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王殿下,你這是想要本相犯下欺君滅族之罪?”
壓下熊熊燃燒的怒火,北齊丞相凌弘信冷冷出聲。李代桃僵的主意看似不錯,可一旦事發惹惱陛下,丞相府滿門極可能難保。
而離王殿下倒完全可以片葉不沾身,說不定到時還會倒打一耙,污衊本相糊弄他。
總之,若是賭贏了,他心願得償。
若是賭輸了,離王殿下也沒有任何損失。
憑什麼他就那麼自信地認爲本相願意搭上身家性命陪着他豪賭?
對於凌相的惱怒洛玄郢並未在意,他只淡淡道: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知丞相大人一向瞧不上本王,父皇賜婚,本王亦無其他辦法只能接受,丞相大人也沒法拒絕不是嗎?
“丞相大人還是答應了本王所請爲好,若不應,來日令千金真嫁到離王府,後果會如何,本王實難保證。”
說不定還能爲本王貢獻一幅面具,那也挺好。
“離王殿下這是在威脅本相?”
被離王這麼一威脅,北齊丞相凌弘信胸中的怒火反而消了大半,真跟這種毫無底線的無恥之徒生氣,還不把自己給氣出個好歹?
儒雅中含着幾分凌厲的凌相在盡力剋制,然離王大咧咧坐在一旁,氣死人不償命地繼續道:
“這怎麼算是威脅呢?本王只是好心提醒一二。本王的提議也算各取所需,丞相大人又何必固執?
“當然,丞相大人若非要覺得是威脅,那就是吧。”
氣歸氣,不過凌相心下卻是非常清楚,此事若不妥善解決,他的愛女綰雲恐真有性命之憂。
畢竟,讓一個閨閣女子出意外的方式不要太多,絕對防不勝防。
出嫁前如此,出嫁後更難保障,難道要親手把女兒送入虎口,再假惺惺地爲她報仇不成?
枉他身爲一國丞相,竟也有被黃口小兒給實實在在威脅到的一日。
平復了一下再次遊走在暴怒邊緣的心神,凌相換了種方式道:
“離王殿下可知,你公然娶了上陽定王的側妃,極可能會引發兩國戰禍,屆時,多少生靈將遭塗炭?”
北齊離王完全不以爲意地道:
“若開戰,那就戰,本王可身先士卒,親赴戰場!”
北齊離王絲毫迂迴也無,凌相言辭亦毫不留情,他語含諷刺反問道:
“親赴現場?身先士卒?說的倒是好聽,若真開戰,死傷最多的只會是普通官兵,承受繁重賦稅的,只會是普通百姓。
“你堂堂離王殿下,誰敢讓你身先士卒?誰敢上你的離王府去徵雜稅?”
“本王姑且認爲凌相這是在羨慕本王的出身,說實話,這個怕是羨慕不來,只有希望丞相大人來生能投個好胎了。”
這還真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不想再跟離王多說,凌相通牒式的道:
“離王殿下神通廣大,大可以去找願意認下那個女人的人家,屆時,本王會想辦法請陛下收回成命。
“再多,恕本相愛莫能助。”
凌相自認爲退了一大步,然,他提出的這個解決辦法離王殿下並不認同。洛玄郢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
“此事嘛,還非丞相大人幫忙不可。哪怕丞相大人真能勸動父皇收回這道聖旨,可本王卻沒法保證父皇就一定能賜婚給本王選定的人家。
“還是剛纔那句話,爲了令千金,丞相大人最好認下若瓊這個女兒。”
若非多年修得的良好涵養,凌相絕對會拍案而起。
不能動怒,若動了怒就落了下乘,他豈能在這個毛頭小子跟前失了氣度?
凌相儘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氣,然語氣中帶着決不妥協的意味道:
“讓本相只爲了自己的女兒,而冒着禍國之殃,認那個女人爲女,這絕不可能。
“若離王殿下承諾永不加害本相的女兒,本相倒可以助你達成心願。”
丞相果然是丞相,不愧是以足智多謀而揚名天下的絕世英才,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了?
所以,不逼一把,怎能知你選定的合作伙伴到底有多優秀?
終得凌相吐口,心已放下大半的離王殿下心情頗好地道:
“這有何難?本王又不是嗜殺成性之人,還請丞相大人賜教!”
賜教?本相對踹你出門更有興趣!
“本相今日有些乏了,離王殿下,恕不遠送。”
只要所慮之事能完美解決,被丞相大人嫌棄一兩回又有何妨?
“既如此,本王便靜待佳音了,告辭!”
洛玄郢的好心情半分未受影響,臨走之前,臉上竟還浮起了幾絲淡淡笑意。
而他身後的丞相大人,都快被他給慪吐血了。順風順水半生,朝堂的波雲詭譎都從不曾令他如此被動過。
洛玄郢!
別看離王殿下洛玄郢在丞相府一副不可一世之狀,回到離王府,進到安置着水若瓊的歸鴻閣,洛玄郢半點都橫不起來。
“我兒子呢?”
這四個字,幾乎成了水若瓊每次看到洛玄郢的開場白。每聽一次,洛玄郢的心就被扎一回。
沒聽到迴音,瘦到幾近皮包骨,戴着假髮靜坐於室的水若瓊,隔窗看向院中的花圃道:
“還沒恭喜你呢,娶了妻,很快就會有其他兒子。可我的兒子呢,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都退下!”
“是!”
見眼前之人情緒再次不穩,洛玄郢出聲遣退了伺候在側的丫鬟婆子,拉了把椅子走到水若瓊近旁坐下,亦望向窗外認真地道:
“若瓊,你放心,我絕不會娶別人。”
“你愛娶誰不娶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有什麼放心或者不放心的?她只想要她的兒子安然歸來!
再看兒子一眼,她就想法子離開這個鬼地方。她明明有家,爲何要跟浮萍般飄蕩?爲何要毫無尊嚴地寄人籬下?
“若瓊,相信我,此生,我只娶你!只是大婚後,還得委屈你借用丞相次女凌綰雲的身份……”
聽到這裡,水若瓊立馬炸毛了,她轉過頭厲聲喝問道:
“洛玄郢,你把我水若瓊當成什麼人了?你愛娶誰就去娶,我絕不會嫁給一個連我的名姓都保不住的人!
“不,我已經是上陽定王側妃,怎麼可能再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