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283:傅先生,加油
故意接近這四個字讓傅奚亭臉色一凜,心中思緒萬千,腦海中翻涌着時月接近江意的畫面,更甚是猜到了時月會跟江意聊些什麼。
傅奚亭若有所思,而江意又何嘗不是。
傅奚亭前程過往的那些骯髒事兒,因着孟淑的關係,江意時不時能聽到那麼一兩句。
雖不多, 但也能湊出一幅畫面。
前前後後的箇中緣由即便不知道,也該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可即便是八九不離十,還是差一步。
江意並不知曉要點,而依照傅奚亭的行事風格來看,也不準備讓江意知曉。
人嘛!總歸是有私心的,總歸是想藏着點什麼,就像她這麼多年一直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自己年幼時缺愛的生活以及無依無靠的困苦日子。
傅奚亭不說,她自然不會去追問。
塵世間,無一人是乾淨的、沒秘密的。
她不要求傅奚亭對她如此。
江意見傅奚亭未曾及時解釋,又問:“你們有前程過往?”
前程過往四個字從江意口中說出來已經不是單純的前程過往了,而是那種帶着感情糾葛的恩怨情仇型的。
江意淡淡嫋嫋的目光掃到傅奚亭身上時,帶着幾分探究。
這份探究,讓傅奚亭內心顫動。
不回?
不妥。
江意會去探究真相。
全盤告知?他不願,他並不想將自己悲慘的一面擺到江意跟前,不想讓自己的愛人看見到那樣殘破不堪的自己。
於是,傅奚亭避重就輕:“以前傅家管家的女兒。”
管家的女兒?
竟然知道,那定然是熟識了。
以傅家的家業,對管家傭人的要求想必也極高。
不允許將個人的私生活帶到工作中來是基本準則,如同現如今的豫園。
若此時,你問傅奚亭素馨的兒子是誰,他指定不知,即便是知也是在調查時看過一眼。
而傅奚亭, 能完整地說出時月是以前管家女兒的信息, 證明這人的存在還是很明顯的。
旁人興許不知,但江意是知曉的, 孟淑年輕時有過一段孽緣,而這段孽緣還是與自己的管家擦出了愛的火花,且還有了愛情的結晶,那個孩子、江意不是沒見過。
彼時,伊恬同她說出這些事情時,她稍有震驚。
但如今,傅奚亭給出這句話之後,江意並未過度追問下去,內心的包容與慈善讓她選擇將此事翻篇。
讓他將自己母親的骯髒事兒揭露出來,實在是一件極其傷自尊的事情。
江意靠在車上,將一瓶礦泉水喝了大半:“你跟林清河有利益牽連嗎?”
錢行之他們在回來的路上了,而她,也不想等了。
利益牽連四個字一出來,傅奚亭就知曉,江意要對林清河下手了。
方池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江意:“最近林清河派人暗中盯着鄒醫生她們,小太太還是謹慎點爲好。”
江意看了眼手中的瓶子,指尖撥弄着瓶子上的標籤,語氣淡淡嫋嫋:“無礙。”
林清河盯着鄒茵並不妨礙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讓錢行之去建州是想查什麼?”傅奚亭問。
“我秘書,還活着, ”江意這語調,極淡, 淡的像是在嘆息。
全員死光就他還活着,也不知是該諷刺誰。
傅奚亭一愕:“誰?袁海?”
他隱約見過這人幾次,年輕有爲,一表人才,清秀白皙的面龐是個很好的門面架子。
唯令是從,與江意的默契已然是達到了頂峰。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背後將她送進了地獄。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他還活着的?”
“一直都知道,”只不過是前段時間一心撲在不甘身上,沒來得及細細的將整件事情的脈絡理清楚。
現如今,關係網在她的腦海中,她得一步步走穩才行。
方池愕然。
一直都知道,多恐怖的一句話啊。
……
七月下旬,天氣燥熱。
夜間離了空調只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這日晚間洗完澡,沉趁着傅奚亭在書房回電話的間隙,江意一通電話撥給了伊恬,告知她近日不要跟鄒茵走太近,以免受牽連。
而伊恬,素來是無條件站在江意這方的,對她的提醒只會一口答應,不會有過多詢問。
正因如此,江意對伊恬多了句不忍。
“你爸爸最近跟林清河走得很近,”伊恬在那方告知。
“爲什麼?”靠在牀頭的人背脊緩緩地直了直。
“好像是想讓你爸爸幫忙查什麼事情,”伊恬道。
“包裹?”江意反問。
伊恬的沉默似是告訴江意,她的詢問是對的。
江則當初能將自己死亡的真相摁下去,自然也能幫林清河查到這些事情。
林清河找他,也確實是沒找錯。
“意意,是你?”伊恬有些微顫開口。
江意恩了聲,點了點頭:“是我。”
她大方承認,迴應她的卻是沉默。
伊恬拿着手機,心裡掙扎着,林清河是弄死江芙的人,她要報仇是人之常情,但江則如果在這件事情上成爲幫兇,爲難的是江意。
不是旁人。
晚間十一點,江家別墅主臥燈光明亮。
江則穿着睡衣進屋時,伊恬正將手中的書放下。
書本合上時,江則看見了封面。
【婚姻的真相】五個大字映入眼簾。
江則將手中的水杯放在牀頭櫃上,望着伊恬:“怎麼最近在看這類書了?”
