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尷尬笑着的青年最大的特點怕就是沒有特點了,長相一般,五官大衆,身材一般,不胖不瘦,唯一讓人覺得有些不同的,就是這人總會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怪異感覺,他不大不小的眼睛中,有一種光芒在閃爍,很精幹。
青年從車裡拎出甄英雄的所有行李——一個癟癟的運動揹包,有些差異,“甄少爺,您的行李……”
“哦,少爺我覺得,好不容易來一躺霸川,小風你肯定會一盡地主之宜的,所以特地和學生借了個揹包,背點特產回去哄女朋友開心,例如……勞力士手錶,白金手鍊,紅寶石項鍊什麼的……”
那叫做小風的青年汗都下來了,都說這太子沒人樣兒,還真是,你分明是打秋風來了,而且來的好猛,手錶和首飾能算特產嗎?這裡盛產土豆給你裝一包包好不好?
“當初舉薦你小子來這裡撈油水的,可是少爺我,球球的。”甄英雄似乎看出那小子老不願意的心態了,鄙視道:“你賺那麼多,就不應該感激下本少爺嗎?”
“哪敢啊我的少爺,別說是去買,就是您要我去搶我也不能不去啊。”
這青年名叫林風,是義字會在霸川市安插的眼線,是朗朗市至霸川市一條營運路線的負責人,基本控制着兩個城市之間的主要公路貨物流通,而這條路線,正是天門在去年的黑市拳擂臺上輸給義字會的。
因爲霸川市爲內陸城市,大多進口或出口的海外貨物都是由朗朗市的海港碼頭裝卸,這就爲公路的長途運輸帶來了巨大的利益,霸川市的天門,主要進款產業就是運輸行業,而這條路線雖短,來往頻率卻高,因此利潤最豐。
去年,義字會用八千萬大注參賭女子黑市拳決賽,甄三國只用了不足十分鐘便將天門參加決賽的選手擊出擂臺,李連成因此失去了這條當作賭注的財路,甄英雄估計,暗殺甄三國,這,恐怕就是最大的誘因,他們,害怕三國今年再度出賽。
八樓,八零八八的豪華套房,雖然無法與漢宮的天堂閣媲美,到也算是很奢華了,見甄英雄居然對如此豪華的房間視如未見,林風倒是對甄英雄更多了一分敬畏,雖然這少爺看上去又小氣又沒溜兒,但畢竟是義字會的太子爺啊,真正到了奢華場所,卻一點不爲所動,淡視一切富貴,可見,這是大場面見的多了,那種內裡的高貴纔是真正的高貴。
靠躺在沙發上,將一條腿墊在了紅木茶几上,甄英雄接過林風遞來的紅茶飲料,淡淡道:“我要你查的事情,都查到了嗎?”
“當然,少爺的吩咐我怎麼可能怠慢,昨晚接到少爺的電話後我就立刻安排了下去,今天中午已經搞齊了少爺需要的東西。”林風從懷裡掏出一小文件袋,遞給甄英雄,然後坐到了對面沙發上。
文件袋裡,只有一張照片,幾張表格似的白紙,以及一張卡片。
望着照片裡這個留着短平頭,目光兇悍,雖面部肌肉有菱有角,卻也算的上不難看的中年男人,甄英雄不屑的哼了一聲,這個人,正是天門當家李連成。
見甄英雄拿起那張表格,林風道:“這是李連成最近幾天的行程計劃表,以及連成物流集團總公司的分割平面圖和他最信任,有些能力的手下資料,不過最近出現了幾個比較值得注意的人物,我想,去朗朗市找大公主麻煩的兩個人也在這幾個人物之中,不過最值得注意的,還是李連成的兒子和他兒子的姘頭,似乎那個女人就是天門參加黑市拳比賽的王牌,對了,有一點我不明白,少爺,你要那張物流公司的職員卡做什麼?”
