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299:試探
江意的這聲你說呢!
讓傅奚亭的目光落到了時月身上,傅奚亭其人、無疑是善於僞裝的。
橫掃商場多年的商業巨頭無論出席任何場合都給人一種挑不出任何情緒的存在。
不顯山不露水的本事已然是閻王爺級別的存在。
這樣的人,目光淡淡的掃到時月身上時,江意當真是一點東西都沒看出來。
傅奚亭望着時月的目光像極了在望着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望着時月的目光沒有任何躲閃,平靜的像是在望着一個只是見過數面的陌生人,緩緩點頭:“確實。”
傅奚亭望着時月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但時月望着傅奚亭——卻不見然。
饒是她功力深厚,江意還是從她眼眸中瞧出了幾分不甘心的隱忍和難以啓齒且得不到的愛意。
傅奚亭對時月或許沒有什麼世俗的雜念,但時月對傅奚亭不一定。
不不不,不能說不一定,應該說確定。
江意從時月的目光裡看見了無止盡的慾望,而且這慾望啊!
是傅奚亭。
傅奚亭是她慾望的起點。
終點是誰江意不知曉, 但絕對不是成文。
傅奚亭這聲確實一說完, 江意側眸望了眼傅奚亭。
眼眸中的笑意微微散開,像極了一對恩愛情深的夫妻。
江意這人——若是去混影視圈,多多少少能那個視後回來。
言行舉止就不必說了,就淡淡是她那謀人心、裝無辜的手段就足以叫人陷進去。
傅奚亭呢?
低眸望向自家愛人,一句話都沒有。
他自然是看出來了江意眼裡冒出的探究與算計,但此時此刻當着外人的面即便是看出了這副探究與算計,傅奚亭也是當做沒有看見。
他伸手摟住自己愛人的腰。
淡笑在脣邊散開,給人一副恩愛夫妻的感覺。
一旁的導購見此,笑着迴應:“傅董和傅太太真是感情深厚,讓人好生羨慕。”
江意低垂眸,溫淡淺笑。
並沒有直接回應導購的這些話。
江意的這份探究,傅奚亭並不準備拆穿,相反的、他及其慶幸、
慶幸江意能有這份心思。
有愛才會探究。
如果她不愛,這些探究——也不會有。
傅奚亭願意慣着江意。
前提是因爲江意是自己的妻子。
時月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表示,站在此處的人即便是背脊挺直,也多有顫慄。
恩愛情深?
好一個上演在別人跟前的恩愛情深啊。
她能說什麼呢?
恭喜?
還是附和這些人的話?
無論是哪一種,時月都不願意。
可不願意能有什麼辦法?
即便此時此刻她心如刀絞, 也要附和服務員說出的這句話。
“傅董夫妻二人確實是首都豪門夫妻模範, ”時月含笑迴應,那大方得體的摸樣給人一種她出生於哪個豪門又是哪位人物妻子的感覺。
江意輕笑聲隨之飄起:“時小姐跟成董以後也會如此。”
時月沒有接江意這話,見二人站着,反倒是問:“江總是準備離開了?”
“有這個想法,”江意微微點頭。
離開?
時月一時間覺得內心有些隱隱的不甘,但這不甘,沒有任何能力去解決、
時月目光從江意身上落到傅奚亭身上。
僅是一眼之間,那橫掃過去的目光帶着萬年積攢下來的怨懟。
江意將她所有的情緒盡收眼底。
不拆穿、不點明。
似是及其大度的允許這一切發生。
“時小姐是來購物的?”
江意似是及其關心的詢問時月。
時月溫溫點頭:“定了東西,過來拿。”
江意望向一旁的經理,直接越過時月問:“時小姐定的東西給錢了嗎?”
經理畢恭畢敬迴應江意:“付了定金。”
“這樣啊!”她似是瞭然,未曾詢問傅奚亭直接將事情敲定了下來:“尾款記在傅先生的賬上。”
“江總,不必。”
時月眼眸中有些慌亂,這抹慌亂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江意站在傅奚亭身旁,用一種女主人的姿態跟她說這句話。
記在了傅奚亭的賬上。
施捨?
