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師兄沒在眼前,但沈風眠彷彿已經聽到他低沉的笑聲。
師兄性情沉穩,但就是喜歡逗他,只是每次都會被他識破。
想起以前的嬉鬧,沈風眠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呢喃着:“所以你又是在逗我玩麼?”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出來見一面啊這個混蛋。
不過好歹還是摸到了師兄的影子,他心裡某方面的擔憂還是放下不少。
還好,至少師兄好端端的,只要人沒什麼事,別的都好說。
刀疤臉一路開着車去了店裡,車剛停穩就着急忙慌地跑進了店裡。
巷道口站着個人,探頭看着刀疤臉拿出東西進了裡間,轉過身恭敬地道:“梅總,他拿到扳指了。”
“嗯。”梅舟手撫在輪椅上,垂着眼瞼沉默了片刻:“回吧。”
“要不要……”這人過來推他,斟酌着道:“我找人去買回來?”
梅舟搖搖頭:“不需要。”
雖然覺得他的東西流落在外不大好,但是下屬還是沒敢細問。
但是梅舟卻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不急不徐地解釋了一句:“如果對我不利,小眠會出手的。”
他放這扳指出去,就是爲了讓小眠放心。
他也沒想過要把扳指拿回來,因爲阿叩法奇特之處,就在於它的時限。
經過他特殊手法處理過的扳指,就算保存得再好再完整,它的時限也就一個半月。
如今時間已經過半,那扳指就算想賣都賣不出去了。
風眠比他更加謹慎,尤其這次做得那麼急,怕是能保存一個月都是不錯的。
把他的後背留給風眠,他很安心。
在知道師兄安全無虞之後,沈風眠便更加輕鬆了。
每日煮酒烹茶,寫字繪畫,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
如果不是童皓哭喪着臉找上門來,他覺得自己可以更鹹魚。
“沈哥,你這也太舒服了點吧!”童皓躺在沙發上都不想起來了,整個人頹得不行。
沈風眠翻着書,斜睨了他一眼:“怎麼了?”
“甭提了,慘得很。”童皓仰頭望着天花板,動都不想動了:“我爺爺撂攤子了,完全不管事,我現在要管倆店子,啊,我死了。”
沈風眠漫不經心地:“這是好事啊,壓力就是動力。”
“呸啊,對五哥來說確實是好事,對我不是啊,我只想跟你一樣做鹹魚!”
“我鹹魚是因爲我財務自由。”沈風眠擡擡下顎,示意他看外頭正興致高昂招呼客人的小八:“你和我能一樣?”
也是,沈風眠之所以能這麼佛,是因爲他眼光精準毒辣,擺出來的東西不管有沒有瑕疵,好歹都是真品。
雖然價格貴,但如今打出了名聲,許多人要買東西都是直奔臻品齋。
與之相比,江雲這些老字號反而降低了競爭力,以至於他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維持生意。
童皓想通這一關節,頓時感覺更加生無可戀了:“沈哥,我弱小的心靈受到了打擊,我需要你請我吃飯補償一下!”
“飯是有,但不能白吃,跑腿幹不幹。”
“幹!”
沈風眠笑着看他一眼,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去一趟城北,幫我去這家店買個東西,把這信一起給他們,東西嘛……價格兩千以內隨便挑。”
就這樣?童皓一骨碌坐了起來:“然後呢?”
“沒然後,買了就行。”
童皓伸手拿過信封,念道:“……榮盛堂?有點耳熟。”
他更加不明白了:“爲什麼呀?這店有問題嗎?”
沈風眠盯了他一眼,笑了笑:“沒什麼問題,過個禮罷了。”
“哦,這樣啊。”童皓收起信封,利索地起了身:“行,我這就去。”
童皓是真沒把這事當回事,還個人情嘛,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定位了榮盛堂,直接開車就過去了。
榮盛堂名字起的這麼響亮,店面裝潢卻土得不忍直視。
相比於臻品齋珍緣館這些低調奢雅的高檔古玩店,榮盛堂只能算是暴發戶類型。
童皓沒眼看那些金光閃閃的裝飾,直接去櫃檯找掌櫃。
“掌櫃不在。”店員玩着手機,頭也不擡地道:“想看自己看,買得起就買。”
這態度真是沒誰了!
怪不得打了個百年老字號的招牌,開成了這德行!
童皓眉頭一豎就想發脾氣,但想起沈風眠的交待還是忍了下來,隨手指了一個櫃檯裡的手串:“這個多少。”
店員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瞥了他一眼:“八千。”
臥槽!
這玩意連他都看得出來是假的好嗎!?
童皓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再次深深地懷疑這店員腦子有坑,勉強按捺着,深吸一口氣:“這個呢?”
“……一萬。”
連着看了幾樣,就沒一個便宜的。
別說兩千,就算是最差的玩意,都沒有五千以下的。
“你……你等着。”童皓憋着口氣,扭頭去外邊打電話,拼命吐槽:“沈哥這特麼是黑店吧,一個辣雞都要七八千,別家都是偷偷坑人,這是明目張膽的宰人啊……”
沈風眠聽得有趣,忍不住笑了:“那算了,不用買了,你把信封擱那,直接回來吧。”
他搭了梯子,人家不肯下也沒必要強求,他又沒什麼要求人的。
“那信呢?給他嗎?”
“不給。”沈風眠手指在桌面輕輕叩了叩,眉頭微鎖。
這店不是師兄的……那會是誰的呢?
童皓氣鼓鼓地回來了,惡狠狠地吃了一頓海鮮才消氣:“所以活該他沒生意啊,開成那樣誰特麼會去買東西。”
“平時不是這樣的。”沈風眠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賣,你如果答應八千買,他會提到八萬。”
這招數,他以前也玩過。
不賣的理由太多,隨便拎一個出來就行。
“爲什麼呀?”童皓完全搞不懂了。
“爲什麼?”沈風眠靠進椅子裡,玩味地勾了勾脣:“原因很簡單啊,誰會跟對家握手言和呢?”
對家?童皓傻眼了。
下意識地,他想笑:“什麼呀,你們這差距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老闆該是有多腦缺,居然想跟你打對臺。”
沈風眠也不解釋,只是笑笑:“那等着看唄。”
事實也確實和沈風眠說的一樣,而且榮盛堂動作比他們想象中更快。
臻品齋對面原本生意不溫不火的茶樓突然關了門,第三天再開張的時候,便掛出了榮盛堂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