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明感覺很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靜了一靜,才說道:“機場的這次事故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完全是一起意外的事件,具體責任人也已經查獲,剛纔張振宇市長願意主動承擔責任,我感覺也很好,就讓他承擔責任嘛,我的看法就是,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張市長作爲政府的副市長,在這個項目負有監管的責任,但是他沒有盡到責任,失職了,他自己也提出來了,不過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檢討一下就好了,不必搞什麼處分,江書記你說是不是?”
陸凱明的臉皮足夠厚,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也可以這樣說,一點也不提及自己的責任,產算是讓江炎見識了一下,聽到他說完,江炎臉色就沉了下來,對付陸凱明這種人,難道必須赤膊上陣,進行肉搏嗎?實在是太沒有規則了吧?但不是這樣,還真沒有辦法讓陸凱明承擔責任。但現在他不能直接與陸凱明赤膊上陣,得安排其他人才行。
所以江炎就看向大家道:“大家有什麼意見?”
一時間會場就保持沉默,作爲江炎的一方,暫時沒有想好措辭,因爲陸凱明的回答實在是出人意料,完全不要臉了,而白水清一方,覺得陸凱明這樣說就行了,萬不得已不能學着他這樣講話,所以會場一時沉默。
不過,在大家都沒有講話的時候,王簡清了一下嗓子說道:“我來說兩句,剛纔張市長和陸書記的話我都聽到了,張市長是高風亮潔,主動要求承擔責任,我對此表示欽佩,而陸書記的看法也是讓我們感到非常新穎,絲毫沒有提及到自己的事情,我也非常佩服,佩服陸書記的立場堅定,不爲他人所動搖的決心。不過這種立場似乎與當前的事實相違背,機場這個項目剛纔張市長也說了,真正的主導人是陸書記,而不是他,陸書記對此也沒有什麼異議,但是等到承擔責任的時候,陸書記卻是絲毫不提自己責任的問題,我不知道這種立場是不是一個正確的立場?陸書記在我們四蒙市是不是有免責的特權?如果有,那我們只能說陸書記始終不是我們四蒙的同志,和我們不是站在同一個層面上,像一個天上下來的神仙,出了事都是我們這些凡人的責任,有了成績都是神仙的功勞,這種做派,我們沒有見過啊。剛纔陸書記本人也已經說了,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如果要處理的話,應當一視同仁,張市長雖然主動提出承擔責任,但是不代表他本身就有錯誤,到底是誰的責任,我想應當有人主動站出來,我就提出這麼一個意見,白市長也是這個項目的組織者,希望白市長對此表個態。”
王簡冷嘲熱諷般說了這番話,把陸凱明嬉笑怒罵搞了個灰頭土臉,而陸凱明面對王簡的這種說法,卻是一時找不出反擊的詞語來,因爲王簡還沒有直接說,是他的責任,他要是站起來反駁,王簡就不會那麼客氣了,在這個問題上,他實在不好回答,很想站起來馬上離開這裡。
而王簡最後又把話引向了白水清,讓他來表個態,如果他也是和陸凱明一樣,迴避責任,那麼他的威望就會很受損,如果一個市長不能很好地公平公正地處理事情,讓班子成員都看不下去,那麼他還怎麼領導下去?誰還會聽他的?誰還會爲他做事?
所以說,白水清和陸凱明一樣面臨着一種壓力,這件事搞得讓他和陸凱明兩人太被動了,但是陸凱明可以不說了,但是白水清必須說話了,他想了一想說道:“對於這個問題,我暫時沒有話說,今天就是研究責任的問題的,還是請大家暢所欲言,等到最後我再表個態吧?剛纔王簡同志講完了,其他人還有要講的沒有?“
白水清就回避了這個問題,江炎看到他這樣說,心裡不禁哼了一聲,感覺這回白水清和陸凱明兩人是受到打擊了,看他們兩人怎麼辦。
在白水清說完之後,劉先舉感覺要幫助他們兩人一下,否則這件事他們就沒法交代了,以後還怎麼與江炎他們保持平衡?