還是明知她覬覦傅奚亭然後刻意弄出這個動靜來?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讓時月防着幾分了。
她回首都之前,曾聽人言,江家大小姐一無是處, 連大學都是買進去的。
佔着大小姐的位置, 乾的事情卻不如一個排行老二的人。
且唯唯諾諾的像極了一個被人拿捏的軟柿子。
可這聽聞跟所見實在是不同。
此時此刻的江意,不動聲色的就給她甩了一個悶棍子, 敲的她暈頭轉向。
讓人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這人的真實想法。
猛然之間,時月有一種想法。
幸好,幸好成文的原配不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但凡原配有江意一半的功力,那麼她此時仍舊在首都這個圈子裡摸爬打滾,沒有找到出路。
江意這人,心思及重。
一個能在談判院口中搶妥利益的人又有幾個是單純的?
江意這人,不可低估。
“看在成董的面子上,時小姐不會不成全吧?”江意笑容端莊溫厚。
給人一種高傲貴氣之感。
看在成董的面子上?江意這話話裡話外都是她配不上這份殊榮,如果不是成文,她時月又算是什麼呢?
時月堪破了,但不點明,明知不可爲她沒必要去觸這個黴頭,且還是當着傅奚亭的面:“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女人之間的戰爭,不到自己出手的時候,傅奚亭是不會出手的。
若是真需要出手,當然也不會含糊。
二人你來我往的交鋒中,傅奚亭手機響起。
男人從西裝褲口袋裡掏出手機,約莫着是工作電話。
想接。
但又想起今日在豫園,江意滿面不高興的模樣。
男人拿着手機望了眼江意,似是在徵求江意的同意。
而江意呢!
本就不是什麼無理取鬧之人。
她明晃晃的看着傅奚亭手機屏幕上某某市長的名字,還讓他以自己爲重的話,多多少少就有點不懂事了。
於是,她溫溫點頭。
未有隻言片語。
像個慈禧太后准許奴才似的。
她有多高傲,就會顯得傅奚亭有多遷就。
但這遷就,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的。
江意不珍惜的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人。
傅奚亭在時月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白月光,可此時,在江意這裡,連蚊子血都算不上。
她那一點頭,點的不是認可。
是那些女孩子的尊嚴。
時月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勾了勾,稍微的緊了緊。
江意眼見傅奚亭拿着手機出去了,本是要走的人也不準備走了。
緩緩的將包放下去,坐在沙發上,望着時月含笑淺問:“時小姐,坐會兒?”
時月沒有扭捏。
江意淡淡的目光掃了眼站在一旁的導購們,經理似是看懂了江意眼神中的示意,含笑淺問:“二位喝點什麼?”
江意微微揚了揚下巴,斟酌了數秒:“午後,來杯咖啡吧!”
“時小姐呢?”
“茶就好。”
“我們店有綠茶,武夷山白茶,時小姐需要哪一種?”
綠茶?
白茶?
還真是挺好的,江意淺笑着勾了勾脣瓣,不準備給時月其他選擇:“上次你們給我泡的那種還不錯,是什麼茶來着?”
經理在這種店裡待久了,什麼人沒見過?
大大小小的場合,什麼原配撕小三,小三被打流產的戲碼她見多了。
江意這聲詢問,話裡帶話,夾雜着的深意不是一般人能勘破的。
“綠茶,傅太太,”經理後背汗噠噠的。
江意一臉溫柔的望向時月,目光移過去時看不出半分算計:“還不錯,推薦給時小姐。”
時月這日,一身襯衫連衣裙。
靠着沙發的人後背略微有些僵硬。
接?
打自己的臉。
不接?