甄英雄擺弄着那張職員卡,微微一笑,“進虎穴,找老虎,少爺我幫他把蛀牙拔了,讓他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亂吃的,不然,會疼的他睡不着覺,球球的,牙疼不是病,疼起來會要人命……”
……
下午四點一刻,連成物流集團總公司十五樓的懂事長辦公室,看上去有些兇悍卻不失精幹的李連成似乎剛剛發泄過怒火,看到站在對面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噤若寒蟬,李連成氣的一拍桌子,“你們倒是說話啊!”
其中一戴眼鏡,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鏡架,笑的很不自然,“老闆,雖然聯繫不到楊剛和劉青,但從警方也沒有找到他們這點來看,那兩個人很可能是暫時躲了起來,我想,他們很快會和我們聯繫的……”
“放屁!”李連成一杯水潑在了眼鏡男的臉上,又對那個留着一條長辮子,卻盤纏到雪白脖頸上,身高最少也有一百八十公分的美女瞪了一眼,但語氣卻明顯剋制了很多,“風鈴,你覺得呢?”
叫做風鈴的女人一身休閒打扮,白色的緊身體恤,紅色的短身外套,一條牛仔褲將雙腿襯托的修長有致,雖然有着模特一般的身高和雪白的肌膚,不過可惜,胸部發育不良,只有微微突起,臀部不顯豐滿,有些露骨似的扁塌,而那好象可取的皮膚給人的感覺,很像是韓國美女那種貧血似的不健康的白皙。
眼睛很大,目光犀利,雖是女人,給人感覺卻絲毫不比李連成遜色,儘管,她有些恐懼,但那種恐懼,就好象晚輩對長輩的尊敬而自然產生的。
鵝蛋臉型,嘴巴很小,脣卻偏厚,給人一種成熟美感,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眉毛略微粗了一些,鼻子挺了一點,使得整個人絲毫沒有柔美感覺,反多了一份英氣。
“劉青那騷狐狸不說,楊剛的頭腦和身手在我們幾人之中,卻排的上第二,我想,應該是向齊先生說的那樣,他們是因爲警察查的嚴,所以躲了起來吧。”風鈴的聲音很細,卻不媚,有一種灑脫。
李連成見那姓齊的胖子連連點頭,火就不打一處來,又看了看風鈴,嘆了口氣,“距離黑市拳大賽還有一個月,希望這段時間之內可以聽到甄三國被殺掉的消息,風鈴,我能不能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就全看你的了。”
風鈴表情一肅,眼中,有某種興奮在閃動,“伯父請放心,即便甄三國出場比賽,我也不可能會輸她的。”
李連成皺了皺眉頭,顯然他對這個風鈴很是看重,不過更顯然的是,他對甄三國的看重已經到了恐懼的程度。
鬆懈掉精神一般靠在了老闆椅上,點燃一棵細雪茄,吐了口淡藍煙霧,憂心不減的李連成說道:“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不過,不妨一萬,也防萬一,今年我不但不想輸,還要贏回我失去的一切和甄天應該補償我的所有!對了,那個甄英雄沒有淹死嗎?聽說他進了醫院啊。”
姓齊的胖子回答道:“甄英雄現在應該被警察監視着吧。”
“是嗎?那就好。”李連成嘆了口氣,道:“只要沒人知道做這些事情的是我們,就算甄天再怎麼懷疑,我們也沒必要害怕他什麼,不過這個甄英雄很麻煩,上次朗朗電視臺事件居然都被他活了下來,這個人,總讓我覺得不安……”
話才落,有人敲門,李連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齊姓胖子跑去開門。
“老闆,方纔樓下有人送了個盒子,堅持要我們送上來……”
進門的小秘書話沒說完,齊胖子已經喝道:“你腦子裡灌的是米粥嗎?!可疑人物的東西能隨便拿來交給老闆嗎?!”
