩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身旁,傅奚亭的掌心落在她的腰肢上。
滾燙而又有安全感。
三五分鐘後,江意輕手輕腳的扒拉開傅奚亭的掌心,行至衣櫃前拿出睡袍披在身上,拿着手機出了房門。
客廳裡,留着一盞昏暗的燈光,伊恬的房間裡,燈光沿着門縫灑出來。
江意拿出杯子倒了杯水。
還沒開始喝,就聽見伊恬房間裡有質問聲響起:“於情不合,於理不合,情和理在你的心裡比你女兒還重要?”
江意端着水杯的手一僵,不用細想都知道伊恬正在跟江則爭吵。
她本該走的,最起碼,窺探別人的隱私確實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情。
可江意覺得,比起離開,她更想知道伊恬跟江則的故事。
“你滿口道理,可這些道理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告訴我,你的妻兒,沒你的仕途重要,江則,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一心爲了妻兒的江則了,現如今的你,是個赤裸裸的江家人,你的骨子裡流淌着她們的血脈,這輩子都改變不了。”
伊恬說完,掛了電話,沒給江則多餘辯駁的機會。
隨手將手機扔在牀上,一轉身就看見客廳裡微弱的燈光,拉開門,就見江意坐在餐廳喝水。
傅董:你若說你喜歡月亮,我怕是夢裡都要去和月亮爭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