“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想從書裡找找答案。”
江則明顯能感覺到伊恬最近對自己的態度不如往前。
也確實是知曉自己近段時間的改變。
不太想跟伊恬爭吵,破壞了夫妻感情。
掀開被子坐在牀上時,輕飄飄的岔開話題:“意意最近都沒回家吃飯,打個電話讓她回來一趟吧!一家人聚聚。”
伊恬明知他在岔開話題,卻偏偏想要將話題拉回來:“林清河跟趙振一樣設計弄死了幾十條人命,你知道嗎?”
江則側眸望向伊恬,眼神中帶着幾分窺探:“沒有定論的事情本就不該被人拿到檯面上來說,這些話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
“這世間多的是沒有定論確是事實的事情,各個都不能說,那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不是意意最近不回家吃飯,是你回江家去找老爺子找得太頻繁,”江則已經有了想奮起的心思了。
早年間那個說着現世安好的人早就不見了,年逾五十來歲的人,突然有了升官發財的慾望,這到底是人性太過複雜,還是名利場太過有誘惑力。
翌日江意到公司,剛一進去就覺得公司裡的氣氛不對。
辦公區聚在一起的人豁然散開,麻溜兒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意上樓的腳步一頓,提着包一步步地朝着艾顥的位置而去,朝他伸出手。
“江總,怎麼了?”艾顥小心翼翼詢問。
江意啓脣:“你說怎麼了?”
艾顥裝瘋賣傻:“我不知道啊。”
“想出差了還是想打掃整間公司的衛生?你直說,”江意開口威脅。
艾顥心理一句我曹不敢言語出來,伸手將桌子底下恩報紙夠出來遞給江意:“新聞上說你昨晚參加某畫家的畫展,將對方批評得一無是處上不了檯面。”
江意一手接過報紙,一手將包放在桌子上,嘩啦啦地抖開報紙,漫不經心迴應:“是這樣。”
艾顥目光朝江意身後望去,見辦公區的人一個個地雖低着頭,可卻都在豎着八卦的耳朵。
他壯起膽子問:“能問一下爲什麼嗎?”
“一個人如果足夠優秀,定然是會獲得誇獎的,而獲得批評,就證明她確實是技藝不精,技藝不精就罷了且還用新聞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你們說爲什麼?”
江意不是問你說爲什麼,而是你們。
顯然,即便不回眸也知曉身後人豎起的耳朵有多長。
“有真材實料的人從不怕人指摘,只有半桶水的人才會急於澄清自己,深水沉默,淺水喧譁,都好好學學這個道理,”江意將手中的報紙對摺整齊還給了艾顥,一番話,語氣不重,但這不卑不亢沒有半分心虛的姿態確實是讓人豔羨。
七月十八,正值江意與傅奚亭結婚一週年。
首都衆人皆在猜測這一週年紀念日她們會如何過。
而這二位當事晨間起牀互道早安,而後各自洗漱離去,男主人更甚是連早餐都省去了。
江意前腳到公司,後腳有一輛半透明的車子停在了公司門口。
一束花,七八個人擡下來。
讓公司裡的人都震驚不已,不得不感嘆,有錢人是真會兒玩兒。
不到半小時,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首都。
旁人覺得驚天動地的事情在當事人看來,是極其平常不過的舉動。
一束花而已,比不上傅奚亭往日隨隨便便給她帶回來的某件禮物。
江意午後忙完,纔有時間給傅奚亭去通電話,這通電話,接到較晚,剛接起,江意就聽見了那側的吵鬧聲。
“在忙?”
男人嗓音低啞:“應酬中,花兒收到了嗎?”
“收到了,”江意迴應,而後又問:“跟成文?”