想了想,劉先舉就接過話頭說道:“剛纔我聽了江書記王書記還有白市長的講話,無非是這件事必須有人承擔責任,我感覺這次事件本身就不是一個大的事件,沒有人員死亡,爲什麼要讓人承擔責任?頂多就是一些經濟損失,而經濟損失已經有有關人員承擔責任,而張市長和陸書記只不過是對此負有領導責任,這個領導責任不是隨便承擔的吧,如果這樣說,我們在座的大家是不是都要承擔領導責任?我看這樣就搞擴大化了,不公平,不利於調動大家工作的積極性,所以我建議,讓陸書記和張市長在會上把這個情況說明一下,這件事就算完結,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劉先舉想淡化這件事的責任,讓陸凱明從中脫身,同時張振宇也可以脫身,而白水清更是能脫身了,所以他這一說完,白水清和陸凱明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容,讓江炎和王簡皺起眉頭來。
本來今天的會議就是研究由誰來承擔責任的問題的,現在劉先舉卻是提出不要讓任何人承擔責任,只是說明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是這樣,會議還有必要參加嗎?看來必須得赤膊上陣,肉搏相接了。
江炎立刻敲着桌子說道:“今天的會議就是要研究讓誰來承擔責任的問題,不是研究讓誰來回避責任的問題,如果說在這件事上我有責任,我就要承擔,白市長,如果這件事是你的責任,你承擔不承擔?”
江炎直接將起了白水清的軍,白水清一聽到他這樣說,他怎麼能說自己不承擔,市委書記都願意承擔了,他要說不承擔,那豈不是笑話,所以就急忙說道:“如果是我的責任,我當然也要承擔,不知道江書記到底認爲誰應當承擔責任?”
白水清也是很厲害,又反問了江炎,江炎看到現在再不直接指向陸凱明,他反而變得被動了,所以很嚴肅地看了一眼大家就說道:“機場這個項目如張市長所說一直是陸書記負責,現在出了這件事,陸書記就要負領導責任,張市長作爲副手,其責任要輕一些,我們就以這個處理方案上報省政府,大家有什麼意見?”
今天開的這個會議並不是要處分人的事,而是要上報省政府的事,因爲必須把責任區分之後,上報省政府,然後由省政府來處理,如果省政府要處理,那就是處理,而如果不處理那就是省政府的事,但是市裡頭上報了,省裡頭斷不會置之不理,即使沒有個人處分,那也會通報批評,傳示全省,讓陸凱明在全省內丟人。
現在江炎直接這樣說了之後,陸凱明不滿意了,雖然面臨壓力,但是關鍵時刻,他也不能顧得許多,就站起來說道:“機場項目是我和白市長一起跑來的,現在出了事就往我的頭上搞,這算什麼事?機場項目出事,那也不是我們想要出事的,有着很多偶然的因素,現在怎麼能把責任扣在我和張市長的頭上,安全生產大家都責任,如果要追究,江書記和白市長你們兩人都要追究,現在只把板子打在我和張市長的屁股上,我堅決反對,如果大家感到是省政府在壓着我們要處理人,那麼這件事由我負責協調,不會牽連到大家,如果省政府最後讓我承擔責任,我自然會承擔,給我幾天時間,我來向省政府說明這個事情,不就是一個事故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完陸凱明轉身徑直離去,驚得大家目瞪口呆,白水清也是呆坐在那裡,雖然陸凱明說他和江炎都要承擔責任,但是他知道他這樣說是爲了指向江炎,倒不是指向他,所以他知道陸凱明是什麼意見,但對於他的離席卻是感到意外,轉身喊了一聲凱明,但是陸凱明還是走了。
江炎看到如此不顧人言,離席而去,臉色也是鐵青,現在的常委會簡直是沒法開了,動不動就離席,還開什麼開。
不過沒有等他說話,白水清就說道:“江書記,我建議散會,等過幾天再開吧!”
看到現在的情景,如果江炎堅持要開,開到最後勢必還要吵起來,想到現在陸凱明面臨着壓力,暫時不處理他,也會讓他如坐鍼氈,過幾天再開也未嘗不可,也顯得他大度,沒有故意針對人的意思,所以想考慮了一下就說道:“那好,就聽白市長的建議,我們的會議暫時不開,不過等陸書記冷靜下來之後,我們還是要召開這個會議,到時候希望有責任的同志,主動把責任擔下來。”
江炎這樣一說,白水清也只能答應了,陸凱明說要去省政府協調此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協調好,等過幾天再說吧,起碼能有一個緩衝的時間。