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琿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懷念對洛玄郢道:“若是母妃在,她肯定能很快把瓊母妃給醫好的。”
母妃人好,很有本事,他很想她,也很想他父王……
不知不覺間,蕭瑾琿的臉上已掛滿了淚,小不點似是毫無所覺般,他依舊只是靜靜的站着。
而這無聲的淚,更令人心疼。室內,但凡看到小不點垂淚的,無一不爲之動容。
洛玄郢心下也很不好受。
洛玄郢知道,他兒子口中的母妃指的是定王妃。
許是定王妃那次誤以爲琿兒中毒,曾竭力救過他,纔會給了兒子以無所不能之感的吧?
以定王妃連假死藥都能解的本事來看,定也能醫得了若瓊。
可即便她真的在場,爲若瓊醫治的可能性,怕還沒有她會坐着看熱鬧的可能性大。
洛玄郢坐於水若瓊的牀沿上,伸手邊幫兒子擦淚邊低聲安慰他道:
“皓兒,你母妃的醫術是很高,但北齊的太醫也很厲害,別哭了,男子漢不可以輕易掉淚。”
蕭瑾琿點了點頭,很是用了些力氣將淚意給憋了回去。都這麼久了,不知爲何父王竟一直不來接他和瓊母妃。
也許父王依舊尚不知曉他和瓊母妃都在這裡,可怎樣才能把他和孃親在的消息傳給父王呢?
太久沒來接,孃親肯定怨父王了,她這陣子連他也不喜歡了。
喜不喜歡他倒不要緊,只要孃親能快快好起來,他怎樣都行。
看着兒子小眉頭緊鎖着,滿臉皆是擔憂,洛玄郢擡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又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這次,倒是再未多說什麼。
在緊張而靜默的等待中,太醫終於被離王府的轎子給急急地直接擡到了紫蝶臺院內。
“拜見……”
“快去給瓊王妃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做什麼?
太醫拱了拱手立刻到了牀前,於備好的椅子上落了坐,取出一應把脈所需,仔仔細細地爲水若瓊診起脈來。
太醫是左胳膊診完又換上了右胳膊,右胳膊診完又皺着眉頭換過來,更加仔細地診起了左胳膊。
診來診去,饒他也算是經驗十分老到的老大夫了,愣是沒診出任何端倪來。
太醫終於死心,對方是親王府女眷,此次沒有放下牀帳,讓他瞧了面已是極限。他卻不能更進一步,像爲男子檢查那般,以掀起眼皮等方式繼續。
診完脈的老太醫站了起來,定了定神問向離王殿下洛玄郢道:
“敢問殿下,瓊王妃剛剛是何症狀?”
“症狀,你沒檢查出來?”
看太醫剛剛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疑惑不已的樣兒,洛玄郢就猜出他可能並沒檢查出什麼有用的結果,內心裡已經把府醫和這位太醫罵了無數遍了。
看看,北齊養着的,這都是些什麼大夫,跟他表哥比簡直差太遠了。
聽離王殿下的語氣已經非常不耐煩,太醫哪敢實言相告。他拱手一禮,復定了定神接着道:
“殿下,醫者講究望、聞、問、切,問診,也是很重要的一環,還請殿下務必相告。”
“啓稟殿下,向侍衛在外間,說有要事稟報。”
洛玄郢雖氣,但跟太醫相比,他更沒辦法解決。
正待將水若瓊的症狀告知給這個庸醫,看他是否能創造出什麼奇蹟來呢,紫蝶臺的丫鬟報說向昀到了。
難不成真找出了什麼?
洛玄郢令九魚將王妃的症狀告知給老太醫,轉而看了兒子一眼,徑直走去了外間。
外間除了幾個丫鬟婆子,就只向昀一個男子。他的旁邊,還站着一位手端錦盒的丫鬟。
“殿下!”
見洛玄郢出來,向昀和一衆丫鬟婆子盡皆向他行了一禮。
洛玄郢走至主位坐下,看向那錦盒淡淡問道:“這隻錦盒,莫不就是你們搜出來的?”
向昀垂首恭敬道:“稟殿下,這錦盒是陳嬤嬤帶着丫鬟,於嘉蘭院花園裡的桂樹根下刨出來的。”
向昀那刻意加重了幾分語氣的那個“刨”字,引得洛玄郢看了他一眼。
只是他一直低垂着腦袋,是以,並沒看到他家殿下那饒有興味的一眼。
而洛玄郢也只瞥了一眼,就將目光重新投在了那方紅豔豔的,看上去頗有些滲人的錦盒上了。
想起剛剛那府醫說的什麼詛咒之類,洛玄郢直覺這盒中所收着的,定與此有關。
洛玄郢向來不信鬼神,更不信這些個子虛烏有的厭勝之術。可水若瓊的態度,卻讓他不得不下令讓將盒子呈上來。
那丫鬟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將托盤端至洛玄郢跟前。向昀上前將盒子拿起,打開後呈給了洛玄郢。
洛玄郢一看,只道果然不出他所料,盒子裡還真藏有一個人偶。
那人偶何辜,被扎的滿身都是長短不一的金針,看上去莫名有些搞笑。
他剛將人偶拿起,室內就傳出了水若瓊極爲尖銳的叫聲,差點驚得洛玄郢一個沒拿穩。
還好,那尖叫只傳出一聲,洛玄郢強自按捺住進內室看看的衝動,繼續將目光投在了人偶上。
這人偶做的十分粗糙,連頭髮都沒幾根兒。他翻來覆去,將人偶看了又看,覺得實在乏善可陳。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人偶是女子造型,可其上的生辰八字居然是他的。
這到底詛咒的是他還是若瓊?若按生辰八字,詛咒的就是他無疑,可爲何疼的卻是若瓊?
難不成做人偶的給搞混了?這也太不小心了。
就說這些東西不可信。
爲了不拆穿這拙劣的栽贓把戲,洛玄郢將人偶上的生辰八字給取了下來,揉了個團,待再現時,已是一抹飛灰。
將人偶隨手扔回盒子,洛玄郢讓向昀拿去燒掉。頓覺索然的他,帶着極複雜的心情,起身朝着內室走去。
他是對不起若瓊,凌綰雲是隻掛了個他正妃的名義,可她入府以來,一向安分守己。
若瓊想掌家就掌家,想甩手就甩手,凌綰雲從來都不多幹預,這樣都不可以相安無事,非得整這一出來陷害她?
這也就是遇到他這個根本不信一隻人偶能將人真給怎樣的了,要遇到個疑神疑鬼怕死惜命的,說不定還真能讓栽贓者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