“這麼聰明?”傅奚亭靠着牆,拿着手機,脣邊笑意淡然。
“趁熱打鐵纔是正常操作,給傅董指條賺大錢的路,”江意嗓音裡帶着些許揶揄。
“傅太太指示。”
“看到今日份報紙了嗎?”江意問。
報紙?
還沒來得及看。
傅奚亭微微站直身子,後背從牆壁上離開,道了句稍等。
男人一邊拿着手機,一邊往前臺去要了份今日的娛樂報,剛一抖開就看到報紙上的大篇幅新聞。
那些娛樂記者的筆尖子實在是骯髒不堪,將他的愛人描寫得像是一個無處發泄隨意抨擊人的惡鬼,而時月,成了他們口中的受害者。
傅奚亭看着,一聲冷笑從脣邊溢出。
隔着電話,江意都聽見了。
傅奚亭冷沉地話語聲響起時,江意端起杯子裡的水喝了口:“估計時月也沒想到成文今天會趁熱打鐵,她要是知道你說這報紙上的新聞還會出來嗎?”
傅奚亭聽着江意俏皮的話,心中笑意漸深:“意意最近有何想要的?”
“恩?”江意似是不解。
“有人買單,可大膽要。”
“那不行,一般人的錢我嫌不乾淨,”誰知道成文這些年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
這些錢都在哪些女人身上打過滾,拿在手裡都嫌髒。
搞不好還會得病,。
江意滿是嫌棄的腔調讓傅奚亭無聲淺笑:“先掛了。”
“傅先生,加油。”
“傅太太,愛你。”
傅奚亭掛了電話,倒也是不急着進包廂,反倒是在門口點了根菸,抽了小半,纔拿着報紙推開包廂門。
將一進去,成文的揶揄聲就來了:“傅董這電話接得可夠久的,這要自罰啊。”
傅奚亭拉開椅子坐下去,且還嘆了口氣:“沒辦法,小姑娘受了委屈,難免是要花點時間哄的。”
成文夾着煙,輕挑眉:“哦?還能有人讓傅太太受委屈?是那個不長眼的?這不得討個公道回來?”
傅奚亭似是就等着他這句話了,將手中的報紙放在桌面圓盤上,緩緩地轉過去:“來,成總過目,順帶幫我出出主意,看看我該如何討回這個公道。”
“一定要給傅董——-————。”
成文的話在拿起報紙時,戛然而止。
傅奚亭夾着煙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漠地望着他。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吊兒郎當的慵懶感。
男人一手落在大腿上,一手在桌面菸灰缸上輕點菸灰。
脣邊笑意分毫不減。
見成文沉默,傅奚亭又道:“心狠手辣?惡意抨擊?什麼時候抄襲剽竊成了受害者,而公正公平指出錯處的人成了施暴者了?”
成文內心五味雜陳,他欣賞時月不假,但還沒欣賞到可以讓她去得罪傅奚亭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成文還是沒有踩踏她半分。
比較對外,都知道時月是他的女人。
倘若這時候踩踏她,無疑就拉低自己的檔次。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傅奚亭點了點菸灰:“興許?但無風不起浪,我可不看什麼誤會不誤會,我只看我老婆是否受了委屈。”
男人簡單粗暴的話語帶着幾分壓迫性。
說到底,成文還是低人一等。
而傅奚亭想碾壓他,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畢竟,有求於人就得受制於人。
成文聽傅奚亭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不聽過程,只看結果。
本來是想趁熱打鐵來壓價格的人此時就好比被傅奚亭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動彈不得。
啞巴吃黃連,啞口無言。
而傅奚亭此舉是真的沒準備給時月什麼臉面。
頗有一副就是要讓她被金主爸爸厭惡的感覺。
一旁,吳江白含笑開口,似是想從中間做個和事佬,笑道:“成董,一個好的妻子可以旺三代人,所以,有些事情該提上日程了。”
言外之意就是趕緊把這種拖後腿的女人踹了,留下來也是給自己招惹麻煩。
這頓飯,吃的成文差點心肌梗塞。
剛結束,司機一關上車門正準備發動車子就聽見成文冷聲開腔:“去畫室。”
下午一點,時月剛送走客人,正站在辦公室的衛生間裡洗手。
突然,身後的辦公室大門被推開,一摞報紙劈頭蓋臉直接扔了過來。
“我願意讓你站起來你才站得起來,拿着我的好處卻爲非作歹?時月,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成文劈頭蓋臉的這頓罵沒有讓時月有半分的不悅,更甚是這般粗魯的動作都沒有激起她的怒火。
反倒是極其平靜的蹲下撿起地上的報紙。
看了眼,眉頭微微緊鎖:“你覺得這事兒是我乾的?”