李連成的臉上也有了怒容,這是一個黑社會通病,但凡是盒子一類的東西,總會讓人聯想到炸彈什麼的,沒有哪個黑社會老大敢親自去拆開神秘的禮物,尤其是看到那小秘書手中的粉紅色精緻紙盒,越是漂亮,越讓人覺得可怕。
小秘書挺委屈,急怯怯道:“齊副總,我們已經檢查過了,這裡面沒有危險的物品,只有……一束花,很漂亮的,您可以掂掂分量啊,真的很輕的。”
見齊胖子一臉的懷疑的接過那盒子,小秘書笑的很曖昧,道:“其實我也有責怪一樓的前臺將這東西送上來的,可是,那個送花的年輕人告訴他們說,這個盒子,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要他送來的,還說,那女人稱呼老闆爲……小成成……”
“咳!!!撲!!!”
李連成一口茶水差點嗆着,連連咳嗽,看的齊胖子和風鈴暗笑不已,敢情是你小情人送來的啊,還小成成呢,怪不得樓下的人不敢怠慢了。
其實屋裡的人都知道,李連成是個怕老婆的人,因爲她老婆的家人在霸川市擁有不俗的背景,這對李連成發展黑道勢力有極大的幫助,但李連成生性風流,雖然怕,卻依然養了不少情人,而越是這樣,他由於愧疚或者膽小,越是懼內,估計他就是怕被老婆知道才嚇成這模樣的吧?
齊胖子是個溜鬚拍馬的高手,打開盒子,看到裡面那妖冶的紅色花兒緊簇鮮豔,假惺惺的讚道:“好漂亮,看來送花之人必定是極有情調的浪漫淑女,老闆,這花真是好看,從這香氣就可以感覺到那送花人的高雅。”
李連成本也有些期待,不知是自己哪個情婦送來的,有些氣,但更多的是男人虛榮心的滿足,可看到那花,他的表情一窒,總覺得這花有些眼熟,而且本能告訴他,這花的妖冶與美麗,有些怪異的味道。
“這是什麼花?怎麼連點綠葉都沒有?”
風鈴聞言,走到桌前一看,臉色大變,“這,這是……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這名字好聽,恩,真是好聽。”齊胖子絲毫沒有注意到風鈴臉上的表情並不是驚豔,而是一種,恐懼與憤怒,兀自不懂裝懂的亂贊。
李連成只是感覺不好,卻並不曉得什麼是曼珠沙華,卻見風鈴轉身一把抓住小秘書的脖領,居然將她提離了地面,“送花的人呢?!說!到底是什麼人送來的花?!”
小秘書嚇的快要哭了,這女人好可怕啊,好象要吃人似的,力氣真大,“我不知道啊,樓下的同事說,那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很精神,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李連成也奇怪風鈴的態度,走過來問道:“這花怎麼了?”
風鈴放開小秘書,皺眉對李連成說道:“曼珠沙華,也叫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這花……一般都種在墓地附近,傳說這種花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人,就踏着這花,在它的指引下走向幽冥之獄……伯父,送這花的人,顯然是在詛咒您……”
“啪!!!”
風鈴話才落,李連成一巴掌將那齊胖子打倒在地,眼鏡飛出去四五米遠,“王八蛋!好好好,好你媽了B啊?!”
爆怒的李連成抄起那盒子摔到了地上,用腳用力的踩踏,這是挑釁啊,身爲霸川市的黑道老大,居然受到了如此挑釁,簡直是恥辱!
“咦?伯父,似乎有張卡片!”
聽到風鈴如此一說,李連成低頭一看,果然在被踩的亂七八糟的花朵中,有一張白色的卡片夾在其中。
這張卡片約有十五公分見方,卻只有最上面一行印着字,“你老婆偷漢子,欲知你的綠帽何人送,諮詢費用五百萬,如有興趣,請撥打下面電話,如無興趣,明天你是綠毛龜的事實將滿城皆知。”
李連成這個氣啊,什麼人敢說自己戴了綠帽子?還敢勒索我?不要命了吧你?!氣是氣,但身爲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城市最大的黑幫頭子,更是一個怕老婆的黑幫頭子,這個信息無意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力,李連成自然想搞清楚這個問題,甚至有些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態,可他,卻並沒有找到卡片上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