她有理由相信江意這人睚眥必報,一定會去成文跟前煽風點火,到那時——自己還得花時間去哄男人。
思來想去,還不如此時此刻委屈自己。
“江總推薦的自然是極好的,更何況江總還試過了,”時月一邊說着,一邊將目光從江意身上移到經理身上:“聽江總的。”
不一會兒,咖啡和茶都上來了。
江意端起咖啡時,透過店裡的玻璃門看了眼外面接電話的傅奚亭。
男人這日,一身白短袖。
褪去一身正裝,整個人少了份凌厲,多了份柔和。
男人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叉腰。
那側許是說了些許什麼,男人低眸笑了笑。
不用聽,光看錶情都能知道這人笑聲定然爽朗。
窗外的人興許是感受到了江意的目光,回眸望了眼。
二人目光對視,江意緩緩收回目光。
低垂眸之間多了些許的鄙夷。
是的,鄙夷。
時月不會看錯。
她的目光從傅奚亭身上收回來時,是帶着鄙夷的。
這抹鄙夷讓時月端着杯子的手一緊。
“前幾日聽聞江總將談判院踩下去了。”
江意似是沒聽懂,目光定定望着時月:“恩?”
“沒想到時小姐一個搞藝術的人也關心商場之事。”
時月淺笑:“成董經常在我跟前提起。”
“說江總是後起之秀,也是首都下一任霸主。”
江意明知時月在挖坑給自己跳。
形容一個女人會成爲霸主這種話一般人即便是說,也不會當着外人的面說,這麼說,若是傳出去了,可不就是抹黑自己的名聲嗎?
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只能悄悄得到,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宣告全世界。
“霸主?”江意似是聽聞到了什麼新鮮的詞彙。
“我可不想要,比起霸主,我更想當站在霸主身後的女人。”
江意漫不經心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畢竟——女人掌控男人,男人掌控世界,纔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這個道理,時小姐應該悟的比我透徹纔是。”
江意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在嘲諷時月當小三。
如果她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會去當小三呢?
如果她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會去找成文呢?
如果她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會跟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人在一起呢?
她懂、只是在裝罷了。
“女人掌控男人,那也得看那個男人是不是個潛力股,與其把時間和精力放在一個賭注身上,還不如將命運握在自己的手裡,江總應該比別人更懂得投資纔是。”
“我聽成董說,09年江總用一千萬去翹槓桿,差點沒讓銀行跟證監會的人聯手告你,最終還是傅董將這事兒擺平了。”
時月這番話,先是給出中肯的意見。
然後?
是戳着江意的脊樑骨將那些事兒抖出來。
而當事人呢?
自然是知曉這事兒的。
當然也是無所謂的。
當初傅奚亭解決這事兒的時候,江意還惱火來着。
若不是傅奚亭多手,她早在首都一戰成名。
何苦後面還去謀略?
“未婚夫也好,丈夫也罷,他們的存在就該是爲女***的,這服務中,自然也包括解決事情,我坦坦蕩蕩的與傅董比肩而立,他愛我,更好,他不愛我,我也不是沒人愛,至於幫我解決事情,這是任何人愛一個人都要付出的代價,也是他心甘情願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決定,能幫我解決事情,他該高興纔是啊。”
“畢竟、我也不差。”
江意這番話,讓站在一旁的經理有些錯愕。
我坦坦蕩蕩的跟他在一起。
何懼麻煩?
江意這話,是對時月的踩踏。
一個女人,如果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她是有底氣的。
有能力,且無所畏懼的。
但反之,唯唯諾諾,害怕麻煩,不敢因某件事情而發表自己的真實感受,那種畏畏縮縮的感覺叫人難以瞧不起。
“婚姻和愛情都該是平等的,不管是平等的交易,還是平等的愛,可這中間的關係一旦不平等,就有人要爲這個不平等付出代價,不是你,就是他。”
江意坐在時月對面,跟勘破世間紅塵的老者似的。
說給時月聽的話,帶着諷刺。
而這些諷刺,在時月心裡紮了根。
埋在深處。
直至有朝一日爆發出來時,她拿着刀子捅進了懷有身孕的人身上,惡狠狠的將她的“滔天”罪行,一一細數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