“你想解釋什麼?”
時月將報紙抖了抖,對摺好放在桌面上:“我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這件事情,明顯就是有人藉由昨晚的畫展來挑撥離間。”
“成董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樓下經理,我上午去了趟人民醫院見到了江判的父母,將此事聊開了,畢竟將前面兩幅畫的款項都捐給了她們的科研項目。”
時月一邊說着,一邊拉開抽屜,將裡面的東西抽出來遞給成文:“這是捐款的條子,新鮮出爐。”
“首都不缺美人,就我每日站在窗邊看着走過這條街的漂亮女性沒有上千也有過百,我也相信,成董能在這遍地是美人,是二十多歲小姑娘的首都選擇我,不僅僅是因爲我的臉,如果我真的對傅太太抱有敵意,昨晚我就應該表現出來了,而不是今日再來隔山打牛。”
時月態度堅定,盯着成文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
而成文,內心自然也有所動盪,他看上時月,當然不僅僅是因爲她的這張臉,她今日的這番說辭,剛好能完美地避開這些事情。
而時月,及其會看人臉色,見成文稍有鬆動,跨步前去摟住了成文的臂彎:“想想是誰在背後壞事兒?”
成文垂眸看了眼時月,沒有迴應她的話題,而是提點她:“你今日最好親自登門給傅太太道歉,若是壞了我的事兒,你知道的。”
時月心裡一緊。
不是她做的事情要她去道歉,這種事情說出去,天理難容。
但是在資本家的眼裡,也沒什麼容不下去的。
時月心中即便百般不情願也會去道這個歉。
更勿論此時她還是需要成文的。
時月溫柔地點了點頭,語氣帶着幾分淺淡:“好。”
成文還以爲她會拒絕,沒想到一口答應,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他原以爲如同時月這樣的女人,即便是被人包養了,也是傲氣的。
沒想到她明事理知進退,懂取捨。
這一點倒是讓成文沒有想到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帶着幾分哄騙:“委屈你了。”
“不委屈,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做。”
下午三點半,江意正在跟艾顥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卻突然聽到秘書告知有人來訪。
“誰?”
“時月,”聞思蕊道。
今日早晨她還在樓下辦公區,聽到了江意對這個人的評論。
沒想到下午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速度之快,實在是令人咋舌。
江意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讓她上來。”
時月進江意辦公室時,正看見江意從一旁的咖啡機旁端着兩杯咖啡過來。
“時小姐這是?”端着咖啡的江意正準備走到茶几旁,就看見時月身後跟着兩個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
“我今日來是來給江總賠禮道歉的。”
江意挑眉,似是不明所以開腔:“賠禮道歉。”
“是,因爲今晨報紙上的事情讓我內心稍有些過意不去,想着來給江總道個歉。”
時月始終秉持着溫溫軟軟的語氣。
一副豪門大小姐的模樣跟江意交談,若非傅奚亭一早說她是管家的女兒。
她當真不相信。
就此時此刻時月身上的氣質以及她的行事作風,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管家的女兒。
江意其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委屈我自己來成全別人的人,面對時月的這番說辭,她微微點頭:“確實是造成了影響。”
時月看了眼身後的人,讓他們將手中的東西都放下來。
她更甚至非常刻意地拎起地上的一個紙袋子,拿到茶几上:“這是m家這季度新出的稀有皮包包,據說全國僅有兩隻,還望江總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江意端着咖啡靠在沙發上,輕輕挑眉,哦了聲。
帶着疑惑開口:“我還挺好奇的,要不時小姐拆開讓我看一看。”
時月聽江意這話,眼眸中帶着些許鄙夷,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拆開了。
一隻淺色稀有皮包包出現在江意跟前時,她眉頭微微挑了挑,道了句稍等。
然後行至自己的辦公桌旁,拉開櫃子從下方提出一隻包,而那隻包與時月這會兒拆開的那隻包竟然一模一樣。
時月看見撞包的那一刻,眼眸尷尬一閃而過。
隨即,及其快速地回過神來,歉意開口:“是我賣弄了。”
“沒想到另外一隻也在江總身上。”
限量版,能弄到不容易,她這隻包還是成文找人弄出來的。
想着賠禮道歉要符合當事人的喜好。
沒想到————。
“我素來不關心這些,這隻包我先生提回來也有幾日了,若不是時小姐今日說他是限量版的,我還當真不知。”
6000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